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開會那句石破天驚的“一個人犯事和一群人犯事是一樣的”嚇到了九個腦袋的王主任,老王夜不能寐,第二天一早就去監督管理局借了靈力無線探測儀放在各個集訓場地裡。
隻要這邊靈力一波動,那邊手機立刻收到消息。
“都打算半夜犯事了,用靈力多沒意思,當然要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法子,”桑遊伸著大拇指,朝身後一指,“這點牆,還怕翻不過去?”
奚遲一回頭,一群人已經開始揉手腕鬆筋骨,隻有第一次半夜偷溜出門,又興奮又害怕,且顯然不可能掌握翻牆這種高端技能的邱小觀長一臉“可是這老師沒教過啊”的天真表情站在牆根。
奚遲:“……”
奚遲看著邱長清,正要開口,許雲銳和南山學生會一個成員已經翻了出去。
下一秒,邱小觀長被幾個人拎架著,像是拎著一把趁手武器,其中還有個人拎著上下掂了掂。
奚遲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等一……”
邱長清已經原地升天。
奚遲:“……”
桑遊拍了拍牆:“接住了沒?”
南山學生會成員:“接住了接住了,就他這點小身板還能接不住?”
奚遲:“…………”
後牆其實不算矮,能防得住人,但…防不住妖族。
三兩分鐘,操場牆角已經隻剩下奚遲和江黎。
“累不累?”江黎視線很輕地往下移了一下,落在奚遲白皙的手指。
隻一下,便收回視線,語氣也很平常,奚遲腦海中卻不自覺閃過不久前在房間的一兩個畫麵:“……”
他撇過頭:“不累。”
江黎笑著“嗯”了一下:“你先過去,讓桑遊在那邊接你。”
“我說你們倆,有什麼話出來再說行嗎?”桑遊的聲音適時響起,“戀愛出來再談,先翻出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牆裡頭的人一前一後翻了出來。
奚遲看了眼站在許雲銳身後的邱長清,見他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有點害怕甚至不知道是誰把我扔出來的,但很好玩”的表情:“……”
“你們就一定要把他也帶上?”奚遲無奈開口。
也不怕摔壞。
摔壞了怎麼跟老觀長和老王交代。
南山學生會外聯部部長開口:“遲哥沒事兒,老王不是說了嘛?_[(,一人犯事跟一群人犯事是一樣的,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已是深夜,這邊又是偏僻路段,沒有住宅區,除了他們,沒有彆的行人。
晚風帶著涼氣,從路的那頭慢慢拂過來。
一行人沿著路走了十幾分鐘,當奚遲聽到路儘頭傳來小螺號聲音的瞬間,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說“這才哪兒到哪兒”。
也才知道,“一群人”的真正含義。
淩晨兩點的空曠街頭,道路兩旁靜立的燈柱,少年少女被風吹動的衣擺,一道又一道身影朝著他們飛奔而來。
肆無忌憚,囂張不已,就好像這一刻,世界都屬於他們。
……兩院學生會、高二一班人馬都齊了。
“老大,我們都等半天了,你們再不來夜宵都要開始第二場了,”王笛咧著嘴笑,“快快快,老廖已經偵查好了,再走兩百米,那邊全是單車,一人一輛絕對夠!”
“等會兒天亮了放起來不好看!我們得抓緊時間!”
王笛說完,才轉過頭來看著江黎和奚遲。
“黎哥,我們來給你過生日了!”
祝餘立刻揭他老底:“你那是想給黎哥過生日嗎?你根本就是想借著黎哥生日的由頭溜出來玩,我都不好意思戳破你!”
王笛:“我靠,我都快被那堆卷子憋瘋了,就想來給黎哥慶個生,怎麼了?”
廖爭:“不說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快走快走。”
奚遲都來不及問“時間不多了”是什麼意思,就被一群人推著往前走,又在一片單車區域停下。
王笛像是早有準備,從一個花壇後麵拿出一個有半人高的書包。
“快過來搭把手,太沉了。”
祝餘不得不幫忙提了一下:“你出來踩個車背這麼大個包乾嘛?又不是去露營…這什麼東西,怎麼還叮鈴哐啷的?”
