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妖孽?(1 / 2)

弟弟們的眼神都快凝成實質了,扶蘇又不是死人當然能感覺得出來。他偏頭看了一眼,正對上兩雙受驚小鹿一般的視線。

扶蘇明知故問:

“你們二人怎麼這樣看我?”

秦王政順著兒子的話望過去,也看到了這一幕。稍一思索就明白二人是想岔了,不由得啼笑皆非。

他們對他們的大兄到底有多少誤解?

但是很快秦王政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兒子們會覺得兄長能隨便把他們過繼出去,豈不是默認了扶蘇說什麼父親就會聽什麼?

那麼,自己這個親爹在兒子們心裡又是個什麼形象?

秦王政無奈扶額:

“不會把你們過繼出去的。”

總覺得不明說的話,兩隻蠢兒子會聽不明白,繼續腦補一些有的沒的。

孩子太傻難免讓當爹的心生無力感,幸好還有個出色的長子在。否則所有兒女都這個德性的話,他真的要擔心大秦的未來了。

秦王政慶幸地看向太子:

“你這些個弟妹,以後還得你多看顧著點。”

沒有聰明的兄長為他們遮風擋雨,實在叫人憂心。彆出門就被人騙了,到時候全軍覆沒,一個不剩。

扶蘇忍俊不禁:

“父親多慮了,陰嫚他們還是很聰明的。”

愛女確實聰明,但剩下的嘛,秦王政不敢對他們抱有太多期望。

兩個公子不明所以。

雖然聽到父親承諾不會將他們送人還是挺開心的,但怎麼說著說著父親就要托孤大兄了?而且托孤誰不好選大兄,大兄不是隻會欺負他們的嗎?

兩人在心中腹誹父親在大兄的事情上已經沒有理智了,越發覺得前路渺茫。

他們比不過大兄,根本不可能奪得王位的。那麼以後就得在大兄手底下過日子,想到那個場景就覺得眼前一黑。

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覺得不能再等了。

他們得趕緊表忠心,告訴父兄他們不想和大兄“公平競爭”了。哪怕父親承諾不過繼他們,可父親的承諾是父親的,萬一大兄繼位之後不認呢?

十五公子試探著開口:

“父親,那個,我、我想……”

秦王政一眼看透他的小心思:

“不想學了?”

十五公子:!!!

這麼直白的嗎?就不能委婉一點給他留點麵子嗎?!

秦王政沒搭理他,又看向十四公子:

“你呢?還想不想學了?”

十四公子瘋狂搖頭。

扶蘇掩唇乾咳一聲壓下笑意:

“父親,我昨夜說得可對?他們兩個就是小孩心性,一時爭強好勝非要學,玩兩天就不感興趣了。”

兩個公子聽著大兄的話都有點發懵,不明白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直到看見大兄給他們使眼色,

才恍然明悟,連忙點頭承認自己就是小孩子鬨著玩。

很好,保住自己在父親心裡的形象了。

大兄真好,還幫他們善後打掩護。看來大兄也不是那麼討厭嘛,還是有一點可取之處的。

秦王政:……

寡人沒瞎,能看得見你們的小動作。

算了,畢竟是親生的。

秦王政擺擺手讓兩個蠢兒子趕緊滾,彆杵在這兒礙眼。

二人如蒙大赦,趕緊收拾東西一溜煙跑沒影了。

秦王政看向長子:

“也不知道他們能記你多久的好。”

隻怕過兩日又覺得大兄隻是裝模作樣,並非真心想幫助他們了。

扶蘇不以為意:

“我又不可能叫所有人都喜歡我,隻要父親喜歡就好了。”

而且他也確實不是真心助人的,不過是為了叫父親看到他有多“友愛弟弟”而已。兩個幫他刷好感的工具人,心裡怎麼想的根本不重要,他們已經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像這樣有異心的弟弟,本來也沒那麼容易被徹底收服。扶蘇沒興趣把他們變成自己的心腹,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隻要鬨不出事來就行。

看兩人蠢成這樣,扶蘇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們能有什麼大造化的。

扶蘇笑著吩咐侍者們將朝食送上來:

