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想強迫你做出選擇,小綺,我也並不希望讓你感到困擾,這並不是我的本意。”太宰治像是在認真斟酌著用詞,隻不過那緩緩抬起,最終對準了我身後的太宰的槍.口卻與他吐露出的柔和話語截然相反,像是被割裂的兩極,如此詭異地拚合在了一起,“所以......果然還是直接把另一個選項解決掉最方便了吧?”
“——我會成為你唯一的正解。”
好恐怖,太恐怖了!!朋友,你冷靜點!!
我下意識地想要站起身,卻被身後的太宰牢牢地按住了肩膀,桎梏在了原位,他略顯為難地垂了垂眸,“你嚇到她了。”
“唔,抱歉。”太宰治道歉的很快,“不會太久的,很快就會結束了。”
他緊接著又露出了少許責怪的神情,深色的眸光中染上了星點近乎縱容的無奈之意,“但是我有說過不要離開港口Mafia的吧,小綺?明明不離開就不會遭遇到這種局麵了呀?”
你真的好會倒打一耙啊!雖然很想拍著桌子懟他兩句,但眼看著對方的手指都已經搭上了扳機,我到底不敢激怒他,生怕他一個想不開直接報複社會......你給我等著,山不轉水轉,我就不信了。
隻不過我身後的太宰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就好像是篤定了他不敢開.槍一樣。
太宰治皺了皺眉,最終還是緩緩地放下了舉著槍的手,冷聲道,“你一定要躲在她身後嗎?”
“我也早就說過了吧?”太宰在我耳邊輕聲道,“不先把這裡的‘我’解決掉的話,會很麻煩的。”
你們兩個是串通好了來氣我的是吧,這不就跟告訴我現在造艘宇宙飛船就能逃離原地一樣,我特麼造的出來嗎??我可能照做嗎??
大概是看出了我已經開始了深呼吸,太宰笑了笑,“哎呀,果然還是我比較好?至少還可以對我生氣嘛,與其說我不介意......不如說我很樂意哦?畢竟這樣也很可愛。”
話落,他就轉而望向了對麵的太宰治,眉宇間的神色迅速冷凝下來,露出了高高在上的倨傲神色,“真是難看,你連選擇權都不敢交出來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自己深知自己絕不會是被選擇的那一方嗎?”
太宰治冷淡地回望過來,他關上了槍支的保險,語調毫無波動地回答,“為什麼不敢?”
他停頓了片刻,笑意吟吟地望向了我,“畢竟,小綺想要找的鑰匙,可是在我這裡哦?”
“不用擔心,我並不打算借此要挾你。”剛剛繼位的首領溫柔地垂下了精致溫潤的眉眼,語調纏綿繾綣,就好像是被拉出了絲線的蜜糖,“在我們婚禮的那天,我會把它鑲嵌在戒指上給你的。”
太宰在我身後涼颼颼道,“陷阱罷了。”
他不疾不徐地自我身後走出,在太宰治的對麵站定。
兩張近乎一模一樣的臉就此在我麵前毫無遮掩地徹底展示而出,雖然一般來說欣賞帥哥都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但這兩隻站在一起時除了真正的神經大條到一定程度的家夥以外,其他人最先意識到的應該是他倆之間盤亙的恐怖氛圍......那種令人膽寒到完全沒有餘力去關注他們容貌的氣勢。
我很想說‘反正我留在這也沒啥用,不如我這就走’,但是想必這句話一出他倆肯定一個都不會滿意,我頓時頓時頭大的要命。
年輕的首領委屈巴巴地看了看我,“我都忍住沒有直接解決掉他了,小綺不應該再怕我了吧?”
太宰漫不經心地調整了一下手腕處的繃帶,毫不客氣地拆台道,“你不是不想,你隻是在找我異能的依憑在哪裡而已......畢竟就算你現在打散我,隻要依憑還在,你也無法讓我徹底消失。”
此刻我終於理解了‘前方可是地獄啊’這句話真正的含義,說實話,我感覺哪怕在我麵前對視而笑的是太宰治和費奧多爾都不會令我那麼毛骨悚然......畢竟如果是他倆的交鋒,那他們彼此還會有所顧忌,哪怕是挑釁也不會隨隨便便往對方真正在意的點隨意死戳。
但如果是宰科生物之間的內鬥......那他們可真就百無禁忌了!
在他倆彼此用代碼‘親切’交流了片刻,像是在言語上彼此互相拆了一會招之後,這把火終究還是燒到了我身上來。
太宰倏地無縫切回了日語,垂著眸輕聲道,“這樣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到底如何不應該看小綺的意思嗎?”
