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護著你啊。(1 / 2)

自古沙雕克反派 紀嬰 16441 字 8個月前

柳如棠用了好一會兒功夫, 才堪堪接受眼前的現實。

然後她決定配合演出。

她沒有沈流霜的儺麵具,也沒有畫皮妖給予的麵具,乾脆扮演在鎮厄司當差的自己本人, 足尖一踏,來到趙家門前。

柳如棠深呼吸:“大膽妖鬼, 竟敢在長安城中作亂, 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施黛眼前一亮:她正琢磨著應該如何退場, 才能合情合理又不失格調。

柳如棠的突然出現,可謂喜從天降。

閻清歡脊背一顫:是、是他“想要說出口的話本台詞”第三名,“還不束手就擒”!

懲凶除惡的主角總算出現,他這個反派……居然意猶未儘, 沒怎麼演夠。

柳如棠出麵鎮場,哪還有厲鬼敢繼續逗留。

施黛把神行符暗中一掐,與另外幾人迅速離開趙家小院, 臨走前沒忘念出那句經典台詞:“是鎮厄司!快撤!”

柳如棠:……

白九娘子:……

這也不是她想象中的行俠仗義。

趙五郎哭得昏天黑地,抽抽噎噎昏迷過去。

柳如棠一個巴掌將他扇醒, 冷著臉道:“方才你所言的一切, 我都聽到了。蓮仙娘娘是誰?”

不敢再有任何隱瞞, 趙五郎一邊哭一邊抖, 講述了來龍去脈。

十幾天前, 坊間不知從何處傳來消息, 蓮仙娘娘神通廣大、慈悲為懷, 隻要能將一名女子獻給娘娘, 就能得到神明庇佑。

趙五郎鬼迷心竅, 去土地廟下的蓮仙神宮裡走了一遭,聽說蓮仙娘娘不僅能保佑財源不儘,還能令他後世子孫滿堂, 一時動起了歪心思。

他和妻子生不出第二個小孩,家中又因他好吃懶做、沉迷賭博而日漸窮苦,這兩個要命的問題,隻需將女兒流翠獻給蓮仙娘娘,就能迎刃而解,一舉兩得。

蓮仙娘娘沒有騙他,在他獻上流翠的第二天,家中出現了一袋沉甸甸的銀錢。

“什麼蓮仙娘娘。”

柳如棠實在難以理解,緊蹙著眉:“你就不怕那是邪祟的偽裝?一個不明不白的東西,給你一袋銀元寶,你就心甘情願把女兒交出去了?”

趙五郎答不上來,隻能訕笑:“這……這不是,給她一個當靈童玉女的機會嗎。”

話音方落,左臉就被柳如棠脖子上的白蛇晃動尾巴,用力一抽。

白九娘子收回蛇尾,懶洋洋打哈欠:“哎呀,尾巴打滑。”

這些人將親眷獻給邪祟,觸犯大昭律法,免不了牢獄之災。

但當務之急,是查明“蓮仙娘娘”的藏身之地和真實身份,儘可能救出失蹤的女子。

走出趙家大門,柳如棠揉了揉眉心。

施黛等人已經褪下畫皮麵具,候在街邊等她。見柳如棠出來,施黛探頭探腦揮揮右手:“我們在這兒!”

他們剛從沈流霜口中聽完了詳細情報,一致決定,要在明日去土地廟一探究竟。

“我與如棠問詢的男人聲稱,近日官府嚴查失蹤案,蓮仙那邊有所戒備。”

沈流霜道:“雖然明日的朝拜儀式將如期舉行,卻並非什麼人都能進去。”

柳如棠將袖珍版本的虐戀話本收入袖口,接過話茬:“這次,那勞什子蓮仙娘娘隻見曾經去過‘神宮’的人。”

施雲聲歪了歪腦袋,眼瞳黢黑,隱現戰意:“直接打進去?”

