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燈火夢傾城(1 / 2)

相對於池簌的擔心焦灼,應翩翩在他的新牢房裡倒是過得不錯。

他絕食鬨上一場之後,魏光義也算是徹底怕了,不敢在這些小事上找應翩翩的麻煩,這間牢房裡除了不怎麼自由,其他的吃住供給都很周到。

應翩翩在獄卒隱忍的目光中挑剔著喝了半碗燕窩,躺在厚厚的被褥中舒舒服服睡了一覺,又起床用了早膳。

等獄卒將東西撤下去,應翩翩伸了個懶腰,隨手拿了一支無意中從床下撿到的炭筆,在牆上作起畫來。

眼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係統都有些焦灼了,不禁提醒道:【宿主,已經第三天了。】

應翩翩定力非凡,笑著說道:“才第三天,急什麼?”

他筆下勾勒,很快便繪出了一幅暮春落英圖,墨色映著雪白的牆麵,彆有一種顏莊雅秀,妙筆風流的美態。

應翩翩左右端詳著,又修改幾處,對自己的畫作甚為滿意,稍一沉吟,又在旁邊題詩道:

“落拓東風墮殘芽,塵土衰紅彆有佳。

明歲繁枝亦複豔,豈如人老歎年華。

欲向闌珊驚斬夢,天光卻喚醒時沙。

流年馳謝一晌雨,不是人間不貪花。”

他完成之後,放下筆來,感歎說:“此詩此畫,此情此景,在我百年之後,必將流傳千古,成為一段佳話。”

在旁邊被迫圍觀了全程的阮浪:“……”

他果然還是討厭這些讀書人,就算應翩翩是將門之後,終究也是文官出身,身上還是帶著股抹不去的秀才酸氣,讓人心煩。

阮浪本來不想跟他說話,看他竟然坐牢坐的如此高興,又實在忍不住了。

他在對麵嘴欠道:“應大人,看來你的心情不錯。可歎你費儘心思將孟竑保舉出去,他卻似乎並沒有想辦法把你撈出去的意思,隻怕應大人的一番心血白費了呀。不知道你可後悔嗎?”

這回應翩翩大概是吟詩作畫心情正好,倒是沒有嗆他,似笑非笑地偏頭瞥了阮浪一眼。

“你覺得如果我想靠孟竑撈我出去,當初又圖的什麼要把你們弄進來?阮大人,你現在能安生在這裡待著,可得謝謝我呢。”

阮浪怔了怔,他倒是也想過這個問題,但琢磨來琢磨去,得出的答案是應翩翩從始至終要坑的就自己一個,可此時聽對方的意思,卻又不像。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應翩翩歎息道:“阮大人你怎麼這樣,明明我都是為了保護你們啊。要不是我當時那番舉動,反而撇清了跟你們的關係,那麼以魏光義對我的提防和憎恨,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裡閒待著嗎?咱們是同僚,我不過想對自己的下屬負責而已,你卻把我想的那麼壞,我——可會傷心的。”

他話說的好像挺惆悵,臉上的神情卻十分微妙,帶著點揶揄調侃的意味,讓阮浪平白生出一股怒火。

什麼長官下屬的,煩死了。

自己憑什麼要蹲在這牢裡,聽他扯這些莫名其妙的歪理,好像他應玦是什麼好東西一樣!

那些冠冕堂皇的話,那些所謂的袍澤之誼,同僚之情,家國大義,都是假的,誰信誰傻。

他爹是那樣,到了他這,還要更缺德。

娘的,真是多餘跟這混蛋說話,說一次堵一次。

阮浪不禁冷笑一聲,說道:“哦,原來如此,應大人真是大仁大義,想必一定是因為家學淵源吧,佩服佩服!我們這種卑劣小人隻有被應大人救命的份,卻是不敢與您為伍了,我還是繼續睡覺吧,也免得礙您的眼,反正我就是個跟班的,完不成這任務,又不關我事。”

【叮,反派陣營角色阮浪好感度-20,當前好感度-60。】

係統已經被這人不斷驟降的好感度給驚呆了。

如果說上一次它還覺得可能是應翩翩罵人罵的太難聽才會如此,但這回在係統看來,應翩翩的話已經非常溫和客氣了,阮浪的的好感度居然還在下降。

係統不由覺得很生氣:【這人不識好歹,是個壞蛋,我們整他。】

應翩翩悠然說道:“他不是不知好歹,他是從一開始就對我有成見。你沒看見麼,孟竑對我的初始好感度是30,而阮浪卻是-20,說明我們有交集之前,他就已經開始討厭我了。”

“那麼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要不然就是我得罪了他身邊的人,要不然就是我們的父輩之間有什麼仇怨。據我所知,阮浪的父親曾經跟在我父親麾下打仗,後來在戰場上犧牲了,所以我才會出言試探,現在看來,隻怕是猜對了——他在記恨這件事。”

係統發現原來想當好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那不是就沒辦法刷滿他的好感度了?】

應翩翩懶懶道:“不急,早晚的事。”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皺了皺眉:“什麼味道?”

