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涼菜和熱菜上了之後,便是烤好的串串,整整齊齊地碼在淺口大盆中,放上餐桌。
旁邊還要配上蘸料和乾粉碟,以及巴掌大小的裹肉小餅。
這些烤串烤得油滋滋,已經刷了一層醬料,格外誘人。最重要的是分量很足,譬如那牛肉串,每串上都有五六塊厚實的牛肉,保證吃得過癮。
伍長貴豈會不知道大家心情急切,故而沒說太多客套話,便喊開席。
底下的人紛紛先抓起烤串,先擼一口。
牛肉外焦裡嫩,咬一口還有滿滿的汁水,鮮嫩又有嚼勁。
魚丸也是絕了,竟然會爆汁,一客人沒有防備,一口下去,那包湯汁瞬間滋了出去,飆到了側麵一同伴臉上,當場引得哄堂大笑。
這下所有人吃魚丸都小心翼翼起來。
烤雞翅很嫩,咬一下便脫骨,烏魚口感脆嫩,在乾粉碟滾一滾,又鮮又辣……
蔬菜也烤得夠味,尤其是那道烤茄子,鬆軟棉滑,蒜香味十足。
裹小餅這個法子很妙。
拿一張烤得酥脆的小餅,裹上兩根五花肉串串,來點小蔥,竹簽往下一抽,五花肉留在了餅子裡,大口送入嘴裡,有餅,有肉,再來一口酒,快哉!
這邊大家剛吃得上頭,那廂溫仲夏也把烤全羊拆解好了,送上餐桌。
這道重頭菜一上桌,席間的氣氛更加熱烈。
原來剛才那股子霸道的孜然香味是從烤全羊身上來的。
烤全羊顏色紅亮,肉眼可見塗抹了厚厚的醬料和芝麻。
外層烤得酥脆,裡麵的羊肉嫩極了,汁水充沛,肥而不膩。
醬料十分濃鬱,不僅有辣味、孜然香,還有芝麻的香氣。
羊肉被醃透了,除了香還是香,一點膻味也沒有。
羊肉切成了一塊一塊,他們不需要動手便能大口吃肉,實在過癮。
伍長貴夫婦坐在主桌主位,烤全羊沒令他失望,烤得不乾不柴,鮮嫩味美。
“夫人嘗嘗。”他替柳氏夾了一塊。
看著好大一隻烤全羊,一桌子大男人一會兒功夫便瓜分的隻剩下骨頭架子。
骨頭架子上貼著的肉絲也得啃一啃,不能浪費。
要是吃肉吃得膩歪了,桌上還有幾碟酸蘿卜和胡瓜丁,酸辣解膩,吃個幾口,還能繼續再戰。
前院裡熱鬨非凡,伍婉娘帶著倆小孩兒躲在堂屋裡吃,溫姐姐給他們單獨留了一份,不用去和那幫大老粗搶食,也不用聽他們在那兒耍酒瘋,劃酒拳的吵鬨,更自在。
鬨騰了大半個時辰後,那幫人才得以酒足飯飽。
各個吃得肚圓,十分滿意。
伍長貴也滿意,所以給溫仲夏的酬勞又加了一倍。
不過溫仲夏沒收,推了回去。
“溫掌櫃,這是何意?”伍長貴席間喝了點酒,但沒醉。
溫仲夏頓了頓道:“其實我有一事想請伍老爺幫忙。”
伍長貴垂下眼皮,轉了轉扳指,他就知道這小娘子有所求。
“談什麼幫不幫的,說來聽聽。”
溫仲夏乾乾脆脆說了出來:“伍老爺您知道我父親和兄長都在嶺南賓州,這次您的商隊南下能不能幫我給他們捎點東西?”
伍長貴微楞。
“你求幫忙的就是,這件事?”
溫仲夏點頭。
“自從分開後,父兄一直沒有音信,我和嫂子、弟弟很是掛念。但千裡之遙,苦於不知道如何聯絡,聽說伍老爺的商隊會南下廣州,離賓州不算遠,所以便鬥膽相求。”
“這有何難?不過是順路的事罷了。”
伍長貴還以為這小掌櫃苦心積慮是要謀什麼大事呢,原來隻是拳拳孝心。
其實這種事她一早便可以說,直到現在才開口,真是夠謹慎的。
溫仲夏露出笑顏,因為父兄被貶的原因有些敏感,她都做好了伍長貴因不想受牽連而拒絕的準備,沒想到他如此爽快。
“伍老爺,我給父兄寫的信和捎的東西您都可以檢查,信裡隻是嘮家常,保證沒有不當內容。”
“那倒不必,幫人不疑嘛。這錢你也收下,是你應得的。”伍長貴又把錢匣子推過去。
“不,這些錢就當做是幫我送東西的酬勞吧,畢竟還要麻煩您的人從廣州跑一趟賓州,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啊。”
溫仲夏堅決不肯收,伍長貴笑了,這丫頭不僅謹慎,還不喜歡欠人情。
罷了,又送了她幾匹綢緞。
不愧是開綢緞莊的。
回去的馬車上,得知伍長貴答應幫忙,徐袖和溫孟冬高興極了。
“回去我就收拾東西,幸虧我老早給就他們做了幾件衣裳,要不然這匆匆忙忙的都趕不及,本來還以為……”徐袖說著眼眶一紅,有點哽咽。
還以為永遠沒機會送出去呢。
“嫂嫂彆哭。”溫孟冬敏感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軟軟地窩進她的懷裡。
溫仲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一切還有希望。”
回到溫記百味,徐袖一刻不停歇地開始收拾包裹,金水也幫著弄。
溫仲夏坐到書案前,將油燈芯子挑亮了些。
她要寫信。
練了個把月,如今她的字已經有些形了,能見人。
攤開紙,冬兒研磨。
執筆,思索片刻,落下:
“父親大人膝下:
敬稟者,女兒自和父兄分開近一年,今和嫂嫂、弟弟一切安好。女兒在京開了一家食店,足以養活自身,勿擔憂,不知父兄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