“那麼,便視士卒性命為草芥嗎?士卒之命便不是命嗎?”
那書生竟然不避不讓,直接反問道:“將軍可知,在這些士卒身後,關聯著多少家庭?”
張昌宗不氣不惱,反而笑起來,神情自若的轉向主持人冷子暢:“冷主編,可能順勢展開第二主題?這位兄台的問題,若讓我談來,連主題都可以一並說了。”
冷子暢略略頷首,轉向台上的大佬們:“諸位先生的建議呢?”
王琰道:“若細論起來,其實方才世茂所述,已可說是第二主題範圍之內的論題,既然世茂有談興,依老夫看,順勢進入第二議題恰當其時。諸位以為呢?”
廣陵先生點點頭,表示附議,其他幾位老先生也沒意見,張昌宗看著,不止沒意見,怕是還滿心期盼他們這些小年輕辯論,看能說出什麼個所以然來。
張昌宗見大家都沒意見,笑了一下,笑容在俊美的臉龐上分外的英俊好看,從容不迫,氣定神閒:“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那書生朗聲答道:“河東桑泉張思讓。”
張昌宗訝然道:“原來還是同姓本家?也是巧了。既然張兄問了,在在下答之前,請問張兄,麵對四夷,對朝廷有何建議?和或戰?可有主張?”
張思讓道:“既然將軍動問,那在下這裡倒有些愚見。”
“請講。”
“喏。”
張思讓昂然道:“張將軍方才說,戰略主張對突厥施行長期削弱的策略,於此,在下不同意。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削弱敵方的同時,我方不也在損傷嗎?”
張昌宗道:“說到損傷,我認為不能撇開戰爭的本質去談損傷,枉顧根基空談損傷以講仁義的做法,那就是耍流氓。戰爭的本質是什麼?是為國家利益服務!不是為國為民而發動的戰爭,那是不得人心的,國雖大,忘戰必危,好戰必亡。唯有本著利國利民的基礎上發動的戰爭,才是得人心的戰爭。而若是為國為民,若是保家衛國,以少量的損傷換取家國民族的存續,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不是軍隊應該儘到的責任嗎?若軍隊都怕犧牲,還還談何保家衛國?那軍隊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張思讓啞然。而聽眾們,台上的大佬和台下的年輕人們,不少人為張昌宗的發言擊節讚歎不已,顯然是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張昌宗笑著抱拳致意表示感謝,謝完了,張昌宗又道:“方才張兄所言,似乎是出自憐惜士卒,出自仁義之心?”
張思讓道:“正是。前隋廣加征伐,死傷壯丁無數,乃至暴政而亡,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將軍以為然否?”
張昌宗依舊微笑著,慢條斯理的道:“說來說去,還是仁義的問題。既然張兄說到仁義,是該論一論。論及仁義,先賢們曾各有論點,而我這裡來說,我的仁,唯有四字,知行合一。心之所向,行之所終,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以知為行,知決定行。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知行合一?何謂知?”
張思讓分毫不讓,咄咄逼人的繼續追問。張昌宗自然也不懼他,朗聲道:“知者,良知也。見父自然知孝,見兄自然知弟,見孺子入井自然知惻隱,致吾心之良知於事事物物。於良知之上立誌、勤學、修身、篤行,便是我的仁。此是我私德之仁,還有大仁。為君者各修其德,為臣者各儘其忠,為民者各思其職,則天下太平,是為大仁。”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