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滿心起伏,著實覺得陳宴這話未免太難聽,也太目中無人了些。
他這種人簡直是社交裡的敗類,說出的話沒一句能聽,就感覺他這次過來不是來參加婚禮的,而是來拆婚禮的。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忍不住說:“陳宴,最近唐家是不是得罪過你?”
嗓音落下,回頭平和的望他。
陳宴似乎想到了些什麼,諷笑了一下,“怎麼,對這事感興趣?”
周棠聽他這語氣就覺得不對,便也沒打算刨根問底,隻說:“我隻是覺得,我們是來參加婚禮的,還是和氣點為好,畢竟古話還有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是吧?結婚是喜事,我們走個過場沾點喜氣也好。”
陳宴低沉的說:“這種喜氣,不沾也罷,畢竟婚禮最終成不成,還不知道。”
周棠仔細的將他這句話放在心底反複的思量了一會兒,越發覺得陳宴這次是來者不善,也越發覺得等會兒可能真要出點什麼事。
唐亦銘與薛晴的婚禮辦得的確隆重,莊園各處的道路都鋪滿了紅毯,紅毯兩側全是鮮花鋪就,壯觀而又驚豔。
而那莊園最大的一處大廳裡,席開了好幾十桌,桌上已擺好了各種花束與喜糖,飲料與香檳。
這會兒的時間已然將近十一點半,大廳裡已是坐了不少人,氣氛也熱鬨。
可待陳宴推著周棠進來的時候,大廳裡就逐漸沒了動靜,鴉雀無聲。
周棠被陳宴推著緩緩往前,感受到了來自各方的所有視線,那些視線像是密集的網,網得讓她有點不適。
她就知道,有陳宴在的地方,便是矚目的焦點,她還被陳宴親自這麼推著,四方朝她落來的視線更是密集得要將她吞沒。
周棠眉頭輕微皺了一下。
而那唐國富再怎麼不滿陳宴,這會兒都還是反應過來的追了進來,熱絡賠笑的邀陳宴去主桌坐。
最終,陳宴和周棠被安置到了最靠近舞台的那一桌,桌旁這會兒正坐著幾人,那幾人皆西裝革履,滿身的貴氣,似乎都是北城商界有頭有臉的人。
陳宴似乎與那幾人認識,幾人附和之間便稍稍聊了幾句。
周棠則低低的垂著頭,故意忽略周遭朝她落來的各色目光,兀自沉默。
則是不久,時間剛好,婚禮的儀式正式開始。
主持人放上了舒緩而又動人的音樂,那滿身黑色西服的唐亦銘便緩慢出現在了舞台上。
他依舊是英俊的,挺拔的,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然而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太多期待與笑容,反而臉色是複雜的,目光是起伏的。
甚至於,他像是早就感覺到了周棠所在的位置,就這麼徑直朝周棠望來了。
周棠猝不及防的迎上了他的眼,正想挪開視線,沒料到陳宴一把捏著她的下巴扳回了她的臉,待她下意識迎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瞳時,陳宴便慢悠悠的說:“再怎麼看,那也是為彆人穿上的禮服的新郎,周棠,記清自己的身份。”
周棠斂了一下神情,溫和而又討好的朝他笑了一下,“陳宴,論起容貌與氣質,你都比唐亦銘好,我怎麼會退而求其次的去看唐亦銘。我不過是視線隨意掃過去瞥見了而已,正打算挪開視線便被你打斷了。”
說著,嗓音越發誠懇,“陳宴,我記得自己的身份,我也隻會愛你,真的。”
她知道陳宴那扭曲而又便宜的占有欲又開始作祟了,便故作自然的安慰了一下。
陳宴卻冷笑了一下,顯然不信。
周棠打量他幾眼,隨即輕輕抬手拂開他捏在她下巴的手指,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也漫出了幾絲羨慕與期盼,低著嗓音繼續說:“陳宴,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也隻是覺得,其實唐亦銘和薛晴真的算是幸福的了,至少他們能結婚,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而我們呢?”
說著,顧忌旁人在場,她越發壓低了嗓音,“陳宴,你會娶我嗎?像唐亦銘娶薛晴這樣,名正言順的娶,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陳宴麵色微沉,深眼將她凝視著,不說話。
周棠滿目希冀的望他。
然而本以為至少她和陳宴都到了這種程度,也至少陳宴對她已經在動心了,所以陳宴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完全斬釘截鐵的拒絕她並將話說死。
然而陳宴這會兒像是突然陰晴不定得又有了點莫名的情緒,又似乎還是在不滿她剛剛看唐亦銘的那一眼,他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隻說:“周棠,適可而止。結婚這兩個字,目前還不適合你。”
周棠滿目的希冀突然肉眼可見的滅了大半,嗓音有些發緊,“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
“你覺得你當著我的麵盯著唐亦銘看的行為,就能打動我讓我娶你?”
“所以,陳宴,你隻是因為吃醋了,才這樣說話?”
陳宴眼角一挑,沒說話。
周棠發覺陳宴這個人真的特彆的傲嬌。而他的這種傲嬌,摻雜著腹黑與強勢,陰暗與掠奪。
他厭惡她與任何男人接觸,所以,哪怕是她隨意的朝唐亦銘望去一眼,都不行。
但她也沒打算在這時候惹陳宴生氣,伸手過去安撫似的握住了他的手。
陳宴沒說話,也沒掙紮。
周棠指尖便動了動,大膽的與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