“剛才光顧著說話,父親餓了吧?那些煩心事就彆想了,先用膳。左右弟弟們以後肯定不會再鬨騰了,隨他們去吧。”

私下裡愛怎麼埋怨怎麼埋怨,反正又傳不到他耳朵裡。真叫他們當著外人的麵發牢騷,有今日胡亥的下場在,他們是絕對不敢的。

既然外人聽不見,那就是自己關起門來自言自語,根本礙不著誰。嘴長在彆人身上,這都要管那就太累了。

秦王政並不讚同愛子的想法,他聽不得彆人說太子的壞話。

扶蘇還想再勸兩句,忽然想起事情換到父親身上的話,他隻怕也是一樣的反應。他可以忍受彆人說他不好,但無法忍受有人私下詆毀父親。

父親是因為寵愛他才見不慣這樣的事情,他要是一味地勸父親不計較反而辜負了這一片愛子之心。

於是扶蘇也不再勸說,隻道二人以後肯定不敢說他壞話了。要是他們當真說了,那父親就拿過繼嚇唬兩人。

秦王政失笑:

“你啊……”

不管如何,過繼警告確實很好用。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兩個弟弟都安分了。另外那個沒參與進章台宮學習的十三公子還疑惑他們怎麼蔫了,私底下詢問過一番之後,同樣變成了老實鵪鶉。

啊,大兄真可怕。

更可怕的是大兄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他們還要感謝大兄幫他們在父親麵前圓謊,真是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幾人回去後仔細分析了一通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由得無語凝噎。

他們倒是沒有像秦王政想的那樣對長兄口出惡

言,反而更加忌憚了。人家隨隨便便就能把他們玩弄在鼓掌裡,他們是嫌命長才繼續招惹大兄呢。

三人自認為自己還是有一點腦子的,沒有父親以為的那麼蠢笨。

但他們隔壁住了個沒腦子的家夥。

胡亥被過繼出去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大肆公布,畢竟牽扯到秦王子嗣,需要等到大朝會時正式宣告天下。

倒是胡亥宮中的物件,已經開始陸續往宮外長安君的府邸搬了。

當然,成蟜現在不叫長安君了。

自從他謀反之後,就被褫奪了封號和封地。隻不過秦王也沒給他新的封號,大家不知該如何稱呼他,一般還是稱呼長安君。

如今長安君有了嗣子,原先的名號就不能糊弄著叫了。畢竟他的嗣子按理來說是可以繼承封君之位的,繼續這麼叫,以後豈不是憑白給胡亥多了個長安君的封位?

不成不成,成蟜的封地長安縣已經改回原名了,胡亥彆想撿漏。

秦王政顯然沒有重新給王弟和原十八子現侄子一個封號和封地的想法,做什麼美夢呢,成蟜說到底還是個造過反的家夥。

於是胡亥的身份就尷尬起來。

論出身,他不再是秦王公子,而是普通宗室。而宗室無功不可封爵,嚴格來說就是個庶民。

說好聽點算是貴族之後,真想擁有貴族之實,還得自己奮鬥出個官身來。要是一直當不了官,頂多兩代就得成為宗室裡的邊緣人物,那日子可就真和庶民沒差了。

也不對,好歹有點財物傍身,可以算個富戶吧。

宮中侍者目前還在稱呼胡亥為公子,因為王弟的嗣子也能勉強稱為公子。隻是此公子非彼公子,大家心裡都有數。

三位公子去圍觀過胡亥搬家。

侍者並沒有把所有東西都搬走,而是按照身份搬的。有一些超過規格的物件依舊留在了宮中沒有挪動,三人一看就知道,以後胡亥的待遇要降到尋常公子之下了。

“好慘啊……”

失去秦王之子的身份,可不僅僅隻是失去了王位的繼承權。方方麵麵都會削減,這叫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公子們如何能夠接受?