站在他對麵的新任首領目光冷冽地掃過他,緊接著重新對上了我的視線,就在與我眸光相結的那一刻,他的眸色瞬間柔和了下來,簡直與剛才判若兩人,又或者說是再度進入了偽裝狀態的食人植物一般,收斂起了鋒利的尖牙利齒與蜿蜒而開的藤蔓羅網,“我剛剛說的絕不是虛言,小綺。”
我:......真相信你我就是傻子。
如果要我找他剛剛那句話中的語言陷阱的話,哪怕是這一會我都已經找出好幾處了——先不說他壓根就沒有明說他到底會把什麼鑲嵌到戒指上,而且婚禮又未必隻有一次......更何況這家夥是會說謊的!!
雖然他一般更習慣隱瞞部分的真相而非直接說謊,但要是前者不再管用,黑手黨出身的太宰治也絕對不會吝於直接否認前言,隻有真的大傻子才會相信這種空頭支票......
在左顧右盼地環視了一圈四周之後,我絕望地發現這兩個家夥的站位微妙地堵住了最適合逃跑的路口,靠,這波是有備而來啊!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就連自己的醋也要硬吃嗎?你們就是一個人啊!
太宰治臉上柔和的笑意明顯有些掛不住了,在短暫的停頓後,他看似無奈地偏了偏頭,輕輕歎.息道,“潘多拉現在不在我身上,你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離開的......乖一點,我還可以考慮給你留一點自由的餘地?”
“其他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絕對不會容忍其他任何的可能性......啊,當然,或許你也可以趁著我的注意力暫時沒有辦法挪開的時候,試試逃跑?”
他還演什麼恐怖片,現在不就是恐怖片嗎??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說什麼呢??
我直接硬了,拳頭硬了!
但這裡畢竟不是我原來的世界,要我自己想辦法借勢破局我都還沒來得及去認識合適的人......而且世界之間彼此情況本就不同,原來的世界行得通的方法在這裡則未必,畢竟我那裡的橫濱也沒有港口Mafia這樣一家獨大的組織啊。
靠,好像短時間內沒有收拾這家夥的辦法,總之先給他記著......
太宰則是神色不明地笑了笑,突然抬手丟給了我一個U盤,輕聲道,“雖然我不覺得這個東西會有用的上的餘地,但是......以防萬一,跑吧。”
那我還能說什麼,隻能頂著年輕的首領近乎吃人的目光左顧右盼了一下,轉身就跑,直接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翻過旁邊三米高的斷壁立刻遠離了風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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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輕輕地、近乎於惋惜地歎了口氣,他甚至當著另一個自己的麵,直接給被霧所擋住無法進入的部下打了一通電話,“去準備一條鉑金的鏈子,嗯,正常一點,做成哪怕出門也不會顯得突兀的樣式......當然是一整套,真是多餘的問題。”
話落,他掛斷通訊,語調輕巧道,“你還能拖多久的時間?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澀澤龍彥畢竟隻是異能體,他的能量總會耗儘的......如果是一個人的話,你就更沒有理由阻止我才對。”
對麵的人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我可不會任由你來破壞我和戀人之間的感情......哪怕是我自己,也決不允許。”
他瞬間卸下了原本的平和神態,露出了與太宰治相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傲慢神情來,“啊,其實,如果不是為了在她麵前不要表現的那麼刻薄,我剛剛就想說了,跟你可不一樣......既然勝利早已青睞了我,我又為什麼要像路邊乞食的野犬一樣冒著風險去做些多餘的事情?”
像是真正被戳到了痛處一樣,太宰治抿了抿唇,強行將猛然翻湧而出的殺意按捺了下來,但地獄的裂縫一旦開了口就再也無法閉攏,泊泊的惡意像是覆滅一切的熔岩般緩緩蔓延而開,逐漸覆蓋住了他心靈中的每一個角落。
這份殺機一直持續到他的部下給他打來通話的那一刻,電話裡那頭的部下恭敬地向他彙報道,“首領,按照您的吩咐,之前請來的無攻擊力的異能者已經在霧中捉到了您先前所說的那隻貓。”
剛剛上任的首領終於再度毫無溫度地勾起了唇角,他重新舉起了槍.支,拉開了保險,輕聲道,“看來,這一輪是我勝了?”
被槍.口直指著的青年眼中並沒有任何慌亂,他像是感到了無趣似的垂了垂眼簾,“你真的那麼認為嗎?這個時候的我居然這麼天真麼?”
“隻不過。”他說,“我覺得你的提議很不錯,如果做成普通的樣式的話,雖然為了不讓她生氣不能發揮真正的作用......但是,光是看著就會很令人愉悅吧?圖紙你記得記下來,還可以配個鈴鐺?”
太宰治簡直快被另一個自己氣笑了——這家夥明明不可能再有任何倚仗了才對,哪怕他的布局再多,在這種情況之下也不可能讓他有脫身的機會才對,那就是針對夏綺的安排了?他有自信能把對方的行蹤藏的那麼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