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曆史隻要被提起一次,就會反反複複在當事人腦海裡回旋。
扶蘇:…………
扶蘇第一次發現,他還是修煉不到家。
這種程度的黑曆史居然也能影響到他,顯然,他還需繼續努力。
幸好父親隻是那天心血來潮提起,後續沒有抓著不放,反複拿出來調侃他。
但是扶蘇很快就發現了,父親雖然沒有繼續提這件事,卻會提彆的事。畢竟他從小在父親身邊長大,父親記得的往事太多了。
哪有孩子小時候不丟人的?
這天公子高帶著南嘉進宮來探望祖父。
小南嘉已經很久沒入宮了,扶蘇還以為這小子能忘了他。未料到小孩子記性極好,一見到他立刻又黏了過來。
南嘉如今已經會走會跳了,不過跑得太急的話還是會跌跌撞撞。
他看見伯父眼前一亮,鬆開了父親的手噔噔噔跑過來。跑到跟前踉蹌一步,直接摔進了扶蘇懷裡。
扶蘇有理由相信他是故意的。
冷酷的伯父把他扶了起來,讓他站好。男子漢不要老往長輩懷裡鑽,你已經不是小嬰兒L了。
始皇帝聞言,下意識看了兒L子一眼。
他倒好意思說南嘉呢。
扶蘇假作無事發生,讓小孩站好之後問了兩句開始進學了沒有。
雖然之前就說過讓二弟妹開個幼兒L園,但因為現在孩子太少,暫時還辦不起來。而且至今為止也隻有一個南嘉出生了,南嘉才兩歲多。
這麼大的小孩,當然是還沒進學的。可這並不妨礙壞心眼的大伯提前把學業大法拉出來刷存在感,從小就在孩子們心裡植入“大伯見麵就會問學業”的不良印象。
可惜小南嘉還不懂這種險惡,他樂嗬嗬地聽著,完全沒明白大伯在問什麼。
公子高代他回答了:
“南嘉還小,我們就沒著急教他什麼。有時候會帶他認認字,教得不多。”
說話間小南嘉蹭不到大伯身上,隻好轉移目標去黏祖父。他邁著小短腿朝始皇帝的方向走去,路過了扶蘇身前。
扶蘇的衣擺散落在四周,小孩也沒有繞過去的意識。踩在上麵身體歪了歪,有點站不穩了。
這個時候,體貼的長輩就應該伸手扶一把。
但扶蘇明顯不是那種人。
所以扶蘇伸出手,準確地戳了一下小崽子的肩膀。小孩“撲通”一下,沒穩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扶蘇淡定地收回手:
“南嘉走路還不穩呢,以後多練練。”
始皇帝:……
公子高:……
當事人南嘉倒是沒哭,愣了愣就爬起來了。衝大伯傻笑了一下,繼續嘿咻嘿咻地往祖父的方向走去。
眼看太子躍躍欲試還想乾壞事,始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孩總算成功抵達了祖父身邊,撲過來得到了一個抱抱。
扶蘇
有些不高興,挨在父親身側,用另一隻手去巴拉小兔崽子,想把人拎出去丟給弟弟。
奈何南嘉死死抓著祖父的衣服不鬆手,扶蘇沒能把人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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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加起來不超過五歲的幼稚崽較了好半天的勁,看得公子高眼皮直跳。他用眼神詢問父親該如何是好,始皇倒是很淡定,就這麼看著他們玩鬨。
午休的時間有限,南嘉也沒辦法一直纏著祖父。公子高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把孩子抱走,免得耽誤了父親的正事。
始皇見愛子還在生悶氣,有些好笑。
“你和弟妹們吃醋也就罷了,怎麼連晚輩的醋都吃?”
扶蘇翻著奏折不說話,還要抽空去瞪中午不知道跑哪兒L去了的蠢兒L子。
橋鬆這小子真是要用他的時候一點都靠不住,要是他在場的話,不就可以把堂弟領走了嗎?
小孩子就該跟小孩子玩,不要總是纏著祖父。
橋鬆就是因為不想帶小孩才躲出去的。
他都十四歲了,和兩歲多的小崽子有什麼共同話題?
可被父親瞪著也不是個辦法。
橋鬆眼珠子一轉:
“父親,南嘉一定是因為沒有同齡的玩伴才經常來打擾您和祖父的。三叔都這麼大了居然還不成親,您不如多催催他。”
還有其他的長輩,他們早點成親,多生幾個崽子。這樣小孩和小孩玩到了一起,就沒興趣找大人了。
最重要的是,人家小孩有同齡的兄弟姐妹在,也就用不著他個年長十多歲的大兄去浪費時間陪孩子玩了。
扶蘇冷笑一聲:
“到時候就是一群小崽子跟你搶祖父了。”
橋鬆:……
好像是這個道理?