胡亥現在就在宮殿裡發瘋。

他喝令侍者不許動他的東西,他不要搬出六英宮。他才十一歲,憑什麼讓他出宮?就算過繼給王叔了,他還是父親的孩子,他要繼續留在宮裡。

至於搬出去,等他長大再說。說不定過兩年父親又改變主意了,舍不得他呢?

留在宮裡才能有更多的機會見到父親,到時候他可以想辦法討到父親的歡心,借此改變命運。搬出去可就徹底沒轍了,以後想見秦王都沒機會。

然而侍者卻不慣著他。

他們都是六英宮的侍人,那天的情況大家也看見了。王上明顯是厭棄了這位不知好歹的公子,自己又何必再給他好臉色。

更何況來往幫忙搬運物件的也不止有六英宮的侍者,還有一些太子和秦王派來的。他們得到過君上的命

令,更不必把小小的王弟嗣子放在眼中。

胡亥見阻止不了,便開始鬨脾氣。

他先是砸了一些金銀玉器發泄,結果卻見大家動作更快了,免得他糟蹋好東西。於是更加生氣,乾脆拿著擺件往侍者身上砸。

三位公子看不過去,站出來阻止他,卻被胡亥一頓痛罵。

他覺得大家都是那天被長兄留下的人,憑什麼隻有他一個被過繼出去了?是不是哥哥們說了什麼他的壞話,把他這個年紀最小的軟柿子推出去當替罪羊了?

公子們:……

公子們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搞清楚,分明是你自己得罪了大兄才有此一劫,關我們什麼事?知道因為你的問題我們幾個這些天有多擔驚受怕嗎?你還有臉怪彆人?!

公子們被氣跑了,決定去找大兄告狀。

他們得趕緊和胡亥割席,避免遭受那小子的牽連。順便還能討好一下大兄,簡直一舉兩得。

原先三人還有點同情胡亥倒黴,現在隻覺得他活該。

肯定是他自己做了很過分的事情,雖然他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看他那樣就不像個好東西。

扶蘇正在章台宮處理奏折,聽到侍者來報也沒太意外。

秦王政不悅地問道:

“胡亥在宮中砸東西?”

侍者低頭回道:

“還生氣地將東西砸向三位公子和搬運的侍人。”

其實主要是砸侍人,但侍者擔心王上並不在意他們這些小小侍人的安危,特意把三位公子放在了前頭。

他也沒說謊,胡亥和兄長們吵架時確實一個氣急砸過東西。本來是要砸到侍者身上的,火氣上頭了乾脆把手裡的擺件轉換方向丟往門口哥哥們站立的位置。

不過三人並沒有被他砸到,輕鬆躲了過去。倒是侍者不敢躲也不方便躲,被砸了好些次,許多人都受傷了。

扶蘇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蠢弟弟受不受傷他倒是不在意,但是打罵侍人就過分了。他們也隻是聽令行事,胡亥這分明是對他和父親有意見,卻拿無法反抗的侍人出氣。

是他疏忽了,應該一開始就叫人把胡亥關起來的。

扶蘇放下奏折起身:

“父親,我過去看看。”

秦王政攔下了兒子:

“你過去他更要發瘋,萬一傷了你可如何是好?”

胡亥現在最恨的必然是太子,不能叫太子冒這個險。

秦王政當即下令讓蒙毅帶手下的侍郎們過去處理,務必以最快地速度幫胡亥搬完家。胡亥若是還要鬨,就將他關在成蟜的宅院中,派兵看管,不許他出去亂跑。

蒙毅作為郎中令,雖然如今已經以文職為主,是給秦王當助理秘書的了,但郎中令的本職工作還是守衛王宮。

其下設置的三署郎中、議郎、侍郎,前兩者分彆是蒙毅的副手助理和給權二代鍍金的職位,剩下的侍郎就是侍衛了。

侍郎一般可持戟行走在宮中,平日裡守衛宮殿,王上出行時充車隨行。

既然光有侍者鎮不住胡亥,那就直接上衛兵好了。

侍郎們一到,胡亥果然安分下來。他驚恐地看著手持兵器一擁而入的壯漢們,生怕自己會被一戟挑死。

“你們、你們膽大包天!竟敢擅闖本公子的宮殿!”

