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方才倒酒的時候,非要把酒斟得那麼滿。剛剛他還在想這蝕心印不夠智能,倒那麼多,客人根本拿不起酒杯。
卻沒想到酒液居然是這麼用的。
劍靈也愣住,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些話本,喃喃道:“這樓還挺敬業。”
它誇得顯然早了些。
因為很快就有更敬業的出現了。
沈映宵眼睜睜看著那杯酒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被他湊在唇邊,淺淺含了一口。
然後轉頭朝客人迎了過去,像要給他喂酒。
沈映宵:“??!”
魔尊早有預料,笑得幾乎歪到桌子底下:“真該把這場麵……”
他頓了頓,把“給你師尊看看”咽回去:“存留下來,好好觀賞。”
劍靈眼角一跳,沒用沈映宵開口,便已經熟練地開始揍他。
沈映宵則完全
沒空理會這邊,眼看著自己離那張陌生的臉越來越近,他閉了閉眼,身體的控製權暗暗回到了手裡。
……花魁的業務,對他來說果然還是太超前了。
反正蝕心印也並非完全不能掙脫,大不了事後再被牛頭馬麵拉去石像那裡補上一道……
沈映宵動了動手,袖中靈力湧動。
可在他下手之前,坐在客人另一側的花魁忽然抬手,從後一把按住了客人的臉。
下一刻,隨著一道令人牙酸的轉頭聲,客人被強硬地掰向了另一邊——隔壁的那位花魁跪坐起身,拿過酒壺捏開他的嘴,居高臨下地將酒液一股腦灌進他口中。
在客人喘不過氣來的嗆咳聲中,沈映宵看著那一隻掐在客人臉上的手,忽然怔住——手背靠近腕骨的地方,深深嵌著一枚銀釘,釘麵刻著複雜的花紋。
……整個極樂樓也隻有一個人被釘了這樣的釘子。
沈映宵倏地抬高視線,發現這個離他最近的花魁,居然是戚懷風。
他愣了一下:戚懷風居然掙開了蝕心印?
沒被控製是好事,可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暴露時機。如果因此惹怒了客人,又被那個馬麵抓住把柄……
正想著,那客人咳了幾聲,回過神後卻居然半點沒有被冒犯的惱怒,反倒……一副被取悅了的模樣。
“呦,花魁還會爭風吃醋呢?”合歡宗弟子抬袖擦掉臉上殘留的酒漬,他看了看戚懷風,又回過頭看向另一邊。
沈映宵臉上不再是那副木然的表情,越看越生動,他摟過人就想親一口,兩邊都不冷落:一隻爐鼎怎夠他吸?自然要兩隻一起好好品嘗一番。
誰知他嘟著嘴想親,卻被另一個花魁一把扣住了腦後長發,沒能親下去。
極樂樓的酒看著普通,實則極烈,還加了藥。合歡宗弟子剛才又被按著灌了一整壺。
他往日裡愛好便比較獨特,平時還矜持地為了麵子撐著,如今理智被酒液和混在其中的藥物侵蝕,漸漸回歸本性。
猶豫了極短的一瞬間,他果斷推開沈映宵,一扭頭紮向戚懷風懷裡,想往胸口貼,邊拱還邊道:“好好好,不理他。那種柔柔弱弱的小妖精有什麼好看的,跟小爺我撞了類型。我就喜歡你這種冷豔霸道的款式——你剛才拽的人家頭發好疼,再用力些。”
險些被他推倒的沈映宵:“???”
他愣在當場,感覺眼睛和耳朵都遭到了暴擊。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是唯一一個受害者。
有那麼一瞬間,沈映宵看到自己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師弟露出了一種陌生的複雜表情:冷冰冰的帶著怒意,但最深處又藏著一點隱秘的茫然——那似乎是麵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為了推開這個修為不低的客人,戚懷風甚至本能調動了靈力。
下一刻,他身體便猛地一顫,體表劃過一層電流似的銀光,是鎖靈釘被觸發的跡象。
沈映宵看到他脫力地跌坐下去,連忙起身去扶。好在彆的桌也都喝了酒,此時觥籌交錯,客人們早就失了矜持和端莊,有些人甚至把爐鼎按到了地上。相比起來,他們這裡動靜反倒不大。
沈映宵趁亂扶住人,感受著掌下不斷痙攣的手臂,猶豫著要不要把他放平到地上,讓他混在被按倒的爐鼎當中休息一會兒。
然而戚懷風卻壓著他肩膀把他推回原處,然後忍著痛掐住客人的後頸,硬生生將那人按在桌前,掩下了異常。
隔著中間的客人,沈映宵聽到了師弟虛弱但殺氣騰騰的聲音:
“倒酒,給他灌下去。”
沈映宵應了一聲,趕忙去拿酒。
……然後拿到了一隻空酒壺。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先前的事:“……”你剛才都灌完了,倒是給我留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