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道:“父親說的是,大概是我一時受了阿玦那些話的影響,想岔了。我換件衣服,便與您一同去迎接應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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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劇情設定,應翩翩現在應該開始躺在房中“裝病”了。
梁間和蕭文方才以為他們也要回府,都連忙去準備馬車、收拾東西,沒聽見應翩翩跟傅英的對話。
這時得到消息,兩人還以為應翩翩是真的不舒服,連忙急匆匆趕過來伺候,連臉都嚇白了,看見應翩翩沒事才鬆了口氣。
聽應翩翩簡單說了下情況,蕭文不禁又皺起眉,問道:“少爺,可是您真的要留在這,不跟廠公回去了?您……又要跟著鎮北侯,去立什麼剿匪的功勞?”
他話說的還算客氣,眼睛裡分明寫滿了“你又犯病了嗎”六個字。
應翩翩白了蕭文一眼:“怎麼可能,我蒙他的。”
——剛才他把係統提供的劇情梗概看了幾遍,已經從中找到了可以破局的關鍵。
這段劇情是為了限製他這個反派的行動而提供的,也就是說,劇情中沒有提到的其他人,行為都不會被局限在其中,那麼這就大有可以發揮的餘地。
就算是係統這邊暫時不能再解鎖權限了,以為他就隻能亦步亦趨,任由擺布了嗎?那可就想岔了。
看見梁間和蕭文滿臉茫然,應翩翩笑道:“附耳過來。”
他低聲吩咐了梁間和蕭文幾句,兩人總算放下心來,便都出去辦事。沒過一會,係統的提示聲也發了過來:
【反派陣營重要角色“應定斌”已距彆院不足100米,劇情正式開啟,請宿主做好準備!】
應翩翩知道該他表演的時候到了,於是在床上躺好,閉上眼睛認真裝病。
彆院外麵,應定斌勒住韁繩,翻身下馬。
他在收到應翩翩的信之後,不知道愛子那麼久音訊全無,突然寫來了這樣一封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又是焦灼又是擔憂,真可以說歸心似箭。
用信鴿向皇上請旨之後,應定斌一路輕裝簡行,先帶著一部分親信騎馬趕了回來。
到了京城之後,應定斌直接去了鎮北侯府,這才得知,應翩翩前幾日竟然已經搬回家去了。
起初應翩翩住在傅家時,應定斌總不放心,就暗中派西廠的密探時常關注,一次有個探子被傅寒青察覺了,令他大為不快,覺得傅家遭到了窺探。
應翩翩回去跟應定斌提了這件事,應定斌後來就不再派人了。
不過應翩翩搬出傅家這麼大的事,西廠的人還是向應定斌送了密信彙報,隻是沒料想應定斌已經先一步看了應翩翩的信趕回京城,一來一去,消息就被錯過了。
應定斌此時一聽,頓覺心急,畢竟他家這個小祖宗平日裡恨不得天天跟傅寒青待在一塊,好端端地又怎麼可能不在這裡住了?肯定是受了什麼委屈!
傅英和傅寒青都不在府上,迎接應定斌的是傅英的二弟傅節。
這個沒出息的東西一向對他兄長唯命是從,應定斌問他幾句話,看他吞吞吐吐語焉不詳的,索性也就不與他多囉嗦,徑直親自來了傅家的彆院找孩子,倒是給了傅英個措手不及。
應定斌一路上來的急,到了彆院外麵不遠處反倒就下馬避在路邊了,目光中閃過一絲懷疑。
他方才聽傅節說,今日傅家在這彆院中辦了賞花宴,請了不少的賓客。像這樣的宴會,怎麼也得一直持續到午後申時上下的,但現在卻好像已經散席了。
路邊的馬車走了一大半,還有一些動作較慢的客人們說著話,陸陸續續地向外走。他們臉上一個個帶著仿佛做夢般的神情,口中還議論著什麼。
這時,傅節也已經氣喘籲籲地從後麵追了上來,跳下馬,道:“廠公——”
應定斌一抬手,道:“等等。”
傅節的話被他打斷,一愣,便聽見一陣腳步和人語聲,有人從他們前麵的路上經過。
那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交談,左側那名麵白微須的中年人說道:
“……我今日方覺世事之險惡,俗話說的‘知人知麵不知心’便是如此了。沒想到鎮北侯看著潔身自好,在床笫間竟有如此惡習。之前那些想要與鎮北侯府議親的人家想必要回去上柱香,道一聲‘萬幸’了。”
他右側的同伴也表示讚同:“陳兄說的正是。而且他明明對應公子抱著那般心思,在應公子搬出傅家之時卻也不站出來說句話……你我看到的不過冰山一角,這其中不知道發生了多少齷齪的事情呢!”
之前那中年人嗬嗬一笑,說道:“方才那刺客出現的如此刻意,賢弟你真相信那毒是他下的嗎?之前滿京城的人一提到傅家都是讚不絕口,現在看來……哼,沽名釣譽,枉為清流啊。”
右邊的人沉默片刻,不禁微露愧疚之色:“之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總是莫名對應公子心存偏見,現在看來,實在太糊塗了。他確實才學出眾,而且為人坦蕩,不該受到這樣的誤解……”
應定斌一路匆匆趕回京城,本就帶了風霜之色,又被身邊的駿馬擋在路邊,此時周圍人來人往,那兩個人說著話路過,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各自上了家裡的馬車便離開了。
他們說完了話就走,可把傅節嚇得麵無人色,他也不知道剛才在宴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又是“刺客”又是“下毒”的,居然還牽扯到了侄子的房中隱私。
這下都被應廠公給聽去了,天呐,真是要命!
應定斌隻聽得渾身一陣陣發冷,這時氣急反笑:“看來本公不在京城的時候,倒是錯過了不少好戲,還當真是少不得要進去開開眼了。”
他把韁繩甩給身後的侍從,拂袖大步向著彆院走去,傅節愁眉苦臉,連忙從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