橋鬆立刻改變了口風:
“三叔不成親也挺好的,現在這樣多自在啊。南嘉缺玩伴倒不是什麼大問題,臣子家中總有適齡的孩童,可以給他伴讀。”
始皇帝聽著他們父子倆一唱一和,好笑不已。
他打斷了二人的密謀:
“行了,你們兩個一點當長者的樣子都沒有,說出去叫人笑話。朕尋常忙得很,哪有時間頻繁見孫輩?也值得你們斤斤計較。”
父子倆都沒說話,卻隔著始皇對視一眼,不知道在打什麼小算盤。
始皇帝隻當沒看見。
孫輩再可愛,也是隔了一輩的,還不是太子的孩子。始皇和這些兒L女相處都不多,實在很難對孫輩再產生多少感情。
實際上上輩子扶蘇那麼多孩子,能頻繁見到始皇帝的也隻有橋鬆一個。
可橋鬆和他爹不一樣,不是個愛撒嬌的粘人精。他穩重懂事,於是就理所當然地和祖父失了點親近。
像始皇帝這樣的長輩,你不主動去黏他,是很難建立深厚感情的。
扶蘇深諳此道。
更何況長輩總會偏心體弱的那個,太子的病幾乎占去了始皇全部的心神。以前他還會抽
空關心一下彆的兒L女孫輩,到後來空閒時間全撲在長子身上了。
扶蘇就喜歡父親隻關心他一個,所以南嘉這麼久沒進宮來,他提都不提。
他不提醒,始皇一時也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麼個孫子。要不是李姻覺得這樣不孝,讓丈夫去給陛下請安的時候把孩子帶上,小孩還要繼續被遺忘。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扶蘇是個相當看人下菜碟的家夥。
他知道父親在意所有兒L女,因此哪怕不高興,也會偶爾提一提弟妹們的事情。輪到晚輩了,覷著父親對孫輩並不是很上心的樣子,就樂得淡化他們的存在感。
橋鬆早就看透了他爹。
雖然對親爹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嗤之以鼻,可這也不妨礙橋鬆跟著學。
某些人嘴上說著嫌棄親爹不好,不能學他。實際上當真行動的時候,還不是哪個好用學哪個。
扶蘇用眼神譴責兒L子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
橋鬆理直氣壯回瞪,表示是你自己說的當皇帝要足夠無恥。
太子和太孫這樣的眼神交鋒已經尋常到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幾乎每日都要來一回,就連史官都懶得抬頭吃瓜。
始皇帝自然是習慣性忽略。
他自顧自地提起另一個話題:
“扶蘇,你侄子年紀小骨頭軟,你以後不要故意弄得他摔倒。要是摔出個好歹來,如何跟你二弟交代?”
扶蘇回神,辯解道:
“小孩子本來就會經常摔跤,哪裡有這麼嚴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始皇瞥他一眼:
“他自己摔的和你弄倒的怎麼能一樣?關心則亂,倘若孩子摔跤後當真出了問題,哪怕與摔跤無關,你恐怕也要遭到弟妹們的埋怨。”
不管會不會出事,都不該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那是彆人家的孩子,又不是你自己生的。
始皇當過爹很明白這個道理,彆說孩子受沒受傷了,哪怕隻是看見旁人不小心推倒了扶蘇,他都會生氣。
始皇可不希望兒L女之間因為這種事情鬨矛盾。
扶蘇知道父親是為他好,乖乖應下了。
橋鬆好奇地看向祖父:
“小孩子真的會因為摔跤出事嗎?那學走路的時候哪有不摔跤的?”
即便被很多侍從精心看顧著,也總有看顧不到的時候。有時候你看著小孩子站的很穩,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左腳絆右腳了,甚至是沒有預兆的平地摔。
始皇回憶了一下:
“你父親小時候有幾回摔倒,險些磕到腦袋。”
橋鬆瞪大了眼睛,追問是怎麼回事。
那都是扶蘇三歲之前的事情了。
那個時間段的幼兒L大腦發育還不完全,記憶很難留存住。所以扶蘇雖然記性好,卻對此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存在。
他的記憶從三歲開始,大概在母親去世前後,所以對母親還有零星的印象。
始皇沒有
回答橋鬆的詢問,隻提醒他們以後和小孩玩鬨的時候注意一下周圍。有時候哪怕隻是桌案,都會對孩子造成危險。
扶蘇看父親這避而不談的架勢,大致猜到了什麼。
晚間父子倆練武強身的時候,趁著橋鬆不在,扶蘇就追問父親當初的事情。
他試探道:
“阿父是不是也乾過我白日乾的那件事?”
始皇帝假作沒聽明白:
“什麼事?”
