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第二次巡遊(2 / 2)

這輩子父親還在,他才能這麼浪。不少政策提出來之前還得父親替他查缺補漏?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否則直接推行必然問題重重。

因而扶蘇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很優秀的皇帝,至少比起父親來說差遠了。

始皇摸了摸兒子的發頂:

“為君者本就很難麵麵俱到,阿蘇已經做得很好了。那些小節自有臣子替你完善,何須你去費神?”

臣子不就是用來做這個的嗎?

智者千慮還必有一失呢,帝王天天處理那麼多事情,怎麼可能事事都考慮得到。

“阿父如今推行的改革,也有李斯他們的建議在,又豈是我一人的功勞?”

始皇溫聲安撫了兒子好半晌。

扶蘇現在這模樣像極了他小時候剛學理政那會兒。

因為總能被挑出點錯漏來,一向驕傲的小孩就會很喪氣地趴在桌案上,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這個時候就需要阿父哄一哄,才會重新開心起來。

秦王政哄他的方法一般都是舉例自己小時候也犯過一樣的錯誤,哪怕裡頭有些是他為了哄兒子編的。

年幼的扶蘇當然分辨不出真假,聽父親這麼一說就信了。很快重拾信心,又能活力四射地繼續學習理政。

現在扶蘇長大了,可沒那麼好騙。

所以始皇哄人就得絞儘腦汁地找真事出來說,好在始皇帝因為日理萬機確實把不少改革細則丟給臣子去完善過。

雖說那些細節他不一定想不到,但事實就是他沒去想,直接讓臣子想的。四舍五入也能忽悠扶蘇說是他出了疏漏,需要臣子幫忙添補。

扶蘇像小時候一樣趴在桌案上,含糊地抱怨道:

“父親又糊弄我。”

始皇毫不心虛:

“這次沒有騙你,不信你去問李斯。”

扶蘇這才高興起來:

“阿父待我真好。”

始皇心道你知道就好,要不是為了你這個臭小子,他用得著給自己編那麼多不存在的錯漏嗎?

換彆的兒子在他跟前因為犯錯而沮喪,他頂多丟下一句“回去多反思反思,以後就不會再犯了”,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

大秦的太子殿下重新自信了起來。

隔兩日是始皇帝陛下第一次巡遊啟程的日子,這回依然不帶其他兒女,並且把太孫留在朝中監國了。

能夠單獨和父親出門的扶蘇非常嘚瑟,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那點小沮喪。就是嘚瑟太多容易遭報應,比如被看不下去的妹妹塞過來一個小崽子。

陰嫚幸災樂禍:

“南嘉舍不得你,要不帶他一起去吧?”

扶蘇堅決拒絕了。

不顧南嘉哭得撕心裂肺,硬是把人撕扯下來,塞回給了他娘。

開什麼玩笑,他們這次要去的是苦寒的北境。這次不能走水路了,陸路本就顛簸,帶個這麼小的孩子很容易出事的。

陰嫚也就是嚇

唬他一下,沒真打算把孩子塞進隊伍裡。她見大兄落荒而逃,得意地哼了一聲。

距離上次巡遊結束已經過去快三年了。

這次的巡遊目的地是北方邊塞,所以走不了水路。

好在這麼長時間的休整下來,各地的主要馳道已經修建了個七七八八。這時再走陸路的話,倒是沒那麼顛簸了。

從鹹陽出發北上進入上郡,走秦直道一路朝北,可抵達最西北的九原郡。自九原郡往東一路過去,北境的所有邊郡都有馳道相連,便能一路巡遊過去,最終東至遼東了。

前世始皇帝最後一次巡遊的目的地就是遼東,可惜還不等進入燕國地界就染病身亡了。因而始皇也沒去過遼東,此番還是頭一次去。

為了北地戰事,邊郡的馳道是最先修好的。修好後一直在頻繁使用,所以早就壓出了新的轍痕。

鹹陽的馬車走出來,直接順著轍痕趕路即可。

這種有規定間距的轍痕對於車輪間距不同的馬車來說很討厭,但隻要你乘的車間距與之相同,趕車人就能輕鬆很多。

至少卡在轍痕裡的車不用擔心它莫名其妙偏離路線,栽進附近的農田裡去。

古人很多時候夜間趕路就是靠轍痕前進的。

拉扯的馬要是有偏離路線的趨勢,趕車人就會第一時間察覺到車子在試圖從轍痕裡翻出去。轍痕越深,車子就越難被拉出去,當然,拉扯的顛簸感也會越發明顯。

所以在古代,有時候新路反而不如舊路好走。

不過車轍太深有時候也會出現新的問題。

停車休整的時候,扶蘇看著有些因為低矮所以深深陷入車轍中、車底板快要貼地的馬車,十分費解。

他詢問周圍的士兵:

“這路是誰修的?夯土時沒有夯實嗎?”

