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耀不知道的是,其實就是此時,應翩翩還真的也在這裡。
應翩翩和池簌一路尋到擷歡殿,等他們到了外麵的時候,黎慎韞已經帶著人進去了。
殿外暗處有一些侍衛潛藏在那裡,默默守衛著這座被情/欲裝滿了的宮殿。
隻是,他們雖然已經刻意隱瞞了行跡,一呼一息之間,依舊逃不過池簌敏銳的感知,他輕輕拉了應翩翩一把,兩人悄無聲息地繞過那些守衛的暗哨,摸進殿內。
進去之後,裡麵是黑沉沉的一片,池簌的腳步微微一頓,應翩翩低聲道:“怎麼?”
池簌道:“沒什麼。我隻是沒有想到,外麵的守衛那麼嚴密,這個宮殿裡卻仿佛沒有幾個人在。”
應翩翩隨口說:“可能是怕被人打擾吧。”
他說的沒錯,但池簌想到這個“打擾”指的是把應翩翩帶過來玩弄時不會有人礙事,臉色就不禁沉了沉。
他心裡的感覺除了憤怒,還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怪異,仿佛在暗中謾罵對方無恥行徑時,自己內心深處那點不敢見人的念想也在被毫不留情地唾棄和批判著一樣。
怎麼可以對應翩翩存著這麼齷齪的心思,真是……無恥……
這兩種厭恨彆人與自我唾棄的感覺疊加,令池簌怒火更盛,冷哼了一聲。
應翩翩有點詫異,回眸掃了他一眼,不禁笑道:“我都沒生氣,你急什麼?池教主這氣性可真大,眼下的情況咱們還沒弄明白,你倒先把自己氣個半死了。”
池簌各種意義上的窩火,可被他一看,有天大的脾氣又也發不出來,隻能搖頭長歎一聲,很想往他臉上題下“長點心”三個大字。
應翩翩道:“事情又沒發生……”
他說完這句話,自己又“咦”了一聲,說道:“不對。”
池簌道:“怎麼了?”
應翩翩道:“你說,他們要找的人是我,那麼現在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了,我人沒到場,為什麼外麵的侍衛還沒有撤去,他們在看守什麼?”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不禁想,難道這宮殿裡還有彆的人在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眼下周圍的光線非常暗,他們又不熟悉這宮殿的布置,不太好四下探尋。
池簌雙眼微閉,周身感官由真力牽引,霎時間仿佛融入天地,無限放大,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風動葉落,鳴蟲唧唧,衣物摩擦,儘落入他的耳中,突然,池簌似乎在東南的方向聽到了一些不明顯的響動。
他無法具體辨彆這響動到底是什麼,隻是隱隱覺得好像有人悶聲抽噎,又有仿佛“咕嘰咕嘰”的水聲摩擦,倒有點像在水裡搓衣服,於是輕聲跟應翩翩說了。
應翩翩就算是再聰明,聽完池簌亂七八糟的形容也是滿頭霧水:“所以是有人在裡麵,一邊哭……一邊洗衣服,那些侍衛們在外麵看著?”
那洗的得是金縷玉衣吧?
池簌也覺得很莫名其妙,又聽了片刻,不確定地說:“就是搗水聲吧。”
應翩翩隻能道:“那咱們過去看看,他們到底搗什麼鬼。”
兩人順著聲音,一路找到了那處寢殿,隻不過他們和韓耀進來時的路線不同,是從寢殿的背麵繞過去的。這時,連應翩翩都能隱隱聽見聲音是從一處窗戶裡傳出。
那聲音十分壓抑沉悶,即使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聽的都不是很清楚,隻能感覺到仿佛有人在極其痛苦地從喉嚨裡呻/吟著,旁邊好像也不時響起幾句低低的呢喃聲。
池簌目光一掃,在黑暗中辨認出有處窗戶是微微敞開的,於是跟應翩翩做了個手勢,讓他在安全的地方稍等,自己緩步走過去,向著窗內一望。
池簌所望的窗子是在黎慎韞的背後,正好對著韓耀所躺的那張床,令他意外的是,小小一張床上竟然趴滿了人,姿勢各異,不知道湊在一起密謀些什麼。
隻有短暫的一瞬間,一個人退開,在床頭拿了一樣搗衣棍似的東西,池簌才從他露出的一塊縫隙裡,一眼瞧見了床上汗水涔涔的赤/裸人影。
“……”
池簌愣住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請宿主注意!您的“清純姨娘”思想受到巨大衝擊,易出現變異風險,請宿主及時采取措施,拯救姨娘純潔度。】
應翩翩被這突如其來的提示弄得摸不著頭腦,心想之前不還是顧家倒貼姨娘嗎,怎麼變清純了?
什麼叫變異,變異能變成個啥?不清純姨娘,臟姨娘?
