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番外三(2 / 2)

自古沙雕克反派 紀嬰 18708 字 5個月前

中年男人沒來由地想,對方手下枉死的冤魂,或許比他殺過的人更多。

明明他在白天遙遙望去,這隻是個溫潤有禮的富家公子而已。

“我……”

男人還想再說,一個字出口,雙目圓睜,喉音止歇。

從他心口抽出短匕,江白硯沒讓血漬濺上衣衫。

不可沾染血腥氣,不可發出聲響,否則會驚擾施黛的睡眠。

殷柔贈送的驅蠱符籙固然有效,但爆破鬨出的動靜太大,擾人清夢。

施黛想玩,就應心無旁騖地享受出遊,不值得為這種瑣事煩憂。

江白硯不介意把一切紛亂掐滅在源頭。

比起遊玩,他更擅殺人。

晚風拂來,山林好似嗚咽。

一柄短匕映托寒芒,他神情自若,甩落刀鋒上粘膩的血珠。

處理完邪修的屍體,江白硯自窗口進入吊腳樓。

房中比外麵溫暖不少,隔絕了大多數的刺骨冷風。

江白硯周身攜滿水霧,氣息清寒,沒第一時間去抱施黛,而是將自己捂熱些許,再小心貼上她。

今天走得精疲力儘,施黛睡得很沉,隱約察覺到什麼,朦朦朧朧半睜開眼。

“夜裡冷,我方才去關了窗。”

殺氣儘數收斂,江白硯撫上她發頂:“無事,睡吧。”

無意識蹭蹭他的手臂,施黛身子往前一靠,抱緊江白硯,沉沉睡去——

十分少見地,第一天,施黛比江白硯早醒。

這樣的情況不多見。

她愛睡懶覺,而江白硯少眠,平日裡,當施黛睡眼惺忪醒過來,江白硯已安靜守了不知多久。

風水輪流轉,今天總算到了她。

施黛側躺在床榻,將他仔仔細細看上一遍,右手剛一動彈,就見江白硯撩起眼皮。

在過往無數九死一生的險境裡,他養成野獸般的警惕性,睡眠很淺。

看清施黛的瞬間,眼底戾氣散去,江白硯聲音微啞:“怎麼了?”

在被窩裡捂了一夜,他頰邊浸出粉意,黑發像墨色的雲,軟綿綿搭在側臉。

施黛笑吟吟伸手,捏一捏江白硯鼻尖:“晨安。好可愛啊江沉玉。”

他也不惱,借著尚存的睡意垂下腦袋,蹭過施黛指尖。

今天的行程主要是觀景,施黛穿上了向導姑娘相贈的紅裙子,直肩薄背,朝氣蓬勃。

苗疆的百褶裙彆具匠心,隨她步步往前,裙擺如芙蓉開綻,繡於其上的蝴蝶靈動蹁躚。

看完雲霧繚繞的秀麗山水,臨近傍晚,施黛拉著江白硯來到篝火會。

苗疆人多以狩獵為生,傳聞更早的時候,人們用火烤熟食物後,會圍著火堆高歌或跳舞,互相慶祝滿載而歸。

諸如此類的形式一直延續到今天,成了篝火會。

巨大的篝火燃燒在中央,光亮熠熠,熱浪滾滾。

男女老少呈圓狀圍坐,看服飾,七成人特意穿戴了銀飾,很是漂亮。

不知是誰搶先唱起山歌,繼而響起一聲又一聲的應和。年輕男女們步伐矯健,隨歌踏舞,好不歡快。

苗人熱情好客,原住民們紛紛前來搭訕,施黛耐著性子逐一回應。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柳眉星眼,周身帶著綿軟的山中濕意,笑起來毫不拘束,很博人好感。

不多時,她得了滿滿當當的小禮物。

銀鐲子,酥脆點心,向導姑娘送來的特色酒……

施黛一麵看,一麵對江白硯道:“這裡好熱鬨。”

江白硯坐在她身邊,側目笑道:“你很討他們喜歡。”

施黛與他視線相接,抬了下眉。

想起來了。

她和漂亮姐姐們貼貼抱抱時,江白硯安靜得不像話。

和江白硯認識這麼久,施黛輕而易舉猜透他的心思,不自禁湊近幾分,慢悠悠笑道:“你該不會……吃醋吧?”

漂亮姐姐的醋也吃?

江白硯沒出聲,伸手把她圈進懷中,下巴擱在施黛肩頭。

這是默認的意思。

施黛低低笑起來:“這有什麼好吃醋的?我又不可能跟他們跑掉——最喜歡的是你嘛。”

她擅長打直球,愛意坦坦蕩蕩,把陰晦角落裡的不安驅散一空。

江白硯說:“我知道。”

他懂得如何控製情緒,怒與懼,幾乎沒在江白硯身上出現過。

唯獨麵對施黛,總是患得患失。

即便知曉她不會離開,仍害怕失去。

江白硯清楚這不正常,情緒卻如滔滔水浪,不受控製地往外湧。

源於他骨子裡的病態。

“不過,我忽然發現——”

施黛若有所思,看他幾眼。

下一刻,她嘴角上揚:“江沉玉,你吃醋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應,江白硯微怔,把她抱緊。

篝火劈啪,苗疆人們舉杯助興,很快散開無孔不入的酒香。

施黛拿起向導姑娘送來的酒釀:“要喝嗎?”

