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信與他不同,什麼新奇東西都願意嘗一嘗,就比如前些日子在瓦子門口買的爆米花,就是個小驚喜,隻可惜那小娘子後來不去賣了。
這能讓他弟弟寶貝的吃食,他必須品品,夾起一筷子送入口中,眼睛頓時一亮。
馮淵好不容易忍受完老爹的訓,趕忙往回跑,遠遠看見自己的房間房門大開。
他暗道不妙,這個家裡隻有一個人敢這麼肆無忌憚地闖他的房間。
他加快速度衝了過去,就看見他的親大哥翹著二郎腿坐在他離開的位置上,一口鹵菜,一口小酒,眼睛微眯,美得不得了。
“我的豬寶!”
馮淵撲了過去,滿臉悲憤。
一整盤的鹵菜隻剩下幾小片,可憐兮兮的躺在那油亮的料汁中,就像他此刻淒慘的心境。
馮信咂摸了一下嘴,絲毫沒有愧疚感:“味道真真不錯,你從哪兒買的?下回多買點,這點不夠吃。”
馮淵感覺胸口仿佛又被捅了一刀。
“哥,你怎麼能未經允許進我房間,我還沒吃上呢!”
他將那盤子護在懷裡,怒目看向大哥。
馮信想夾也夾不到了,一臉好笑:“至於嘛,不就是一盤鹵下水,平日裡那些少見的山珍海味,也沒見你這般小氣過。”
“你根本就不懂!”馮淵氣衝衝。
這是他好不容易讓小廝排隊買到的,因為曾放話絕對不吃溫娘子做的吃食,搞得他不敢在國子監同窗麵前打開,甚至下了學連酒樓都沒去,就為了獨自吃個過癮。
結果他就離開了一小會兒,沒了!
剩的幾片中好像有豬心、豬肝,而他最想吃的鹵肥腸,一口沒剩。
不過這幾片他也不挑,搶過大哥的筷子,扒拉扒拉,一下全部塞進嘴裡。
口感柔軟滑嫩,綿密醇厚,他的心更痛了。
馮信看著弟弟憤懣的表情,笑了又笑:“看在我給你留了一口的份上,告訴我,這是哪買的?難不成是潘樓那廚子鑽研出的新品?”
馮淵道:“什麼你留的,這一大盤都該是我的。”
“好好,你告訴我哪家做的,我買來賠給你。”馮信的語氣像哄小孩似的。
馮淵平複了好一會兒心情,才很恨道:“這是在太學門口的一個食攤上買的,要排隊的!”
“沒想到啊,我這口味刁鑽的弟弟竟有吃路邊攤的一天,很好,越來越像哥哥我了。”馮信撫掌大笑。
“你還想不想知道,再笑我不說了。”
“不用了,你都說在太學門口了,我自己去尋。”
馮信“咻”地展開折扇,一臉滿足地離去。
馮淵幾乎氣吐血,以後他的房間一定要上鎖!
馮信是個行動派,第二日中午便尋了過去。
位置很好找,必定是那個最熱鬨的食攤。
等到他走過去,才發現食攤老板娘竟就是那個爆米花小娘子。
溫仲夏也一眼認出了他,那個給錢十分大方的馮衙內。
“小娘子,怪道你不去瓦子賣爆米花了,原來是做起了大買賣。”馮信嘖嘖讚歎。
溫仲夏揚唇一笑:“過獎了,隻不過是糊口的小生意罷了。”
馮信發現她的食攤不止有鹵菜,還有手抓餅、肉夾饃等,每一樣他都沒吃過。
他那個老弟守著這麼多美食,竟然不早點告訴他,真是可惡。
“小娘子,全部給我各來一份。”
“衙內,你吃得完嗎?我這兒可不興浪費糧食。”
“小瞧我了,我肯定吃完。”
剛好有個客人離座,馮信徑直坐下,他一身錦衣華服,在這些素色衣裳的學生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溫仲夏把吃食給他送上,馮信看著碟子道:“鹵菜還有素的?”
“今兒剛出的新鮮樣式,這不你一來就趕上了。”
“難怪他昨兒帶回去的沒有這素菜。”
馮信第一口便嘗了藕片,綿軟厚實,薄薄的藕片被醇香的鹵汁滲透地絲絲入味,多嚼幾口,回味還有點點辣,令人胃口大開。
“和我昨兒吃到的鹵下水一比,彆有一番滋味。”
“衙內吃過我做的鹵菜?”溫仲夏奇怪問。
馮信邊吃邊道:“是我弟弟買回去的,他就在旁邊的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的,姓馮?
溫仲夏停下手上的菜刀,扭頭看他:“你弟弟不會是……馮淵吧?”
“你果然認識他,他應該是你的熟客吧。”
熟客?
溫仲夏莫名其妙,那個趾高氣揚的富家子什麼時候成她的熟客了?
從那次找茬後,一次也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