一堆人聞言圍了上去,拉開拉鏈一看。
“靠,你帶酒!你想乾什麼!開車不喝酒你不知道啊?”
“你特麼騎共享單車叫什麼喝酒。”
“看清楚了,就是幾罐果啤和零食,度數約等於零,怕你們渴我才帶的,都分裝好了,每人背幾袋,幫我分擔一下,快!”
奚遲拉住一旁的桑遊:“準備去哪?”
還要騎車。
這次桑遊倒是搖了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是他們準備的,說要給你男朋友慶生,隻讓我們跟著走。”
奚遲轉過頭問江黎:“?”
江黎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但看自家男朋友擔心的神情,笑了下:“這麼多人在,出不了事。”
“我不是怕他們出事。”奚遲麵無表情說。
……也不怕
氣死主任。
江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心情頗好:“抓不到。”
“目的地,瑞城金沙灘,出發!”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幾十輛藍白單車打出叮鈴的鈴鐺聲,穿過風,穿過笑,朝著目的地飛馳而去。
海風氣息逐漸靠近。
車停在海岸線上那一刻,奚遲知道了王笛他們準備的禮物。
——煙花。
“黎哥,本來我們想零點放給你慶生的,但文姐說有對象的人和我們不一樣,就讓遲哥先給你慶,我們晚點。”
“你放心,白澤大神給了我兩道符,吵不到彆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給你放一場!”
“小螺號快來,”陳詩文站在那邊朝著他們喊,“這麼多煙花,一個一個點多麻煩,一人點一個。”
“我來我來,最大的那個讓我點!”
“小螺號你不是說有個加特林炮煙花嗎?是哪個?我要點那個!”
“什麼?加特林炮煙花?世界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
廖爭和林文光在百忙之中回頭朝著奚遲和江黎喊。
“黎哥,今天是你生日,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們已經留了個最佳觀賞位給你和遲哥,那個蛋糕你看到了嗎?就在那邊,你們快去坐著!”
“對對對,黎哥你們快去坐著!”
一群人說完,笑鬨著朝海邊跑去,肆意的聲音飛揚在整片海灘。
破曉之前的海,海潮不斷湧來,又在礁石上澎湃著碎散,帶著鹹氣的海風路過耳際,像是溫柔的耳語。
“喝酒了?”江黎聞到果啤的甜氣。
“嗯,”奚遲眸底閃著光,“一點。”
“什麼味的。”
“好像是…荔枝?”陳詩文隨手遞過來的,他也沒在意。
奚遲轉頭去確認:“你等等,我看——”
唇角忽然落下一個輕吻。
“嗯,”江黎聲音很淡,“荔枝的。”
“砰——”
煙花在這一瞬間從海岸線騰空綻放,照亮漆黑的夜空和身邊人的側臉。
焰火絢爛,像一朵獻給這長野和長夜的蒲公英,在水麵落下晃動的蕩影。
耳邊是王笛他們碰杯、歡呼、尖叫的聲音。
從“我不想做作業了”,到“朝著哪裡拜才能有個對象”,再到“金榜題名”、“高三我們來了”、“遲哥黎哥長長久久”,最後所有人舉著手中的果啤,朝著身後遙遙碰了一下杯,喊出一句整齊又嘹亮的“黎哥生日快樂”。
在漫天煙火中,奚遲一抬眸,對上江黎的視線。
他怔了下,眼底漫上笑意:“生日快樂,男朋友。”
江黎沒說話,在煙火墜落的刹那,兩人接了一個安靜親昵的吻。
風起風落。
奚遲坐在沙灘上,看著不遠處放聲笑鬨的一群人。
高中最後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夏天在這場盛大的煙花中落幕。
多年以後,終將成為記憶裡的“那年夏天”。
是遙遠,卻也熱烈而自由,風不止便不息,黃金般的“那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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