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大,可以給他們的名字加點偏旁部首。成為生僻字之後,就不容易撞名了。
這法子還能進行個區分。
比如某個弟妹的孩子們,他們幾個生的都加草字頭。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幾個是親緣關係較近的堂親,祖父祖母是同一人。
這招以前是用在妹妹們的兒女身上的。
前世妹妹們都是嫁出去的,生的孩子隨丈夫姓。全是五花八門的姓氏,光看名字很難看出都是公主之子。
用楚辭取名之後,統一的畫風就顯得很突出了。扶蘇大約也繼承了始皇帝陛下的強迫症,
看著這樣的一堆名字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所以他順理成章地也用到了侄輩上頭。
瓊琚:……父親,您拿著我的文章修修改改的時候問過我這個原作者的意見了嗎?
扶蘇不僅沒問兒子的意見,還把兒子一起拖下水。
他讓兒子把文章彙編一下,分個類。最好以他那些叔叔和姑姑的名作為合集標題,這樣以後方便他查詢孩子們的名字。
瓊琚:?
扶蘇以為他沒理解,就舉了個例子。
比方說陰嫚的兒女,扶蘇挑了幾篇文章從裡頭給那幾個孩子生的崽選定名字。這幾篇文章就可以用“陰嫚”作為合集的標題。
這樣以後他想不起來孩子叫什麼了,就可以精準翻出對應的文章。
瓊琚:你可真是我親爹。
瓊琚堅決不肯就範,因為叔姑的名字著實不適合作為合集的標題,畫風根本不符。
父子倆拉鋸了許久,最後各退一步。
瓊琚答應編合集,但是不能起這個名字。哪怕名字是數字都好,至少數字可以作為合集的序號。
他勸說父親在合集一裡給他們自家三個人的孩子挑名字,合集二就是給公子高的子女所生之子挑名字的地方。
為此,瓊琚把他這些年寫的文章按照創作年份排序了,一的大一統十一年寫的,二就是十二年,依此類推。
扶蘇覺得這招可以。
不過他提出了新的問題:
“那合集二該對應你陰嫚姑姑的兒女才是。”
瓊琚:……你們男女為何要分開排序?
好吧,因為以前公子和公主都是分開排序的。也就到了扶蘇這一輩,各家就那麼幾個孩子,沒必要單獨排。
不得已,瓊琚又給他爹定製出了乾坤兩個大類。
乾一是他爹的孫輩,坤一是陰嫚姑姑的孫輩。前者是大一統十一年上半年寫的,後者是下半年寫的。
終於解決了孫輩的起名難題,現在橋鬆跑來跟他爹說,曾孫也拜托您了哦!
扶蘇:趕緊滾。
自己沒上過學不會起名是嗎?
孤沒空天天給你們想名字。
橋鬆眼見沒辦法從他爹這裡突破,隻好回去和長子說明情況。
他非常直接:
“你祖父沒耐心幫你家的孩子起名。”
小的時候橋鬆曾經說過他以後絕不當他爹那樣的臭爹,可惜深受親爹熏陶的橋鬆到底還是長成了他爹的模樣。
即便沒有丟開兒子不管,嘴欠還是學了個十成十。所以張口就很打擊人,完全不懂委婉。
長子非常失落:
“祖父竟然不同意嗎?為什麼?”
橋鬆還想問為什麼呢:
“你祖父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們一個兩個都這麼愛戴他?”
長子拒絕和他爹聊這個話題。
因為他爹是個不懂欣賞他祖父英明的家夥,
大秦境內怎麼能有人不敬愛祖父,他不接受。
橋鬆:好好好,我不跟你計較這個。
到底是親兒子,又不能氣到把人打死。而且長子傻一點也好,免得以後跟嫡出的弟弟爭起來鬨得朝野動蕩。
長子很快又唉聲歎氣起來:
“您真的不能勸祖父改變主意嗎?”
橋鬆真誠發問:
“那些名字頂多算是你祖父挑的,真正把它們寫出來的難道不該是你叔父嗎?況且還都是單字的名,甚至都不算詞語。”
長子卻振振有詞:
“既是祖父挑的,不就是祖父起的嗎?難道還非得祖父自己想一個新詞出來?那曾祖父給祖父起的‘扶蘇’豈非也要歸功於寫下《山有扶蘇》的鄭人?”