應翩翩走到池簌身邊,在他身後跟著探頭,也往窗戶裡麵看,想瞧瞧裡麵到底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池簌好半天才意識到這些人在乾什麼,一時間那種厭惡的感覺難以形容,隻覺得實在淫/穢荒唐之極,眼看應翩翩來了,那一瞬間池簌幾乎沒顧上想彆的,連忙拽住應翩翩,把他按到自己懷裡蒙上了眼睛。
應翩翩:“?”
池簌低聲道:“不堪入目,彆看。”
應翩翩:“……”
他心道,什麼玩意,我也看不著啊。
——不是你自己說洗衣服的嗎?
畢竟可不是人人都能像池簌那般,內功高深到可以暗中視物,耳聽八方,應翩翩一眼望去,隻來得及看見滿眼模糊的夜色,就被池簌給蒙住眼睛了。
他本想說話,這時外麵的不遠處卻有一隊巡邏的侍衛經過,於是兩人隱在窗下,都一時沒動。
應翩翩目不能視物,隻能感受到池簌的胳膊箍在自己的腰上,而他背後靠著的就是池簌的胸膛,對方的心跳不知道為什麼特彆急促,仿佛連帶將應翩翩的後背都撞的砰砰響。
但相比起應翩翩的莫名其妙來,池簌更加煎熬,他雖然捂住了應翩翩的眼睛,也將自己的目光挪開,但房中那極其細微的響聲還是不容拒絕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池簌便清楚地聽見,這種時候,黎慎韞口中竟然低低呢喃著“應玦”兩個字。
暴怒和憎恨混雜著撞擊著池簌的心臟,令他不禁咬牙切齒,但偏生,他不知道房中那個承受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真正的應玦,此時此刻卻是被他以一個絕對占有的姿勢,緊緊攬在懷中的。
他們之間那樣親密無間,對方身體的每一處起伏,每一處轉折,都在他的身上舒展出來。
池簌能夠感覺到應翩翩清瘦高挑的身形,那兩道肩胛骨貼在他的胸口,對方隻要稍稍一展臂一抬手,張合的骨頭就在他胸前磨蹭著,腰肢細而柔韌有力。
最要命的是,他的腰下有一處凹下去的淺淺的窩,就貼在池簌的小腹處,帶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燥熱。
裡麵的人帶著咬牙切齒的情/欲意味,喚著:“應玦,應玦。”
麵前的一切都實在已經有些超出了池簌的想象力,若非剛才不小心看見的那一眼,他或許連現在都不知道房間裡哪裡來的水聲。
相比之下,應翩翩反而比池簌明白多了,雖然被他捂住了眼睛,什麼都沒看到,但這時近距離聽到裡麵的動靜,他一下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等到那隊侍衛走過去,應翩翩抬手扒了扒池簌按在他眼睛上的手,池簌仿佛被燙了一樣,立刻放開,任由應翩翩從自己懷裡掙脫出來。
應翩翩問道:“裡麵那個人是誰?”
池簌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頭腦空白了一會,他又傳音說道:“黎慎韞在裡麵坐著,床上的也是個男人,相貌我沒看清。要阻止嗎?”
關鍵是他們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如果裡麵的人單純是聚在一起找樂子,他們憑什麼去阻止,有病嗎?
應翩翩從小在宮中長大,這方麵的閱曆可要比池簌多得多,更稀奇的也不是沒見過。
可在他稍一猶豫的功夫,黎慎韞便已經起身來到了床畔,並且還在管床上的人叫著“應玦”。
這一聲不再是自言自語的呢喃,應翩翩這才聽清楚,臉色古怪起來。
等等,黎慎韞似乎真心實意地認為床上的那個人是他,但就算他們沒看清楚長相,那個人自己都不會說的嗎?
這事實在越聽越是離奇,若那人完全是無辜被抓來的,那可是替應翩翩受了大罪了。
應翩翩皺眉,正想跟池簌說設法先把人弄出來再說,跟著就聽見韓耀沙啞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裡麵傳了出來:“表哥,不要,我不要了……”
黎慎韞緊接著就吐了。
應翩翩:“……”
池簌:“……”
很快,燈光一亮,黎慎韞聲嘶力竭的質問聲響起,韓耀在裡麵口口聲聲地說著自己是被應翩翩給綁過來的。
池簌和應翩翩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表示跟自己沒關係,更加莫名其妙。
緊接著就是黎慎韞和韓耀的對話。
他們一開始說的話應翩翩聽得不太清楚,但後來黎慎韞氣得要發狂,聲音也越來越大,倒是讓應翩翩聽了個大概。
他不禁暗想,既然做這件事的不是他和池簌,七合教中的人肯定也不甘自作主張,那麼韓耀會出現在這裡,幾乎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他真的想當駙馬,所以假扮成自己的樣子,來找了公主。
應翩翩向來聰明,這一猜還真的猜中了真相。
此時,韓耀已經在黎慎韞的威逼下,答應了與他一起將這件事栽到黎紀頭上,黎慎韞又讓太監們把韓耀體內的玉勢和其他器具取出。
池簌低聲道:“這件事你一開始就沒卷進去,現在也不要出麵了,交給我。”
應翩翩問道:“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