侍郎不為所動,隻行動迅速地將他控製起來。剩下的人開始幫忙搬運物品,換下了已經受傷的侍人。

蒙毅看了兩眼:

“受傷者下去包紮醫治吧,太子殿下做主給你們分發了藥錢。”

說是藥錢,其實就是補償款,不過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侍者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其餘公子公主躲在學殿和自己的宮室裡不敢出來,隻悄悄探頭觀察外麵的情況。

他們到現在還沒搞明白胡亥為什麼要搬走,但是見持戟的侍郎都來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竊竊私語討論一番,還是搞不明白胡亥到底做了什麼。因為他們尋常不怎麼和胡亥來往,主要是胡亥瞧不上這些單純的兄弟姐妹,覺得他們都被長兄洗腦了。

蒙毅走到胡亥麵前:

“公子還是不要掙紮了,事情已成定局,若是反抗隻會越發惹得王上厭棄。”

胡亥怒目而視:

“你滾!你這個扶蘇的走狗!我要見父親!”

蒙毅:……

還是第一次有人罵他是太子殿下的走狗,之前這個罵名好像是李斯擔著的?

看來鹹陽上下對他確實很有誤解。

不過蒙毅也沒去澄清,會把秦王秘書當成太子心腹的人著實是智商堪憂,和他們沒有理論的必要,浪費時間。

蒙毅放棄了勸說公子胡亥,轉而主持起侍郎們的搬遷事宜。

原本秦王政對這個幼子還有一點感情,沒讓侍者做得太過分。所以胡亥日後的待遇哪怕比不上公子時期,其實也差不了太多。

可他都開始和兄長動手了,甚至對太子多有埋怨,那就不能再心軟。

蒙毅既然都擔了個“太子走狗”的罵名,不幫太子做點什麼豈不是白挨罵了?

他於是忖度著王上的心思,再度削減了胡亥的用度。彆說比肩公子了,以後你就當個普通的遠房宗室吧。

一些原本被裝箱準備送去成蟜舊邸的東西被分了出來,抬去了宮中府庫封存。既然都收好了,那也彆再放出來了,乾脆入庫等以後再賞賜旁人。

蒙毅覺得自己做得已經挺過分的了,但等太子派遣的心腹侍官過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心慈手軟了。

那侍官挑剔地看了一眼淩亂的宮室:

“我聽說,公子胡亥方才砸了不少東西?那就照價賠償吧。”

胡亥砸的可不少,侍官讓人計算了一下價值,然後直接從剩餘的物品裡扣除金銀等物進行抵扣。

這一扣,也沒剩多少了。誰讓胡亥砸的時候

不管不顧,砸了好些個十分昂貴的器物呢。

蒙毅看了看那所謂的“十分昂貴的器物”,默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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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琉璃坊燒製出來的嗎?

如果蒙毅沒記錯的話,琉璃坊燒琉璃的成本其實很低的。隻是要做得精美比較費事,人工費可能要高些。

——但絕對沒有侍官獅子大開口要的那麼高。

黑心還是太子黑心啊。

原本胡亥還能當個富貴閒人,現在估計隻能當個普通富戶了。提前兩代進入落魄貴族的階段,也不知道這點錢財夠不夠他自己揮霍的。

侍官嗬嗬一笑:

“郎中令多慮了,聽聞公子母家富庶,時常給他進貢鑲金嵌玉的玩具。若是沒錢花銷,回胡家要一點接濟不就好了?”

說著想起這件事,又叫人把這些胡家送的東西都收拾好。

這可是人家出錢置辦的,和他們王宮沒關係。王宮不貪他那點,免得有人造謠王上吝嗇小氣。

蒙毅:……

說真的,胡亥已經明顯扶不起來了。胡家有大誌向,估計不會繼續資助他。

比起把錢咋給這個沒了未來的公子,隻怕胡家會更傾向於再讓胡姬生個小的。或者給宮中重新送個美人進來,畢竟胡姬看著不太行,萬一又生個蠢貨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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