“不妥。”

沈流霜搖頭:“我們對蓮仙的實力一無所知,也不了解土地廟地下的構造,倘若打起來,可能吃虧。而且……”

她說著頓了頓,神色沉凝幾分:“我們尚且不知,那些失蹤女子的處境究竟如何。如果她們還活著,卻因為我們貿然闖入,而被邪祟殺害,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是她真正顧忌的地方。

要說硬闖,沈流霜不怕。可失蹤的姑娘們等同於邪祟手裡緊緊攥著的人質,在找到她們之前,絕不可硬攻。

往年鎮厄司探查的案子裡,就有過硬闖邪祟老巢,致使邪祟自爆身亡、連累好幾名人質死去的先例。

那樣太魯莽,不是沈流霜的作風。

“的確是這樣。”

施黛點頭:“證人不是說過,他女兒在一天前回過家嗎?雖說有妖魔假扮的可能性,但也不排除,他女兒真的還活著。”

“所以,還是得去‘神宮’探探虛實。”

閻清歡道:“但我們全是生麵孔,根本混不進……”

說到一半,驀地停住。

閻清歡抬頭,正對上施黛一雙盈盈含笑的眼睛。

“沒錯,就是她。”

施黛豎起大拇指:“居家旅行必備,降妖除魔首選,我們的好朋友,畫皮妖阿春。”

*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他們幾人全是生麵孔,可長相的問題,在畫皮妖手裡從不是問題。

身為鎮厄司在職人員,他們有了趙五郎的口供,能順理成章扣押那些獻祭妻女的人渣。

不過為了避免驚擾邪祟、打草驚蛇,施黛等人並未在今日逮捕所有人,而是暗中選取其中兩戶人家,先行關押,征用身份。

一戶是一家五口,父親姓李,母親姓沈,生有一子兩女,大女兒被獻給了蓮仙。

據那父親哭哭啼啼供述,他們並非賣女求榮,隻不過想讓女兒早日榮登仙途,庇護全家罷了。

沒過多久,家裡的小女兒便悄悄告訴施黛,爹娘向蓮仙娘娘許下的心願,是希望弟弟能仕途通達,封官進爵。

另一戶,是沈流霜與柳如棠訊問過的男人。

男人姓鄭,妻子早亡,自己的身子向來不好,是坊間出名的病秧子。這次獻祭女兒,一來為了祈願身體康健,二來想沾些仙緣,討個好老婆。

鄭姓男人有個姐姐,明日朝拜蓮仙娘娘時,他打算領著姐姐一並前往。

類似團夥發展下線。

其實趙五郎家的身份也能用,一男一女,一夫一妻,數量剛剛好。

沒冒充這家人,出於沈流霜的一點點私心——

起初選擇一家五口的身份時,她因為恰好姓沈,選定了女主人,閻清歡則充當父親的角色。

施雲聲與小兒子年紀相仿,柳如棠高挑的身形和二女兒相似,偽裝起來不令人生疑,順理成章敲定角色。

如此一來,隻剩下施黛與江白硯。

開玩笑。

沈流霜才不會讓她妹妹去和任何一個男人偽裝夫妻。

沈流霜笑得含蓄:“趙五郎略有駝背,身量也不足,江公子很難模仿。不如選用另一家吧,那對姐弟怎麼樣?”

字字句句入情入理,叫人無法反駁。

江白硯對此沒有異議,掃一眼身旁的小孩,笑著應:“可。”

施雲聲:?

這股莫名其妙的煩躁是怎麼回事?

與狼群生存時,領地被侵占的不適感卷土重來,施雲聲磨牙:“我不能和他換角色?”

此話一出,得來幾道飽含憐愛的視線。

“江公子是這樣。”

沈流霜朝著頭頂比劃一下,又將右手壓低到胸口:“你是這樣。”

柳如棠看得好笑,雙手環抱,眉眼彎彎:“總不能說,那姓鄭的得到蓮仙娘娘庇佑,返老還童了吧?”

