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怕,我一閉上眼睛,這次公主的刀,就直接插在我胸口上了。”
微笑地對視,眼中各含痛意。
“怎麼會呢?”紀千塵轉身,捧了盆蕙蘭走過來,“君子如蘭,正好配你。”
諷刺的意味很足,分明是在罵他助紂為虐。夜弦卻似渾然不覺,勾唇輕笑著接過來,托在手裡。
“公主美意,卻之不恭。”
圖窮匕見,寒光一閃,正是那招水到魚行。
夜弦一隻手托著花,另一隻手足夠應付她。如玉皓腕被他攥在手裡,動不了分毫,紀千塵又用左手徒手偷襲,仍然是水到魚行。
他將花盆向上一拋,出手快如閃電,也不知他點在小臂什麼穴位上,又麻又痛,紀千塵抱著手後退三步。
夜弦穩穩地接了蕙蘭,站在原地,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想不到公主勤奮,這麼短的日子,兩隻手都進步神速。”他到底是帶著傷的,聲音低弱清冷,“可是,你當真要用我教的招式來殺我?”
紀千塵委屈得想哭,眼中全是淡淡的水光,她知道這招不可能殺得了他的,她也不會殺他。
她隻是,心裡難過。
“是你殺了表哥。”這個句子,並不是在問他。
謝錚死了,夜弦比所有追殺謝錚的江湖人嫌疑更大。因為隻有紀千塵知道,在這一世的命運裡,墨玉手串必然會和夜弦有直接關係。
他眼神複雜,沒承認也沒爭辯,放蘭花放在桌上,桌下乾淨白皙的手指在默默地屈曲收攏。
“嗆”地一聲,紀千塵拔出了他的佩劍。夜弦是可以阻止的,可他卻沒有。
他隻是靜靜地站著,站在她的劍鋒下。
“你說句話啊,說句話有那麼難嗎?就算你有苦衷,你為什麼不能早點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在乎他,你又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隻要你肯解釋,或許,我就不會這麼難過……”
他怔怔地看著她淚如雨下,他的心如刀割。他從不知看見她哭,自己會心疼,他也從不知自己這條命,還會有人牽掛。
她一劍劈過來,他下意識地躲過。做了這麼多年殺手,閃避危險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可是,夜弦馬上意識到,她根本不想殺他,一直以來,她也從來沒有傷害過他。
公主隻是在發泄,她哭得眼睛紅腫,拿著他那把可以削鐵如泥的劍,像在劈柴似地砍桌子。
門外的宮人侍衛被驚動,衝進來,又被她罵出去,說是誰再進來,她就劈了誰。所有人都被嚇得戰戰兢兢縮回去,再不敢進來,也不敢勸。
紀千塵是氣不過,她不能拿謝挽怎樣,也不能把夜弦怎樣,一肚子窩囊氣,全都撒在桌子上。
劍氣如霜,駕馭不了的人一頓亂砍,很容易傷著自己。何況,他知道她的,從小就是塊廢柴,一個正經學武的師傅都沒拜過。
夜弦足尖一點,先是從寒光劍雨裡,把桌上那盆無辜的蕙蘭救出來。然後,他彎腰避過劍氣,繞到了紀千塵的身後。
她揮劍的胳膊突然受製,再也抬不起來,同時,她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
無力掙紮。
溫暖的胸膛貼著她的脊背,他的臉埋在她的耳邊。
這樣的姿勢,說不出是強勢還是依戀,她隻聽見他溫柔的耳語。
“我沒有,沒有殺謝錚。”
那一刻,世界靜得出奇。不知是紀千塵被他的話驚呆了,還是眼下這個姿勢,讓倆人都恍惚著入了迷。
一個忘了掙開,一個也忘了鬆手。
仿佛此時,天地間隻剩下彼此。心跳相應,氣息相連。
不知過了多久,紀千塵感覺到腰上的手臂又收了收,背後的身體卻在微微顫抖。
壓在她身上的力道像是不受控製地加重,而圈住她的手到底緩緩地鬆開。她驚慌失措地轉身,不加思考地抱住夜弦,卻怎麼也扶不住他倒下的身體。
他的臉很白,白得像覆了層淺淺的雪,可饒是虛弱成這樣,仍難掩其容姿。
“你怎麼了?”紀千塵又是驚恐又是疑惑,他明明傷得不重,謝挽給的那些板子也不至於讓人變成這樣。
她剛想衝著門外大喊一句“快傳太醫”,夜弦已經抓住了她的手。
他暈過去之前,對她說:“彆叫太醫。”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