“父親既然也說是單字名了,那就更和叔父沾不上邊。字又不是叔父創的,反而是祖父費了心思給某些字增添部首。”
橋鬆無言以對:……
對於他爹硬生生造了一堆生僻字的行為,橋鬆一開始是想吐槽的。
那些字除了給大家起名之外沒有任何獨特意義,甚至連解釋都是跟隨沒加偏旁部首之前。所以就的造了一堆沒卵用的新字,還占用字典的篇幅。
可扶蘇卻說無所謂,可以單獨搞個起名專用的字典出來。這些字本來也沒必要拿去彆的地方使用,普通字典裡沒它們也沒什麼要緊的。
且扶蘇認為,生僻字有它存在的意義。
關於這個問題,橋鬆的長子曾經跑去問過祖父。聽完之後他再次感受到了祖父的智慧,深深歎服。
這會兒聽父親舊事重提,他就忍不住了。
長子努力糾正他爹的想法:
“父親,生僻字可以便於臣民避諱。”
古代有避諱的說法,最常見的是科舉時考生要注意不能在行文裡出現諸如曆代皇帝的名字、自家長輩的名字。
最嚴格的時候,哪怕是出現了名字中的一個字都不成。而且和二字名讀音相同的詞語也很危險,有可能被揪出來扣分。
大秦倒是沒這麼喪心病狂。
主要始皇帝的名為“政”,這個字在公文裡實在太過常見了,很難避諱開來,所以始皇就乾脆下令無需避諱。
後來太子的名“扶蘇”,太孫的名“橋鬆”,也全都是常用字。另外他們兩人的表字也都是常用字,避起來過於麻煩。
所以底下的臣民一般會有意識地不直接用完整的詞語,提到桑樹或者鬆樹時以“扶胥”和“喬鬆”代替。其中扶胥本就是扶蘇的另一個寫法,橋和喬在這裡同含義。
至於二人的表字,實則壓根沒有傳揚出去。知道的人極少,也就自然不必避諱了。
扶蘇想著如今大家不搞那種避諱,是因為始皇帝帶頭表示不必折騰。
可等到日後,或許會有哪個很在意這一點的皇帝重新下令避諱。甚至再誇張一點,還可能讓人把之前的皇室成員名字一起給避了。
於是他未
雨綢繆,認為起名的時候就可以搞點生僻字出來。這樣即便大家要避諱,也不影響日常行文。
正史上明朝的老朱家給孩子起一堆生僻字當名字,除了是為了用偏旁部首暗合陰陽五行外,也客觀緩解了避諱上的困難。
橋鬆的長子對祖父的說辭非常推崇。
他崇拜地表示:
“祖父真是深謀遠慮!”
橋鬆:……我看他是在給自己的偷懶找借口。
今日又是沒有把長子的觀念扭回來的一天呢,這群被太子虛假表象蒙蔽了雙眼的愚昧之人!
橋鬆不爽地走了。
隔了些許日子,便到了壽宴的當天。
宮中先是舉辦了群臣慶賀的大典,之後又是家宴。家宴上數百個始皇的直係晚輩齊聚一堂,有孫輩的,也有重孫輩的。
數百人還不算人數的巔峰,畢竟有些孫輩才剛到適婚年齡。等大家都發力開始使勁生崽以後,規模隻會更加龐大。
始皇看著這群高矮不一的晚輩,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生三十多個兒女的時候,確實是沒有料到等有了重孫,人數會翻到這麼可怕的倍數。
三十多人生出兩百個孫輩時,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畢竟平均一下每個人也就生了六個左右,對於貴族之家來說這並不算多。
除開女兒們自己沒那麼能生、也不想生那麼多之外,兒子多納幾個妾,生出十幾個崽子簡直輕輕鬆鬆。
然後等兩百個孫子孫女成婚後……
始皇深吸一口氣:
“太子。”
扶蘇看向父親:
“怎麼了?”
始皇問道:
“他們生這麼多,養得起嗎?”
哪怕是他親生的兒女孫輩,他也沒給他們分太多財產。
或者具體點說,他給兒女的賞賜是足夠的。但兒女們要分給這麼多孩子,孩子們再毫不節製地生一堆,到了重孫開始每人就分不到多少家產了。
要知道大秦可不搞分封,沒有領地提供收入來源,那就隻能靠著之前的死家產過日子。得自己想法子謀到官身,或者找出彆的辦法增加收入來源,否則遲早會落魄。
始皇是不會因為重孫窮困就額外開恩給他們封賞的。
大秦如今的規矩就是不讓宗室吃白飯,始皇自然不會去帶頭違背。當年的先王們也都是這麼過來的,隻不過他們死得早,大多都沒能活到重孫大批量出生。
所以先祖們不用麵對自己的重孫輩窮困的現實,也就可以假裝這件事不存在,不去管它。
兒孫自有兒孫福嘛,總不至於餓死。
扶蘇也是一樣的想法:
“他們可以用錢購買產業,像是商鋪宅院一類的,靠收租過活。”
扶蘇覺得父親擔憂得太早了。
現在就算重孫這麼多,以父親給弟妹們的封賞,分發下去每個人也能過上很富裕的日子。
隻是
這種富裕的程度大概頂多和中層貴族比肩,沒辦法維持住頂級豪奢的享受。而父親自己過慣了最高檔次的生活,就總以這個檔次來對比其餘晚輩。
其實不必如此,到了重孫這輩,本也該算是關係較遠的宗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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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父親一直在皇位上沒換過人,正常按他這個年紀,不是扶蘇在位就是橋鬆在位。站在橋鬆的視角上,這些叔叔和姑姑家的孫輩,基本就快進入遠房親戚的行列了。
始皇帝如今還能記得他叔伯家的孫子都有誰嗎?怕是連他們的兒子都記不完全。
始皇歎氣:
“可這些畢竟是朕的血脈後人。”
還都是直係血脈。
扶蘇隻好道:
“回頭我讓商隊多關注一下,倘若他們日子艱難,就教他們購置一些能穩定拿到收益的資產。”
始皇拍拍他的手:
“還是太子你最貼心。”
扶蘇:今日是父親的生辰呢,除了哄爹還能怎麼辦?