之前提起春天,江白硯說過“曲水流觴”。

苗疆和流觴宴沒什麼相似之處,但在哪兒都是喝酒,總體沒差。

為歡慶篝火,寨子裡人人飲酒,她與江白硯自然入鄉隨俗。

江白硯:“嗯。”

“你那酒量,”施黛想著又覺不妥,“能喝到第一杯嗎?”

“無事。”

江白硯勾唇

:“你不是在我身邊?”

言下之意,他哪怕醉了,也沒關係。

施黛給兩人各自斟了酒。

酒是向導自家釀的,含有濃鬱花香,醇厚甘冽。施黛喝下一杯,悄悄望向江白硯。

雖說不太好,其實她一直很想看看,江白硯喝醉酒後的模樣。

越是一本正經、從不出錯的人,越讓人妄圖窺探他的失控。

搖曳的微光照在臉上,勾出柔和輪廓,如同浸透了晚霞的桃花。

江白硯回頭,眼中隻有她一人的影子。

喝了酒,他的目光稍顯朦朧,定定凝在施黛麵上,好似撥雲見月,很讓人心動。

施黛問:“醉了?”

江白硯沒否認:“嗯。”

他彎起眼,浮出兩個小小酒窩:“抱。”

施黛有點被可愛到了。

這個請求恐怕沒人拒絕得了,她伸手攬住江白硯的腰。

後者乖乖靠攏,在平時誅過大妖斬過惡祟的人,這會兒半垂下眼,麵龐像浮了胭脂。

施黛決定完成今早未儘的計劃,探出食指,戳戳他纖長的睫毛。

她一戳,江白硯的眼睫就顫起來,抖落幾點細碎的陰影。

除施黛以外,他沒被誰這樣對待過,明顯覺得不自在,卻沒避開。

江白硯對她永遠縱容。

施黛小心翼翼活了這麼久,在他麵前,體會到何為恃寵而驕。

她又戳一戳,得寸進尺:“江沉玉,來撒嬌試試?”

目露茫然,江白硯握住她手指。

因為喝醉了酒,他比平時更黏人,薄唇蹭上施黛指尖,變成輕輕淺淺的啄吻。

施黛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見江白硯仰起頭。

清冷眼梢沾染靡色,他語氣壓得柔,像化開的糖:“多看看我,好不好?”

施黛本能點頭,聽江白硯輕聲笑笑,似是歡愉,又像壓抑著彆的什麼情緒。

他道:“我也隻有你……隻看你。”

他喝了一整杯酒,不至於意識全無,也算不上絕對的清醒。

施黛張口,來不及再說什麼,後頸被順勢一勾。

江白硯環住她脖頸,像攀上枝藤的花,用舌尖撬開施黛雙唇。

酒香四溢,這處角落被陰影隔開,隻有幾縷月光瀉進來,把夜色揉作一湖澄淨的柔波,淺淺蕩漾。

江白硯誘著她吮吸勾纏,極儘輕柔,亦有偏執的癡,把瘋勁藏在裡頭。

火光熏得人暈暈乎乎,施黛緩了好一陣子,才捋順呼吸。

另一邊的篝火會漸入高潮,青年男女們對唱起苗語的山歌。施黛聽不明白,但看得出,歌中傳遞有屬於他們的情愫,歡快熱烈,直白又坦蕩

她忽地抬頭:“江沉玉。”

江白硯:“嗯?”

“你是鮫人。”

施黛認真回想:“我聽說鮫人擅紡織,嗓子也很好。你會唱歌嗎?”

在她原本的世界,有不少人魚利用歌喉,誘導海上船隻迷失方向的故事。

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江白硯問:“想聽?”

趁他喝醉,正是慫恿的好時機。

施黛興致勃勃地點頭:“唱吧唱吧,特彆想聽。”

眸底現出笑意,江白硯抬起食指,撥弄她纖細的指尖:“想聽什麼?”

施黛被他這個動作弄得微癢:“都行。你唱什麼,我都喜歡。”

似是怔忪,又像是罕見的赧然,江白硯沉默須臾,貼上她耳畔。

他用了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音量:“我不太會……隻給你聽。”

耳垂被他銜起,又蹭弄著放開。

施黛在逐漸升溫的熱潮裡,聽見江白硯的聲線。

像融進了酒,沙啞含糊,又輕又軟,沒有念詞,僅僅生澀哼起小調。

曲調悠揚,哀而不傷,讓人胸腔生澀。

施黛專注聽完,輕聲問:“這是什麼歌?有歌詞嗎?”

環在她後頸的雙臂用力了些。

“青州古謠。”

江白硯道:“獨行萬裡,你為歸途。”

孑然一身漂泊半生,行遍九州千萬裡,唯有你是歸路。

施黛心下發燙,看清江白硯的神色。

他醉意迷離,溫靜投來注視,黑瞳映照篝火,蕩漾灼灼流光。

像難馴的野火,隻為她傾落。

火苗晃動,一路燒到心口,似把一顆飴糖融化,淌出驚人的濃熱。

“江沉玉。”

施黛說:“你這樣……比下情蠱更有用嘛。”

微醺之下,江白硯大概聽懂了。

他低聲笑笑,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唇珠擦過施黛泛紅的耳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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