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狐疑地瞥了沈文正一眼,見他神色莫名,嘴角的笑意倏地凝固。
她握拳抵唇,壓著怒意,“你跟我來。”
沈文正心內咯噔一下,大氣也不敢喘,乖乖地跟在周月身後。
沈父、沈母見狀,不由得啞然失笑,顯然對於小兩口的相處模式早就習以為常,同時他們熱情相邀,“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周母再一次呆了。
雖然一直知道女婿對女兒千依百順,可眼下這一幕,讓她真心覺得……女婿太可憐。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周月顧不上爸媽驀然一言難儘的神情,她沉著臉回到臥室,“淼淼說的什麼意思?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她眯著眼,不放過對方臉上的任何表情。
沈文正瞬間垮了臉。
隻見過坑爹的,從沒見過坑哥的。
淼淼可把他坑慘了。
他微微遲疑,佯裝不明所以,“淼淼喜歡胡說八道,你不是最清楚嗎?”
周月隻字不言,眼神愈發的冷。
有爸爸硬腦膜下出血這前車之鑒,她根本不覺得淼淼是在胡謅,“你說謊時,眼神總是閃爍,需要我拿麵鏡子來嗎?沈文正,任何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沈文正的臉驟然僵硬,他不敢直視周月的眼睛。
良久,他嘟囔道,“是,我是有投資的想法。”聽到周月的冷笑聲,他忙不迭改了說辭,“其實我已經找好了渠道,就等著把錢投出去了。”
周月氣得發抖,她漲紅了臉怒道,“你一聲不吭就把決定做了,你把我放在什麼位置?”
憤怒、失望、委屈的情緒如排山倒海般襲來。
沈文正本想硬氣一回,可又害怕激烈的爭吵,他耐心地解釋道,“你嫁給我時,我答應過你,要讓你享福的。可咱家這個情況,讓你多委屈。更何況咱們還計劃著要孩子,奶粉、尿不濕、教育哪樣不要錢?”見周月的神情緩和下來,他又繼續道,“是杜磊,我和他關係有多鐵,你知道的。他有一個好的掙錢渠道,隻要投錢,半年錢就回來了,利息這個數。”
他比了三根手指。
周月神情稍霽。
沈文正隱瞞固然不對,但他的初衷,卻是好的。
她想了想淼淼的話,手捏了拳又鬆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我不同意。”
沈文正急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杜磊他絕不會騙我。”
他窮怕了,不想下一代跟著自己一起窮。
周月目光先是一亮,隨即又有些躊躇不定,不知怎麼,想到沈妤清麗的臉龐,她緩慢而又堅定地搖頭,“我不和你吵,你要是決定投資,那咱們就離婚。”
投資如果真的血本無歸,對他們這個小家庭絕對是沉重的打擊。
離婚?!
這倆字像是驚雷般,讓沈文正全身僵硬。
外人念叨他最多的,便是妻管嚴,可從來沒人注意,周月對他有多好。
哪怕因為淼淼,兩人吵得天翻地覆,她也不曾提過離婚。
沈文正欲言又止。
不得不說,他慫了。
他艱難地開口道,“我聽你的,一會兒我就去找杜磊說清楚。”
周月聞言,眼眶霎時泛紅,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她用力抱著沈文正,“淼淼說的話靈驗過一回,我實在是不敢賭。其實咱們踏踏實實過日子也挺好的。”
感受到肩膀上濕.漉.漉的觸感,沈文正所有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
他心內五味陳雜。
罷了罷了,等杜磊投資成功,再來好好和周月說說這理。
沈文正呼出一口氣,“以前我不理解,為什麼你總能和淼淼有口角之爭。”他頗為咬牙切齒,“現在我終於理解了,她太壞事了。”
周月:“……”
她忍不住唏噓,為了離間沈妤與沈文正的兄妹之情,她想了多少辦法都沒有用,誰知這吐槽竟然來的猝不及防。
周月翻了個白眼,“好好說話,她是你親妹妹。”
沈文正扯了扯嘴角,笑容怎麼看怎麼苦澀。
有這妹妹,真難。
*
一無所知的沈妤在公交車上顛簸了一路,養了許久的好氣色蕩然無存。
到了目的地,她才臉色慘淡地抬頭,隻見大門上方懸掛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麵題著“仁心堂”三字。
沈妤確認無誤,便邁腳進入。
誰料裡麵正鬨哄哄的。
“誰不知道仁心堂是百年老店,不僅藥材上乘,價格更是童叟無欺。你無憑無據地跑來,汙蔑我們以次充好,誰信呐?”
穿著青色長衫的店員怒火高漲,再次譏諷道,“我看是你心懷不軌,想要趁機敲竹杠吧。一大把年紀,就彆為老不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