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都說過神奇阿福才是宇宙唯一真神, 至尊魔法師來了都得退避神之光輝。
據傑森說當時場麵一度十分劍拔弩張,神奇女俠已然做好看老蝙蝠眼色行事的準備,然而從任意門中走出來的第二個人打破了這份尷尬。
胸前嵌有金色雷電的白鬥篷紅製服高大男人手裡夾著三個可愛的小甜筒, 成熟堅毅的臉上還帶著傻笑:“嗨我買到了鋼鐵俠口味的甜筒!你找到人了嗎,法師?”
然後神奇隊長一抬頭, 毫無預兆地直麵了聯盟顧問那張不讚同的臉:“……”
他手一歪, 其中一個冰激淋球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蝙蝠俠殺死了比賽。
……
“所以呢?”活蹦亂跳的李陵也叼著塑料小叉子問:“這個博士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是要攆我回老家嗎?”
“還不知道, 但能讓奇異博士和神奇隊長坐在一起商議的, 肯定不是要把你攆回家這種事。”提姆憂鬱地捧著他的咖啡, 在一眾舔冰激淩的兄弟姐妹中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可能這個世界要出大問題了。”
布魯西還是沒能成功擠進家庭聚會——他好像從綁匪嘴巴裡挖出了些有用的情報,急著趕回去加班。
“加班是大人的事情,孩子們應該放假。”處於蝙蝠俠模式的布魯斯如此說。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出大問題。”斯蒂芬妮歪著頭湊過來:“有一天沒出問題才是真正的大問題。”
“我也發現了。”李陵也同情地說:“除了感覺你們世界的人民真堅強以外……突然覺得我的那個世界很和平很安心。”
“其實……”她猶豫了一下,芭芭拉正在桌子對麵和阿福說笑, 活潑、快樂,看起來和普通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
沒人看得出她藏在桌子下的椅子其實是一架輪椅。
李陵也悄聲說:“我或許有辦法能讓芭芭拉重新站起來。”
斯蒂芬妮猛地抬頭, 她看了一眼芭芭拉, 也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需要怎麼做?”
芭芭拉從未被小醜真正擊敗——惡意與恐懼將她推下高樓, 她卻向大海翱翔。
可偶爾, 她也會想看看天台上的日出。
她隻是不說。
“這個具體要問醫修, 我有個師兄很厲害,專攻醫學疑難雜症。”李陵也小聲說:“而且芭芭拉這個傷年頭不久, 治起來應該也不會吃什麼苦。”
“那我們去把你師兄綁……噢不,請來。”傑森從後麵湊上來,把手臂搭在了提姆和李陵也肩膀上,陰暗加入綁架計劃:“你師兄喜歡什麼顏色的麻袋?”
看著好幾雙殷切的眼睛,李陵也為難開口:“我現在境界下跌,沒辦法再把普通人帶過時空亂流——我師兄會在踏入裂隙的一刹那變成碎片。”
小鳥們的目光暗淡下來。
“但是!”李陵也悠悠大喘氣說:“你們看今天來的那個魔法博士……”
“他是不是好像也能帶人穿越多元宇宙?”
那一瞬間, 所有人都扭頭看向芭芭拉,閃閃發亮的眼睛猶如數隻大瓦數燈泡,晃得芭芭拉差點舉起盤子擋在臉前——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大概類似於你發現小貓宣布它馬上就要咬穿貓糧袋子,並在你被抓成爛布條的沙發上蹦迪。
“阿福,”李陵也雙手合十,眼巴巴地看著宇宙唯一真神:“如果今天那個小紅鬥篷真的好好發來邀請,不要攆走他好嗎?”
阿福端莊優雅地放下刀叉,拾起濕毛巾擦了擦手:“半小時前您並不是這樣說的,陵也小姐。雖然保持多元社交是一件好事,但我是否可以冒昧問一問您改變主意的理由?”
