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車,顧絨絨就被帶上了全黑的頭套,看不見一絲亮光,隻能感受到車輛在快速行駛,每一次轉彎,身體都不受控製左搖右擺。
陳琪琪剛剛被幾聲木倉響嚇到,癟了癟嘴,但最後還是沒有哭,窩在讓她覺得安全的媽媽的懷抱中,隻是懵懂地看著周圍幾個氣息陌生的男人,上車後,在車子的搖晃中,更是沉沉睡去。
她這副乖巧的樣子讓她少受了不少罪,要不然,為了防止小孩哭鬨聲留下痕跡,這群窮凶極惡的綁匪可不會用溫柔的手段讓她閉嘴。
目前娘倆還是安全的。
龍在心裡計算著,對方有木倉的情況下,自己跟他們打起來的勝率。
還是得從長計議。
龍歎了口氣,誰讓她身邊還有坨拖後腿肉球呢,她為了崽崽,真的付出良多,那些滿月禮百日禮,龍拿得真不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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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庭禮第一時間趕回來,公安到達現場勘測,軍方甚至省裡都有派人過來,向當地警方施壓,要求確保人質安全,並且用最快的速度解救人質。
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後果非常惡劣。
陳庭禮本來就因為那段往事對大陸抱有仇恨,要是他剛認下的繼承人和外甥媳婦死在大陸,恐怕這人能徹底瘋掉。
84年中英關於香江問題簽訂《聯合聲明》初步確定香江回歸時間後,在香江引起了巨大的風暴,越是臨近97回歸的日子,當地的富豪就越慌張,這些年,富商移民海外數量劇增,因為他們不能確定回歸後的政策對於他們這些有錢人是有利的還是有弊的。
於是在這些年,一些有權有勢的群體聯合起來,再加上國外反華勢力的摻合,一直想要破壞香江回歸。
陳庭禮雖然恨大陸,但還認自己是中國人,目前隻是那些勢力想要拉攏的對象,還沒徹底倒向那一邊。
自從陳庭禮和陳芳庭相認後,大陸這邊相當重視,希望通過陳芳庭讓陳庭禮對大陸保持友好的態度,為香江回歸付出他的一些力量,保障當地基礎民生,確保政權順利過渡。
但這次的事情處理不好,陳庭禮的態度可就難說了。
還有香江其他富商,以及海外的僑胞,有陳庭禮這個前車之鑒,他們對自己的祖國還能有多少信任呢?
那幾個綁匪出手相當狠辣且謹慎,在四人都中木倉後,又靠近補了幾木倉,木倉木倉爆頭,林美芳因為很早就躲在那裡,幸運的沒有被發現,要不然,也難逃一死。
知道自己從死神手中撿回一條命後,林美芳越發相信媽祖保佑。
“現場散落的子/彈頭,還有彈/道測試後的鑒定結果都顯示,綁匪攜帶的武器是A/K/4/7。”
在場的公安聽到這個結果表情十分凝重,他們以前遇到過持自製土木倉,以及抗戰時期遺留的日式、徳式舊型槍/械,目前這個型號的突擊步/槍,依舊是公認的世界第一步/槍。
綁匪的火力很猛,目
標也明確,到時候,肯定會給陸家人來電,向陳庭禮要求高昂的贖金。
陳庭禮不怕給錢,就怕對方收了錢以後不放人。
“我已經給香江總督致電,要求他派人來大陸協助調查。”
陳庭禮就守在家裡的座機旁,對著現場最高指揮說道。
他骨子裡就不信任這邊的人。
但現在香江還沒有正式回歸,那邊執政的依舊是英係政府,兩國聯合破案,程序上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在場沒人能做主。
陳庭禮氣得差點就要罵人,但他知道,現在最要緊的事,還是把外甥媳婦和孫女救回來。
於是他退了一步,表示自己會從香江請人過來,以私人名義幫他尋找線索。
因為陳庭禮的身份尤為特殊,在幾人上報完情況後,選擇默認他的個人行為。
因為四個保鏢當場斃命,林美芳成了唯一的目擊證人。
四個男人,麵包車窗貼著東西,看不清裡麵還有沒有人。?[(”
算上開車的司機,綁匪至少有五個。
“最高的那個,站在我弟媳婦邊上,起碼高了這麼多。”
林美芳克服恐懼,絞儘腦汁回想,比劃了一下她看到的幾個綁匪和顧絨絨站在一起時身高的差距,已知顧絨絨的身高,就能推斷出幾人的身高。
但因為那些人戴著頭套,外表上完全沒有線索,林美芳能描述出來的,也隻有他們當時的穿著,以及高矮胖瘦。
除此之外,穿著長衣長袖戴著頭套幾乎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四個男人,完全沒有露出一點標誌性的記號。
“我當時嚇壞了,所以……所以我不敢去救人。”
林美芳哭得稀裡嘩啦,意誌力全麵崩潰。
真的沒人怪她,就連現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陸孝文也不會怪她,因為那個時候林美芳衝上去,也隻是浪費那些人幾顆子彈的事。
或許對方覺得她有點價值,不殺她,隻是把她一起綁了,然後綁匪那裡再多她一個肉票。
她能在綁匪離開後的第一時間告訴大家這個消息,讓警方能快速排查那輛麵包車的去向,這個做法非常正確。
但新的噩耗傳來。
一十多公裡外的廢棄廠房裡,發現了林美芳描述的那輛麵包車,但劫匪已經挾持人質,棄車跑了。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現在車轍印記雜亂,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換了一輛車,卻不知道那輛車到底開往哪個方向。
現在線索徹底斷了,他們陷入了被動,隻能等待綁匪的聯係。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
距離綁架過去了兩個小時四十七分鐘,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
陳庭禮在得到警方允許後,猛得揭起電話,監聽也同步開始。
“十億人民幣,但我不要人民幣和港幣,全都給我換算成美金,這是贖你孫女的錢,五千萬,贖你外甥媳婦,你也不想你這孫女從小就沒媽吧?我隻給你2
4小時籌錢,具體交易時間,我自然會聯係你。”
說罷,不等陳庭禮詢問顧絨絨娘倆的情況,電話那頭就被掛斷了,隻剩下忙音。
“喂!喂!”