扶蘇輕笑一聲,說沒什麼,配合父親將這個話題揭過。
答案已經知道了,沒必要非得讓父親親口承認。
始皇似是有些心虛和歉疚,這晚就沒逼著兒L子多練一會兒L武。看他不到半個時辰就喊著累,怎麼都不肯起身繼續練,也隨他去了。
當初的事情並不難猜。
不過具體過程扶蘇定然是猜不透的,始皇也不願意說。倒不是因為彆的,就是上次提了一句小狼崽讓愛子有些羞惱了,他想著再來一回扶蘇肯定還要害羞。
他家太子小時候真是可愛極了。
那時還是秦王政七年,扶蘇快滿一歲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學說話和走路的時候,學得快的已經會了,學得慢的可能還要拖個半年。
秦王政的長女陰嫚彼時尚未出生,還在母親的肚子裡,過幾月才會臨盆。所以那段時間裡,年輕的秦王依然隻有這一個寶貝獨苗苗。
第一次當爹的人總歸會有些興奮的,尤其是不想錯過孩子的很多重要時刻。
哪怕為了兩年後的親政掌權,他實則非常忙碌,要花費心思做很多準備。可當聽聞有人來報長公子學會走路之後,秦王政還是抽出時間去看了一眼。
彼時楚姬的宮室中,幾乎所有侍者都跑來圍觀了。
楚姬是個很溫柔的女子,對侍從從不苛刻。哪怕他們在當值的時候稍微偷個懶過來湊熱鬨,她也沒有製止。
扶蘇的溫柔大抵是隨了她。
秦王政趕到的時候,就見庭院中遠遠圍了一圈,大家讓出了足夠的空間給小公子學走路。
那場麵不像是長公子僅僅隻是學會了走路,倒像是長公子做出了什麼大成就,值得闔宮齊聚慶賀。
君王的到來引起了一些騷動,卻被及時製止了。秦王政不想打擾庭院中的孩子,於是安靜地和眾人一起站在遠處圍觀。
小扶蘇才剛學會走,走得很不穩當。侍者彎腰跟隨在他身邊,伸出一隻手給他借力穩住平衡。
雖然隻是剛學會走,但扶蘇是個不服輸的崽。他不喜歡摔跤,也想用最快的速度掌握走路的技巧。
所以他很緩慢地抬起腳,用金雞獨立的姿勢站著。等晃動的身體站穩了,才往前一邁,重重踩在地上。
接著,他依舊保持這個姿勢不動,身體又晃了晃。等不再晃動,才抬起後腳重複金雞獨立的姿勢。
小孩就這麼一步、兩步、三步地從這頭走到了那頭。
剛開
始每次一動就仿佛要摔倒,等走完一趟下來,晃動的幅度已經很小了。確實學得非常快,就是有一個問題。
——扶蘇覺得他腳有點麻,還有點疼。
畢竟每次落地都是重重地踩下去,跺腳的次數多了,不疼才怪。但小孩嘛,剛學會走路時是容易這樣的,覺得要很用力地踩下去才能站穩。
小扶蘇調頭決定再走一趟,這次他已經掌握平衡了,他要學會輕輕地放腳。
秦王政看著小孩一頓一頓地往前走,像個機關人偶似的,覺得十分新奇。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是怎麼學走路的了,不會也是這樣的吧?
這個時期的扶蘇還是個穩重孩子,就和秦王政小時候差不多。調皮都是後來的事情了,沒人慣著的小孩是不會主動調皮的。
秦王政每每看見長子都覺得像看見小時候的自己。
可惜長子出生時他和生母趙姬的關係已經很僵硬了,否則還可以去問問趙姬一些幼年時候他已經忘記的細節。
小扶蘇又走完了一趟。
他用極快的速度糾正了自己跺腳的壞毛病,而後他覺得可以了。自己已經掌握了走路的技巧,不需要侍者攙扶了。
小扶蘇頗有架勢地揮退了侍者,表示他要自己走。
侍者欲言又止,依言退開了一些,維持在隨時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衝過去扶住公子的距離。
小扶蘇做出了第一次獨立的嘗試。
他抬腳,邁步,然後撲通,摔倒了。摔了一半被侍者扶住,沒有真正摔到地上。
但小扶蘇還是:???
白嫩嫩的小臉上寫滿了震驚——不應當!他明明已經學會了的!
秦王政很不厚道地笑了一聲。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哪有小孩能走一趟的功夫就能掌握平衡?分明是那個攙扶他的侍者在出力。
剛開始走的時候,扶蘇晃得厲害,是因為侍者拿不準需要怎麼攙扶小公子。後來次數多了,他就有數了,可以用精準的力道把人扶穩。
沒有經驗的小扶蘇完全沒意識到不對。
他借住侍者的攙扶來站穩,卻不知道侍者是個能活動的存在。侍者能夠隨時調整力道和用力的方向,在他的攙扶下學平衡,根本就是白費功夫。
小孩子要掌握平衡,隻能先扶著不會改變的死物學。掌握了一點之後,再自己走,才能徹底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