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李初堯深以為然,一旦為奴,終身為奴,是川洲亙古不變的傳統。
雖然有列外,比如主子願意還回賣身契,但隻要你不遠走他鄉,一輩子都會被戳脊梁骨。
李初堯上輩子就見過,因為手下的人能力出眾,被主子一輩子攥死在手中。也有人強行離開,但最後被脫了一層皮,過的尤為艱難。
“其實你大可不必掩藏,我說了將你們當家人,就會說到做到。”李初堯心不善,至少他是這麼認為,但對於上輩子對他有恩的人,他願意搭一把手。
至於莫一,他可以看在救蘇禦一命上,還他自由。
莫一對上李初堯那雙認真的眼睛,咬了咬嘴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初堯站起身,路過他時,本來拍拍他的肩膀,讓他彆多想,但想到他雙兒的身份,又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來,“明天我送你去蘇禦那邊,我會將你的事,同他說清楚。”
莫一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
李初堯怕他誤會,又說:“你和鴻書以後若是想自立門戶,我會將賣身契還你們。”
“你真的願意放我們走?”
李初堯走出去一米遠,他停住腳,回身看莫一,“自然,不過你們不想走另說。”
說完李初堯徑直走了,他有把握,讓莫一和鴻書自願跟在他身邊。
莫一怔怔愣在原地,連鴻書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邊,他都不知道。
“回了。”鴻書握住他的手。
“你早就猜到了?”莫一扣緊他的手,跟著他踏上台階。
鴻書瞧了他一眼,搖搖頭說:“我隻是猜到,公子同彆人不一樣,但未猜到他會同你說的這麼直白。”
“你不想離開嗎?”莫一不解,鴻書明明同他說過,以後會帶著他遠走他鄉,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好好生活。
莫一突然掙開他的手,停在原地,垂著臉問:“你是不是嫌棄我同正常雙兒不同?”
鴻書回過身,重新將他的手扣在掌心,“沒有。”
莫一抬頭看他。
“我想相信公子一次。”
莫一沉默,好半響才問:“如果我不願意呢?”
鴻書一向溫和的眼睛,變得嚴肅且認真,“我會報答完公子的知遇之恩,再來找你。”
莫一咬了咬嘴唇,眼睛無措的轉了兩下。
鴻書無奈,到底是他從小護著的人,他伸手掐了掐莫一的臉,“你該睡覺了。”
二樓小廂房。
李初堯抱著手臂,衝對麵兩人挑了挑眉,眼裡的得意不言而喻。
張成麵無表情從懷裡掏銀子,塞到李初堯手上,“堯弟,以後這種聽牆角的事情,就彆叫上我們了。”
顧萊臉色好看了些,他拽了張成一把,“走了,回去睡覺。”
張成送了李初堯一對白眼,跟著人走了。
李初堯勾唇笑了笑,將銀子往上拋了拋,走到一堵牆前麵,轉動旁邊的花盆,一條通往三樓的樓梯,映入眼簾。
李初堯本來隻是想跟顧萊和張成解釋,沒想到看到一出情意綿綿的好戲。
他搖了搖頭,雖然自己不是單身狗,但總覺得自己被狗糧閃瞎了眼。
一個個的,隻有他和蘇禦才分隔兩地。
李初堯再次歎了一口氣,起身回了屋。
夜色越來越濃,客棧的燈火,由多減少,周遭一片寂靜,仿佛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
太陽從客棧右邊升起,斜斜的晨曦落在走廊上,蹦跳著從窗戶縫隙進入屋內。
明亮的光線衝擊著視覺,李初堯驀地睜開眼睛,不到兩秒,又重新閉上。
他緩了一會兒,才從床上起身。
換了衣服,李初堯抄起盒子裡的賣身契揣在懷裡,起身下樓去了後院。
叁竹看到他,主動打招呼,“李哥,早啊。”
李初堯勾著唇角,將衣襟撩到一邊,蹲下身,揭開黑紗,細細查看。
“今天已經澆了水了?”
叁竹點頭,他跟著湊近瞧,激動道:“李哥,發芽了!”
李初堯不鹹不淡“嗯”了一聲,好像一件在過於平常的事。
在叁竹看來,這簡直就是胸有成竹,他毫不吝嗇誇獎:“李哥,你可真厲害,我還是頭次見種茶。”
李初堯將黑紗蓋上,他站起身,“我也是第一次種。”
叁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滿臉不可置信。
李初堯攤了攤手,將手上的泥擦掉,他拍了拍叁竹的肩膀,“這才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