正說著,一個膽子大的孫輩上來給祖父賀壽。
家宴上不用拘謹,而且人太多了,都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也很不方便。那樣需要擺放數百套桌椅,浩浩蕩蕩一大片,始皇帝怕是都要看不清坐得遠的人了。
最後乾脆就沒搞宴飲,就是一家人熱熱鬨鬨地待在園子裡,互相打鬨嬉戲。
扶蘇將之稱為“兒孫承歡膝下”,說要讓父親享受天倫之樂。然後縱容了眾人遊園玩耍,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逗趣。
始皇帝待在人群中,看著四麵八方談笑玩鬨的晚輩,果然心情極好。
園中眾人大多都把注意力放在陛下和太子這邊,隻不過趕來叨擾的不多。因而這會兒有個三十出頭的晚輩過來沉穩大方地給祖父拜壽,就顯得尤為難得。
始皇帝神色柔和些許:
“你是……”
他很快想到了這是他哪個孩子生的,排行又是第幾,叫什麼名字。
不過不等始皇開口,旁邊太子先開口了。
扶蘇反應極快:
“你是五妹妹家的小三吧?叫什麼名字來著?”
那人的表情僵了一瞬。
始皇也微微一頓。
三十多歲已過而立之年的男子了,還被人叫做“小三”,難免有點不習慣。更叫人悲憤的是,明明自己的名字都是太子起的,結果太子不記得他叫什麼。
那人隻能安慰自己,伯父日理萬機,記不清楚也情有可原。他能記住自己是哪家、排行第幾的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且,說不準太子伯父隻是許久沒見過他,難以把他這張臉和他的名字對應呢?
他很快恢複鎮定,和祖父寒暄了片刻。
這人的遭遇才是個開頭。
等他走後,有更多人大著膽子上來為祖父、曾祖父祝壽。
孫輩的還好,扶蘇至少記得排行和他們的父母是哪個。到了曾孫那一輩,扶蘇就徹底分不清
了。
過目不忘的太子殿下很明顯是沒往心裡去,因而就從沒刻意記過這些。
哪怕裡頭有的人吸取了教訓,上來就自我介紹叫什麼。片刻後扶蘇再叫他們,也叫的不是名字。
“八弟家小十一生的老五,你過來一下。”
當事人:……
始皇帝:……
小史史官:……
橋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父親,人家叫阿昀!”
單字的名不好叫,總不能連名帶姓氏。所以他們一般會加個“阿”或者“小”,以示親昵。
橋鬆懷疑他爹是故意的。
這麼複雜的親緣關係都記住了,沒記住人家叫什麼名字,這合理嗎?
扶蘇也覺得這麼叫太費勁了,他很快讓人拿了幾本書過來。有詩經和楚辭,還有瓊琚的秦章合集。
之後再要叫人的時候,或者有誰過來主動打招呼,他就對照著書翻他之前的標注。搜尋一番,找到正確對應的人名,再開口喊人。
說實話,這個操作也沒比之前的叫法好到哪裡去。
這日的家宴結束之後,受不了了的橋鬆就緊急給他父親準備了一個侍者。專門用來提醒他爹各個家族成員都叫什麼名字,免得再鬨出類似的事情來。
扶蘇:唉!孤也不想的!
誰讓他對數字更敏感呢?記住數字太過容易,也就很方便翻找記錄進行對應了。
橋鬆:翻得很好,下次彆翻了。
不過被派來的侍者其實也很難記住這麼多複雜的人名,所以對方自己一般也會拿出書籍來翻找,找出了之後再小聲提醒太子殿下。
橋鬆覺得這樣也比讓他爹親自翻要好。
他都不敢想之前那段被記錄在史書裡會是什麼模樣,後世人看完會不會懷疑他爹已經老年癡呆了。
雖然現在找彆人提醒他名字,仿佛也有點記性不好的嫌疑。可至少,這樣可以強行解釋為太子忙於政事沒空記這些。
總之,太子本人還是少點騷操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