土路夯得再怎麼實,用久了也會出現轍痕。但結實的路轍痕會相對淺許多,這樣就不用反複過來填轍痕了。

若是修路時偷了懶,用不了多久轍痕就會非常深。到時候這條路便難以再走馬車,否則就會出現現在這種尷尬的情況。

車隊裡給貴人坐的馬車自然是車架高些的,不僅視野好,還顯得身份尊貴。

但像是用來裝東西的馬車,為了能多裝點隨行要帶的物件,底板做得低一些,車廂就能更大,提升車廂高度達到增加容積的目的。

士兵也不知,隻道已經派人去周圍縣治尋縣令了。

縣令趕來花費了一些時間,他擦著汗,也不知道是趕路跑出來的,還是由於緊張導致的。

縣令解答道:

“這路是許多年前修的了,並非我等偷工減料。”

扶蘇並未因此就輕輕揭過:

“陛下令各地新修馳道,你卻拿舊路糊弄過去?”

他們走的是新修的馳道,又不是彆的什麼官路。這裡往北直通秦直道,知道秦直道的分量嗎?

北邊好幾個邊郡的戰報都是走直道送入鹹陽的,這樣

速度最快。現在你說聯通直道的馳道是舊路,那朝廷撥下來修路的款項去了哪裡?

縣令當時就嚇得五體投地了。

始皇帝聽見這裡的騷動走過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詢問發生了何事。

他之前一直在車上處理公務,倒不曾下車透氣。隻將愛子趕下車讓他去鬆鬆筋骨,因而還被蒙在鼓裡。

見太子神色不虞,他便知道是出了大事。不過這事應當不怎麼緊急,否則太子早就報上來了。

史官上前三兩句解釋清楚了因由。

始皇微微頷首:

“此事交由蒙毅去處理,車外塵土太多,太子莫要留在此處了。”

馬車趕路時揚塵不少,車上特意取了細密的輕紗糊窗。

本來車隊停下後煙塵就緩緩落地了,空氣重新變得清新起來。結果縣令策馬趕來,又揚起大片塵土。

始皇見愛子身上都撲了些沙塵,頓時皺起了眉頭。

士兵趕忙解釋說縣令聽說太子催得急,一路趕馬過來的。未曾在遠處就下馬避讓,他們也沒製止,是他們失職了。

要不是馬匹跑到了近處,也不至於叫揚起的沙塵落到太子身上。

士兵也是沒料到這個縣令膽子這麼大,居然敢直接策馬狂奔到太子跟前。一時怔愣,才沒有來得及阻止。

始皇眉目冷淡:

“爾等自去領罰。”

這次來的隻是個縣令,倘若是刺客,就他們這種反應速度能指望什麼?

這幾年大秦境內國泰民安,這些近衛想來是清閒太久了,居然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大秦的戰事還沒徹底停歇呢,都城的士兵就已經懈怠至此了。等日後邊郡都沒有戰事時,可想而知都城的衛軍會變成什麼酒囊飯袋的模樣。

始皇帶著兒子重新回到馬車上,提起此事時眉頭緊鎖。

扶蘇換上了乾淨的外袍,在侍者的伺候下潔麵。洗漱完見父親還在生氣,便笑著湊過去哄人。

他給父親倒了杯蜜水:

“如今發現了問題,總比多年之後才察覺不對要強。早發現才能早應對,父親消消氣。”

始皇揉了揉眉心:

“現在整治了,可若過個數十年,恐怕又會故態複萌。”

時間一長,很多事情就不好說了。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並不容易。

扶蘇卻說父親英明神武,定然能想到不錯的法子。現在想不到就先休息一會兒,左右他們還有很長時間慢慢想。

他又提起即將進入的上郡地界:

“蒙恬將軍之前在河套駐紮,聽聞父親要途徑上郡,已經趕回來了。過些日子便能見到他,屆時讓蒙將軍派一些信得過的士兵隨行。”

上郡原本是大秦的邊境,河套收複之後就成了內陸了。偏偏河套地區並沒有並入上郡,而是並入了隔壁的北地郡。

北地郡如今歸李信統領,蒙恬屬於跨區輪值。

如今兩位將軍都在河套邊緣督

建長城,這個長城是要從無到有修建的,一時半會兒修不完。

但無論如何,上郡的長官名義上也是蒙恬。所以陛下要途徑上郡,蒙恬必須得回來接駕。

正好,他也要過來彙報一下河套的事宜。

既然從鹹陽帶來的守衛不夠靠譜,那就問蒙恬要點人。蒙恬的忠心毋庸置疑,他派來的士兵不僅能力足夠,也絕不可能混入刺客。

太子殿下故意說道:

“讓邊郡大將的親衛隨行,那些近衛瞧見有了競爭對手,自然會打起十一萬分的精神。”

畢竟再不謹慎起來,近衛都要被蒙家軍頂替了,而且還有掉腦袋的風險。

始皇被他逗笑了:

“又出餿主意!”