陳庭禮對著明顯已經被掛斷的電話喊了好幾聲,然後將話筒重重砸向地麵。
繼那年被迫拋下父親和妹妹逃亡香江後,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絕望的無力。
十億五千萬現金,折合美金也就一個多億,他拿得出那麼多錢,但很難在一天時間裡,籌措出那麼多的現金,尤其當他本人還在大陸的情況下。
之前他大手筆給廣省港口建設投資了十億美金,那是因為這筆錢不用一次性到位,而且其中還包含了各項技術、人工、材料等折現的成本,總計十億。
如果對方能保證顧絨絨和陳琪琪的安全,這錢,陳庭禮心甘情願奉上,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脾性,會不會說話算話。
“對方用了變聲器,而且時間太短,確定不了他們的位置。”
現在大陸這邊的很多儀器確實比較落後,但就算之後香江那邊把最先進的儀器運送過來,這麼短多時間裡,也隻能將綁匪確定在一個很大的區域內。
這還不能排除對方是否專門派人去了相反的位置,用那裡的公用電話和這邊聯係。
現在陳庭禮能做的,就是籌錢,看看能否在交易時尋找突破口。
當然,最好的情況,就是在綁匪下一次來電時,拉長聊天時間,但按照對方的謹慎程度,想做到這一點肯定很難。
全市的警力都被調動開始摸排,還從附近城市抽調了警力,軍隊也派人協助,發動群眾的力量,看看是否有可疑群體近期來到廣省。
公安甚至開始聯係自己熟悉的一些小偷小摸慣犯,跟他們打聽消息。
這樣窮凶極惡的綁匪在廣省作案還是第一次,他們懷疑對方就是衝著陳庭禮來的,很有可能都不是廣省人,而是香江那邊過來的,想趁陳庭禮沒有回到自己的大本營的時候,綁架他的家人。
陸家周圍更是派人輪流巡邏保護。
他們懷疑那些綁匪會在附近盯梢,關注陳庭禮和陸家人的一舉一動,剛剛在門口看熱鬨的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拉著做了口供。
“我是陳家的老租客了,就住在這條街上,那一棟樓看見了嗎,我在這兒住了一年多快兩年了,前倆月剛續租了呢。”
女人安安份份回答警察的盤問,然後好奇的問道:“聽說這的小媳婦被綁了?哎,也就是他們有錢人了,像咱們這種普通人,誰稀罕綁呢,當肉豬賣都賣不上價。”
“小同誌,那些人要多少錢啊?房東家還有那麼多兒孫,能願意花錢把人贖回來嗎?”
她像是寒暄,還想和那位警察聊幾句,問問陳家人現在都態度。
但警察的嘴巴很緊,見她好奇心重,還狐疑得多看了她幾眼。
“我就好奇多問問。”
女人表現得就像個碎嘴的婆
娘,演技無懈可擊,再加上她是陳芳庭的老租戶,身份清白,怎麼看都不像是他們之前對劫匪一行人做的側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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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麼這麼快把電話掛了,說好了讓陳庭禮聽一聽他外甥媳婦和孫女的聲音呢?要是人家以為人已經死了,不肯給錢怎麼辦?”
某處漁村最偏僻的小院裡,幾個摘了頭套的男人正對著角落裡被拴著腳鏈,塞住嘴的顧絨絨指指點點。
“廢話,哪有一次性就把話說完的,等著,再過幾個小時我會給他打電話,問他錢籌得怎麼樣了,到時候他會提出要求,看他表現,再考慮讓不讓他聽這個娘們兒和小崽子的聲音。”
看似領頭人的男人佯裝鎮定的說道,其實他剛剛完全忘了這回事。不過當大哥的,怎麼可能在小弟麵前露怯。
“大哥英明。”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道理,但手下的人顯然都很信服他,覺得大哥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剛剛警方對他們這一行人的側寫對了一半,但很多地方錯得離譜。
他們確實沒有在廣省活動過,在此之前,他們每次犯案都在香江,而且綁人,他們還是頭一回,在此之前,這群人的主業是搶劫金店。
但這群人確實是大陸人,在香江他們這類人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大圈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