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過得不易(1 / 2)

庶女後宅升職記 岸芷岸 6903 字 11個月前

春意漸盛, 隔著厚紗簾子,有陣陣暖風吹進馬車裡,叫人心曠神怡。

秦芬被打扮一新, 這時端正坐著,發髻上的花釵隨著馬車的晃動一閃一閃, 楊氏看了,有一瞬的失神,隨即收斂了自己:“五丫頭, 今兒叫你陪我進宮,算是委屈你了。”

楊氏實際的意思, 不是委屈, 是給秦芬添麻煩了。

依著楊氏的嫡母身份, 肯說這一句已是不易,秦芬笑一笑:“太太, 能進皇宮是多少人盼也盼不來的福氣,我不委屈。再說了, 這種事情總不好叫四姐親自出麵,我陪著太太去見貴妃娘娘,才不招眼。”

前日遞了請安帖子進宮,原以為昭貴妃娘娘次日就會宣召的, 誰知竟隔了一天。

隔了一天, 便已橫生許多波折。

薑鶴下獄後堅決不肯吐露一字, 大理寺卿不得已給他施刑, 那素有清名的文官領袖,竟硬扛著不肯說,若非範離湊巧去查問案情,隻怕已被折磨致死。

楊氏在家簡直快要坐不住了, 若是及時退婚,秦貞娘的名聲還不大受波及,若是薑鶴死了,那便是板上釘釘的犯官,秦貞娘與犯官之子議過婚事,往後可還怎麼說親。

楊氏一時覺得是貴妃有意疏遠自己,一時又覺得是皇帝的意思,心裡好似揣著一窩兔子,突突跳得直叫人慌張。

秦芬今日穿了身新做的鵝黃圓領長衣,下頭是白底撒淺綠碎花的羅裙,這套打扮嫩生生的,便是秦芬七八歲上也不曾穿過,當時秦珮便瞧出來,這是在扮小。

想到這裡,秦芬不由得看著袖口苦笑一笑,依著這時候的算法,及笄了就是大姑娘,她早就是大人了,卻還要硬裝小孩子。

楊氏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說一句:“五丫頭,進宮忌諱多,我選這身衣裳,也是為了你好。”

秦芬連忙擺擺手:“太太,我不是覺得衣裳不好,我隻是在……”

她想說句場麵話,然而總覺得如今楊氏和秦貞娘聽的無用的好話太多了,不如不說,想了一想,乾脆問個心裡一直琢磨的事:“太太,進宮的忌諱,真那麼多?”

胡思亂想也是無用,楊氏且喜秦芬問個能扯開心神的事,振一振精神點點頭:“自然了,宮裡的主子多,忌諱自然多。除了你們表姐昭貴妃娘娘,上頭還有皇後,旁的又有許淑妃、賢嬪、和嬪、莊嬪等貴人,這些人從前是王府的側妃侍妾,如今卻都是貴為皇帝嬪妃,難保哪個不來為難人,為著周全,還是打扮得得體些吧,再怎麼說,你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

打扮得體,反倒要大姑娘扮孩子,這裡頭的意思,楊氏不說,秦芬也明白。

那位表姐夫從前便有個好女色的名聲在外頭,前頭這一年多因著奪嫡,無人提起這事,如今皇帝已登大寶,那些想獻殷勤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便是秦芬在內宅,也聽小丫頭們嚼舌頭,說許多官員悄悄在下頭搜羅美貌女孩子,訓練了準備送進宮。說了這句,小丫頭們還歎一句,幸而昭貴妃娘娘獨得盛寵,旁人都要憂,她卻是不必憂的。

秦芬如今是大姑娘了,依著身份、年齡,要進宮也無甚可說,然而昭貴妃和秦家都沒這個意思,這才給她特地打扮得小些。

除開防小人口舌,還得防哪個主子娘娘一時興起。

譬如如今的皇後,從前做英王妃時,不就出個昏招想召秦珮進府麼?

說些宮中的事情,楊氏倒把煩惱暫且擱在了一邊,心裡輕快些,她不想把自己壓得好似個怨婦,乾脆又把皇家的事揀些出來說。

如今的皇帝生母早亡,是和從前的太子一道在太後膝下長大的,與前頭的太子是實打實的兄弟之情。先帝臨死前,除開把皇位交給了四兒子,還廢去了二兒子的太子之位,封他作魯國公,並令其及早出京。

這一招原本是替皇帝掃清障礙,使其能夠順利登基,然而不清不楚的“及早”兩個字,卻成了太後拿出來扯皮的金牌令箭。

皇帝一說起魯國公出京的事,太後就說先帝駕崩未滿百日,此時離京不是做兒子的道理,是為不孝,這兩個字一抬出來,便是皇帝也無話可說。

秦芬聽到這裡,簡直是有些想笑:“太後娘娘她……當真這樣?她,她,她可是從前的皇後,如今的太後啊,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了,她怎麼也耍賴皮呢。”

楊氏一向覺得秦芬比旁人周到縝密些,難得聽她說傻話,這時不由得笑一笑:“你這話真是孩子氣,太後再尊貴,不也是個人麼?她也跟普通女子一樣,是爹娘養出來的,是和兄弟姊妹們一起長起來的,該爭衣裳首飾的時候還能少爭了?既是個人,便有私心,便會耍手段。”

秦芬想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也笑了出來:“太太說的是,細想一想,她若真是辯什麼禮法體製,隻怕皇帝有一百句話等著,偏生說什麼孝不孝的,皇帝還真無可奈何,兒子要孝順老子,便是天爺也攔不住。”

楊氏點點頭,她這會心裡鬆快些,也願意多說些話了,又不經意地點撥一句:“皇子替先帝守孝,得守三年,若是太後抬出這一條來,還有得好扯皮呢。”

秦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這也太……”

這一路上說些宮中瑣事,倒也不如何乏味,半個時辰很快就過了。

到了宮門口,早有兩個內侍在候著,楊氏下得馬車,立刻給為首的那個遞上沉甸甸的荷包:“有勞公公在此等候。”

“好說,好說,秦夫人,請隨我來吧,娘娘正候著呢。”

楊氏微微頷首,領著秦芬跟著去了。

宮牆又高又長,把湛藍烏雲的天切成窄窄一條,遠遠地伸向宮苑深處。

秦芬走在宮牆下,心裡不知多少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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