【在周圍檢測到迷香成分,開啟特殊場景防護係統,減少80%的外部傷害!】

當正麵人物的待遇確實好,可以享受各種周到服務,雖然隻有短短三天的時間,應翩翩卻感到了春風般的溫暖。

可是他已經被關在這裡了,為什麼還有人會燃燒迷香?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除非是……七合教的人來找他了。

應翩翩這番作為,就是想要吸引七合教的人過來,不過他並不認為洪省會那麼好心,主動為他引薦。

這老東西不將當掉寶物救災的功勞據為己有就不錯了。

應翩翩本來還有下一步的計策,迫使洪省不得不帶七合教的人見他,現在一切卻送上了門來。

所以,來的人很有可能是……

應翩翩心中一動,手中的炭筆微頓,一道筆畫就有些長了。

他低聲自語道:“池簌?”

因為有係統的防護,應翩翩絲毫沒有受到迷香的影響,神誌十分清明,他假裝暈倒的樣子,頭漸漸低下去,伏在桌上不動了。

那迷香是從應翩翩這一側的窗戶處燒進來的,阮浪那邊一開始並未察覺,還隻是自顧自地躺在床上,背對著應翩翩睡覺。

他想到自己的父親跟著應鈞出去打仗,卻由於應鈞輕信奸細之言,決策失當戰死沙場。

他小時候因為沒了爹,不知道受了多少閒氣,幸虧因為運氣好,拜了一位武功高強的師父,才能平安長大。

結果應玦倒是美美認賊作父,認了應定斌那個太監當爹,從來沒給過自己一個眼神,長大之後還要把他坑害坐牢,冷嘲熱諷,真是豈有此理!

阮浪越想越是堵得慌睡不著,但這時候,他忽然也感覺到自己鼻端飄過一陣極淡的香氣。

這牢裡怎會有人燒香,吃飽了撐的麼?

他猛然翻身坐了起來。

迷香這件事,自然是洪省乾的。

他也是實在沒了辦法。因為急於討好池簌,倉促之間又找不到彆的美人,洪省乾脆就把應翩翩給賣了。

但他原本打的主意是把應翩翩下藥弄暈,直接往池簌床上一送,讓他隨意擺布,又能玩個痛快,也不怕應翩翩跟池簌說出什麼來。

第二天自己隻推說不知,再嫁禍給魏光義,想必這種醜事,應翩翩也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可惜算盤打得挺好,池簌卻不是個肯聽他安排的人,非得自己來到牢房裡,讓洪省措手不及,隻能急急忙忙地用了這種效力最猛的香,卻被應翩翩和阮浪都聞了出來。

可其實即便是聞出來了也沒用,他們被關在這裡,根本反抗不了,洪省憑的就是這一點才有恃無恐。

阮浪一轉頭,看見應翩翩已經趴倒了,心中一動,一麵捂住自己的口鼻,一麵低聲道:“應玦?應玦?喂,醒醒啊你!”

應翩翩沒有反應。

這到底是又要坑他,還是發生了其他的什麼事?

阮浪微一猶豫之際,已經聽見有腳步聲逐漸接近。

他撐到現在,也感到頭腦眩暈,神誌有些迷糊,踉蹌幾步,終究還是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下,隻來得及勉強用手握住一塊尖銳的石子,紮破掌心,試圖讓自己維持一絲神誌。

洪省一路帶著池簌過來,看到獄卒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知道事情成了,便微微點頭。

他小心地衝著池簌說:“韓公子,就是這裡了,您看這位……您還滿意嗎?要是滿意,我就把人抬到你房裡去,我這裡還有好多玩意,韓公子要是想用,也可一並奉上。”

洪省努力遊說,池簌卻什麼都沒說,走上前去攥住了門鎖,那把粗沉沉的大鎖被他徒手一擰,竟然嘩啦啦裂成了兩半,落在地上。

這一手堪稱是驚世駭俗,立刻把洪省震的說不出話來。

他看池簌表麵的對美色十分心急,態度又暴躁蠻橫,還以為此人沒什麼真本事,卻不料他武功如此之高。

七合教果然名不虛傳,高手如雲,怪不得人人爭搶,倘若能將這樣一批高手收伏,那該是多麼強悍的一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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