“出租車司機,阿福。”李陵也堅定地:“他的真實職業是出租車司機。”
*
小鳥們在外麵吃喝玩樂,老父親在黑漆漆的蝙蝠洞裡被迫加班。
連帶著還有被氪石事件牽連的超人、和不好意思扔下同事們單飛的善良女俠,三個人一起在蝙蝠洞裡狼狽地啃金槍魚三明治。
“所以是盧瑟,又是盧瑟。”克拉克含混不清地說。
“是的,但這次他的目標並不是你。”布魯斯摘掉頭套,露出了浸得微微汗濕的亂翹黑發:“他是衝著李來的。”
不得不說這群劫匪真的很走運——雖然他們業餘、胡鬨,但他們卻因像模像樣的超級英雄無用論理念而得到了盧瑟的暗中支持。
盧瑟將氪石交給他們的時候,反複強調他的目標是超人,和,最近活躍在哥譚的女性超人。
劫匪頭頭聽完覺得他懂了,於是在筆記本上記下“哥譚”、“超人”和“女超人”後,他摩拳擦掌地離開了盧瑟的辦公室。
綁架地點:哥譚,目標人物:超人和神力女超人。
要素齊全,完全沒有任何不對。
布魯斯幾乎瞬間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他們隻是馬前卒,盧瑟一定還與其他人達成了合作。”
“他認為李陵也也擁有氪星血統,因此對她非常感興趣。”
“感謝盧瑟的情報誤差,氪石並非她的弱點。”戴安娜抱著手臂沉思:“但我想盧瑟不會放棄,還會有更危險的試探在等待著她。”
“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什麼弱點。”布魯斯開始攝取高純度的濃縮咖啡,他需要保持高速思考:“據說在東方修真體係裡隻有同品階的修士能夠對彼此造成傷害,但顯然,短期內不會再出現第二個陸地神仙。”
“她可以在沒有氪石的前提下對戰我的同位體。”克拉克戚戚道:“這意味著連熱視線也不能傷害到她。”
“……”戴安娜擔憂地看著布魯斯:“阿喀琉斯亦有脆弱腳踵,沒有人是真正堅不可摧。”
“我深恐未來某天會因疏忽釀成大錯。”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
“沒關係,我們可以為她打造一個合適的弱點。”他說:“至少我們會知曉子彈將從哪個方向來。”
“你是說……”戴安娜遲疑地看著他。
“如他所願,最近新活躍在哥譚的李紅的確是氪星人。”布魯斯一錘定音:“我們得誤導盧瑟,讓他認為李紅也是來自氪星的遺孤,迷惑他放鬆警惕。”
在場旁聽的真正氪星遺孤睜大了眼睛——克拉克無措地擺擺手:“可是……”
“克拉克,我們希望獲得你的幫助,你需要教導她如何暫時假扮成一個氪星人。”布魯斯看向他:“不會很久,就隻到我們摸清楚盧瑟的目的和底牌,好嗎?”
克拉克踟躇著捏了捏手裡的三明治包裝紙,老實說讓最後的遺民去教導彆人假扮成自己的族人這件事挺殘忍的……就像把一隻個子大一點的棕熊塗成白色推給北極熊,還告訴他這是你的家人。
可是北極熊很乖,北極熊還是會說好的。
因為它也暗暗期待著,有同樣的白色小熊踏上冰層參觀它的冰殼殼堡壘,一起滾雪堆、一起在暖洋洋的太陽下曬小熊餅。
最後一隻北極小熊愛叢林,也愛它的雪原;最後的氪星之子愛地球,但也會有一點點想念氪星,有一點點孤獨。
“可是李並不喜歡我。”克拉克猶豫著小聲說:“她說她不喜歡外……她不喜歡氪星人。”
“人類一開始也並不喜歡你……我得說,其中曾經包括布魯斯。”戴安娜說。
布魯斯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假裝沒有聽到。
戴安娜把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溫柔:“你的強大、你過人的力量,你的與眾不同,這些天然地引起了弱小者的懼怕與忌憚,但是你用你的包容、謙遜和善良證明了你自己。”
“證明你有一顆太陽般的心。”
“你不是那個暴徒,你是克拉克。”戴安娜說:“李熟悉的是卡爾·艾爾,但你可以讓她重新認識克拉克。”
“如果你認為這很難做到,我們也有彆的計劃。”布魯斯轉了轉辦公椅,他作弊般擺出了他那種無所謂的布魯西式表情:“彆擔心。”
克拉克隱約覺得自己被這個老混蛋欺負了——他就是故意這樣說的!但屬於超人的保護欲和責任感立刻讓他張開口:“我沒問題布魯斯,我會全力幫助李的。”
他突然好想給自己一巴掌。
你又掉進布魯斯挖的小陷阱了:)
“好了,那就暫時這麼說定了——”布魯斯一拍手:“我會再給李準備一個氪石警報儀器,童子軍回去琢磨一下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小老師。”
“戴安娜你留下,我還有點事情要和你商議。”
克拉克蔫蔫地從地下溶洞裡飛了出去,大概又在偷偷氣鼓鼓叨咕要擰斷他黑漆漆同事的脖子。
布魯斯攤了攤手:“很好的提議。”
戴安娜用一種看胡鬨小男孩的眼神看著他:“你是故意讓李和克拉克相處的。”
“我的確是故意的。”布魯斯說:“他們之間的事情遲早要解決,放任他們鬨彆扭就像把兩顆沒上保險的□□放在一起。”
戴安娜無比讚同:“李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但李……她的觀念或許和我們不太一樣,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件好事。”