經過今日的事情,那些近衛自己就會認真起來,哪裡用得著找個外部威脅出來嚇唬他們?

太子這是故意說俏皮話哄父親開心呢。

扶蘇眨眨眼:

“那父親要不要問蒙將軍討幾個親衛?”

始皇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行。可以找幾個過來貼身保護愛子,他也更放心一些。

何況他家太子明顯是等著看近衛的笑話,自己這個當爹的怎麼能不配合一番呢?

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

車隊再次啟程的時候,蒙毅上車來彙報馳道一事的調查結果。

蒙毅稟告道:

“這一片的道路確實都是舊路,以前也是有好好修整過的。”

畢竟是內史郡的官道,對大秦來講是境內走得最多的。如果連都城附近的路都不好好修,那還當什麼官?

這邊可和天高皇帝遠扯不上關係。

之前朝廷發話要修路時,縣令派人來勘察過。覺得舊路很嚴實,可以接著使用,不用特意毀了再新修。

所以他隻是填了車轍,把車轍的部分夯了一下。最後平整道路,做出這是一條新路的模樣來。

這麼一番折騰,自然可以省下大量的經費。那些經費一部分進了縣令的腰包,還有一部分則拿去填了彆的窟窿。

有些縣是這樣的,之前的長官管得不好,留下不少爛賬。後繼之人除了想儘辦法補上去,也沒彆的法子。

捅出去嗎?

不是所有人都敢捅破的。

尤其前任背後有勢力的時候,得罪他一個,就是得罪那一大家子。更何況有的時候自己就和前任有親戚關係,隻能給對方擦屁股。

這次的縣令自以為聰明,找到機會平賬了。要是沒個修馳道的錢,他恐怕隻能學著前任一起弄個表麵光鮮出來,然後等自己任期滿了丟給下一個倒黴蛋接手。

可是縣令錯估了一件事——

“縣令貪了一點錢,底下征伐民夫的人也貪了一點。監督修路的管事再貪一點,發下去修路的錢就不夠了。”

你貪一點我貪一點,本來填轍痕綽綽有餘的錢,變成了隻夠勉強修完這段路。民夫拿到的徭役錢少了,做工時自然

不會特彆細致。

管事自己也覺得這條路挺好的,不用仔細修,於是沒人緊盯他們。大家想儘辦法偷懶,路就修得馬馬虎虎。

哪怕管事盯得緊也沒用。

錢不夠,修路的材料都湊不齊。土路也不是隨便哪裡挖點土就能修的,朝廷發下來的錢可不隻是給民夫的工錢。

本來隻夯實車轍的部分就不如夯大片的路段容易,車轍細細的,夯起來很費事。

古代修路是把土蓋上去之後,用重而平整的石塊反複砸,把它砸得嚴嚴實實,這就叫“夯”。

可是這樣一來土層的厚度就會降低,需要不斷填新土來抬高路的厚度。

現在土都不夠,夯什麼?

留了足夠的土把整個路麵夯平整了,假裝這是一條新路之後,大家就各自散去了。至於轍痕那裡不是夯實的土而是單純填上了浮土,大家就假裝不知道這件事。

然而這種事情是瞞不了人的。

馬車來來往往,會把浮土都壓實,重新露出舊轍痕來。

聯通直道的這條路隨著直道修建完成,來往的人越來越多。走的車子多了,車轍被進一步加深,加深的速度遠超縣令預料。

本來縣令還想著這條路修過後能多撐一段時間,說不定可以撐到他重新湊夠錢再修一回。

沒成想始皇帝第一次巡遊就走這裡過。

縣令自己很少往這兒來,倒是不清楚車轍的情況。看到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直接忘了要提前下馬的禮節,一路狂奔到了太子跟前。

然後腦子一抽,就忘了自己先前想了一路的借口,張口就自爆這是條舊路。

扶蘇聽著這曲折的故事,誇讚道:

“真是精彩,明日寫下來傳往大秦各地,讓優伶表演給大家看看。”

蒙毅一聽,也跟著額頭冒汗了:

“殿下說笑了……”

這故事放出去,哪裡是給大家欣賞的,分明是拿去嚇唬各地縣令的。畢竟挪用公款這種事情,肯定不止一個人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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