施黛憋著一句吐槽沒講。

成年人偵探在調查案件時變成小孩,這劇情不能叫《蒼生錄》,而是《名偵探柯雲聲》。

偽裝身份僅限於明天,不是什麼大事,因而很快定下。

不知不覺夜色更深,已然到了亥時。打道回府之前,幾人又去拜訪了馮家。

在這麼多與失蹤案有所牽扯的人家裡,唯有馮家,是真真切切丟了女兒,心急如焚。

“是諸位大人!”

馮栩開門,蒼白消瘦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大人們,敢問露露有消息了嗎?”

到目前為止,其實不能完全確定,馮露的失蹤與蓮仙娘娘有關。

施黛抿唇思忖。

不過……蓮仙需要的祭品隻限女子,不必與信徒有血緣關係。

既然有人綁走流浪的女子獻給邪祟,馮露消失不見,會不會也是某人心生歹念,順勢將她擄走,獻祭給蓮仙?

“明日之後,應該能給你答複。”

沈流霜溫和笑道:“除了鎮厄司,大理寺也會幫襯著尋找馮露。”

閻清歡想到什麼,輕聲開口:“您的娘子病症如何了?”

幾個時辰前,這戶人家的女主人臥病榻上,久久未曾醒來。

他話音方落,院中正堂的木門吱呀一響,從中走出個麵色慘白的中年婦人。

“是這位大人相贈的靈藥?”

婦人低咳幾聲,作勢要拜:“多謝……多謝。”

閻清歡哪裡見過這種情景,耳朵霎時通紅大半,趕忙上前將她扶起:“分內之事而已,不必言謝。大娘,您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

馮栩攙好自家娘子:“她原本昏昏沉沉睡了許久,服下靈藥後,熱病褪去大半,人也清醒很多。”

閻清歡鬆了口氣,認真叮囑:“這幾日好好歇息,莫要勞心勞神。馮露的下落,我們會竭力去查。”

他說罷退回隊友之間,目光不經意一掃,在院子角落的小凳上,看見一本醫書。

閻清歡好奇:“家中有人是大夫?”

“稱不上大夫。”

馮栩眼底柔和幾分:“是露露的書。她小時候被拐過一回,逃出來後,想著日後要當個大夫,救死扶傷。”

施黛:“她兒時也失蹤過?”

“露露那孩子,小時候頑皮得很,整日整夜溜去外邊玩兒。”

馮栩喟歎道:“十一歲那年,她被拐去乞丐窩,硬生生自己逃了出來。打那以後,她就沒再不著調過,開始自學醫術,說是……見到太多人受苦了。”

閻清歡連連頷首:“我這裡有不少醫學典籍,等她回來,能教她一些。”

施黛卻是不由自主想起了趙五郎家的趙流翠。

趙流翠與馮露都是十幾歲的年紀,一個被迫學習做飯和女紅,以便能嫁個好夫婿;另一個在爹娘幫襯下,習得自己想要的醫術。

失蹤後,她們家人的態度亦是天差地彆。

施黛垂著眼,抿了下唇。

一隻手輕輕落下,握住她冰涼的掌心。

抬眸望去,沈流霜的神色柔軟卻堅定,在月色掩映中,雙目淌出明燭般灼然的光暈:“彆擔心。”

沈流霜輕聲道:“我們能找到她們。”

*

施黛這晚睡得不怎麼好,第二日迷迷糊糊醒來,離開房間前,揉著阿狸的腦袋與它告彆。

她偽裝成趙家阿姐,頂著這麼隻狐狸在肩膀上,無疑是自爆身份。

“所以說,我不喜歡查案。”

小白毛團搖晃著尾巴,苦惱萬分:“你們深入敵營,一定非常危險。切記萬分小心!”

不僅要防備敵人,還必須當心江白硯。

它可沒忘,每到查案殺妖的時候,江白硯都好似殺胚,駭人得很。

“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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