“你信任她,但你質疑她,布魯斯。”戴安娜拉過來一張轉椅坐在了他對麵。
“她有在克製自己,戴安娜。或許因為她曾經經曆過一個超人失控的世界,所以她尊重生命,不願以自己的意誌隨意奪取彆人的生命,哪怕對方是個罪犯。”布魯斯猶豫開口:“我本以為她會更遵循東方'以命抵命'的那套規則。”
“嗯哼。”
“但是有一天晚上,她連夜去把黑麵具打成了個傻子。”布魯斯表情古怪:“這讓我意識到,或許在她的認知裡,界定存在意義唯一的標準是生命——隻是生命。”
“非黑即白。”戴安娜評價。
“……”布魯斯用手背遮著眼睛,疲憊地仰向天花板:“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改變她,顯然她有自己的一套觀念原則。”
“李就像……”布魯斯檢索著合適的形容詞:“就像一隻剛離開母親獨自生活的小獸,我們隻是她漫長旅途中偶遇的陌生族群,而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資格擔起導師的職責。”
“真感動。”戴安娜幽幽地說:“獨自工作的黑暗騎士竟然也願意和同事分享他寶貴的心路曆程。”
好在布魯斯惱羞成怒地縮回自己的殼裡之前,戴安娜成功揪住了他,渡過了幾千年漫長歲月的女神微笑道:“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還是要說——很高興團隊合作給你帶來的改變。”
“布魯斯,你是我們之中最堅定的那個,同時也是最固執、最偏激的那個。你總是想得太多、總是不停地推走身邊的人,甚至總是質疑自己——但我們也可以換一個詞來描述這些。”
“你深謀遠慮、你理智冷靜,同時擅長反思、常存警惕之心。”
“如果我們之中有一個人有資格這樣做,那必定是你,彆質疑這個。”
“我希望是這樣。”布魯斯喃喃道。
我知道李陵也對我的信任大半來自於我的同位體,他或許比我年長、比我更加閱曆豐富,也比我更加懂得自我和解。
但我依舊希望我比他做得更好。永遠爭強好勝的蝙蝠俠在心裡偷偷說——我不想做遜的那一個。
於是蝙蝠俠開始著手整理桌上亂七八糟的咖啡杯和文件夾。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樣利落。”戴安娜一邊調侃一邊幫忙遞了一份需要整理的文件過去。
“畢竟有新朋友要來參觀蝙蝠洞。”布魯斯一把一把將打印紙塞進碎紙機裡,有一點咬牙切齒地說:“而紅藍童子軍之後一定會選擇帶她參觀自己的孤獨堡壘。”
“但蝙蝠洞才是最酷的!”
*
吃飽喝足的李陵也先跑了一趟鐘樓把芭芭拉送回去,然後偷偷溜到街邊又買了一杯小圓子奶茶。
她捧著奶茶大搖大擺地回到莊園,卻被蹲守在門口的斯蒂芬妮摟了個正著。隨即傑森像一隻狂熱的蜜獾一樣挾持著她,語氣不懷好意:“帶你看個好玩的。”
考慮到雖然傑森興奮得仿佛要把她塞到絞肉機上切片,但很難說是誰把誰切片,李陵也安詳地放棄掙紮,然後一路來到了……書房的老爺鐘麵前。
李陵也立刻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布魯斯就是從這座鐘裡鑽出來的。她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開始瘋狂擺手:“不不不——”
“不?”達米安蛾子一樣從天而降,語氣幽森:“你沒有資格說不,這是你的榮幸!”
李陵也扒著老爺鐘門框瘋狂尖叫:“我不榮幸!我不榮幸!”
提姆推著她的臉往黑洞洞的秘密通道裡塞,看起來恨不得一腳把她踹進去:“彆掙紮了,你明白的——”
於是李陵也一路被挾持著行進,路過泛著幽幽藍光的蝙蝠衣展示櫃、走過烏沉黢黑的特種鋼材龍骨架,最後踏入升降梯——升降梯真的很大,哪怕五隻小鳥沉甸甸地擠在一起也不會顯得像午餐肉罐頭一樣逼仄。
最後李陵也落在了……蝙蝠洞。
原來蝙蝠洞裡不隻住著哥譚市最著名的披風妖怪特產,一群毛茸茸的小動物安靜地倒掛在潮濕的溶洞頂端——這裡真的很酷很奇怪,有巨型硬幣、機械恐龍模型……
還有一掛湍急的、叮咚作響的溶洞瀑布。
李陵也看著隨處可見不知道是乾什麼用的奇怪儀器們,混亂地想:它們真的不會受潮嗎?
而蝙蝠俠就坐在被蝙蝠電腦屏幕四麵環繞的辦公椅上,伸出一隻戴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處理著麵前那些複雜的控製麵板,無數精密的小旋鈕和扳機在他的調試之下就像整齊列隊的士兵般各司其職。
李陵也下意識地想和他打個招呼:“嗨蝙蝠……”
然後她哽住了。
沒帶頭套的蝙蝠俠把臉轉向她,鋼藍色的冷硬瞳孔中折射著森白色的屏幕光。他看起來和布魯西寶貝一點都不一樣,沒人再會覺得這是縱情歡場的那個荒唐的紈絝子弟——他沉默、堅毅,像是永恒矗立在豐碑塔上的石像。
他選擇向她坦白,用真實的麵孔麵對她。
儘管那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