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急的話,兩天就行。”
她問辛木:“木木你能等我會兒麼?既然來了,我也想驗個光。”
辛木:“好啊。”
結果出來,兩隻眼都是一百度。
周琨鈺近來工作很拚,的確感到疲勞時視力有一定下降。
她問驗光師:“需不需要配眼鏡?”
“日常來說是不需要的,但比如晚上你看電腦看書,覺得眼睛特彆累的時候,戴上度數適合的眼鏡能起到一定保護作用。”
周琨鈺:“那我也配一副吧。”
店員過來:“您跟我來選一副鏡架。”
周琨鈺全然不糾結,點點櫃台裡的一副:“就這個。”
帶著辛木回家,入夜,她躺在辛喬窄窄的小床上,望著天花板上有一塊陳年的痕,在歲月打磨下早已看不出那是什麼。關了燈,雙眼適應了一會兒黑暗,再看過去,夜色朦朧間,瞧著像幅舊地圖。
周琨鈺緩緩闔上眼。
大概人生終於確定了方向,周琨鈺像迷茫太久後忽而擁有地圖指路的旅人,從未睡得這樣好過。
周四下班,她去取回眼鏡,回家交給辛木:“試試。”
辛木戴上:“真的清晰很多哎。”
又問:“你的呢?”
周琨鈺取出來試戴了一下。
辛木噎了半晌。
周琨鈺偏了一下頭:“不好看?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去退了,換一副。”
辛木趕緊拉住她:“彆換啊,這麼斯文敗類的。”
周琨鈺瞥她一眼:“那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
辛木嘟囔道:“斯文敗類不就是很勾人的嗎?”
她這是替她老姐發愁。
怎麼抵得住啊!
周琨鈺挑起唇角,辛木反應過來:“哼,你明明知道自己好看。”
周琨鈺:“可我也想聽你誇我啊。”
“每天都不知道多少人誇你好看了。”
“就算是那樣。”她戴著眼鏡一手撐在寫字桌上,微微俯身,含著些許笑意彎眼看著辛木:“可你誇我怎麼能一樣呢?你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啊。”
屋頂之下有了星星,星星在從周琨鈺琥珀色的瞳仁裡往外溢。
辛木心跳漏了一拍。
哎她還是彆擔心她老姐了,先擔心擔心她自己吧。
******
津市,辛喬早早收拾好東西。
培訓一結束,她便登上了回邶城的高鐵。
又轉地鐵,從地鐵站出來的時候步履匆匆,感受著秋日的晚風從她耳畔拂過。
從前的舊筒子樓之於她,是辛雷一筆
一畫寫下的“家”字。周琨鈺的到來,起初不打眼,分開這兩天的時間,卻像墨跡隨想念在心間暈開,重重把“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個字又重新描摹了一遍。
從此家有了不一樣的分量,力透紙背,翻過這頁還能在新一頁上看到淺淺的痕。
辛喬忽然有些緊張,捋了捋自己的馬尾,又扯扯衣角。
周琨鈺會在舊筒子樓下等她嗎?在逐漸濃稠的夜色中,也許換了條裙子,罩著件粗針毛衣,隨霧氣一般的夜風飄搖,臉又被那盞圓形鐵皮的路燈打亮,像霧中的一輪冷月亮。
抱著雙臂,靠著鐫刻歲月痕跡的灰磚牆,溫柔得不像話。
辛喬背著包,腳步時快時慢。
快是因為她想快點看到這一幕。
慢是害怕周琨鈺識破她的慌張。
從前她是一個率直的人,從不會有這些糾結婉轉的心思。
周琨鈺像一陣春雨,對人的改變無聲無息。
遠遠的,她能望見她家的舊筒子樓了。
心裡一空。
樓下空蕩蕩,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身影。
辛喬一腳踢飛了路麵的一顆小石子。
周琨鈺並不像她這樣的想著她麼?
順著窄窄的樓梯拾級而上,略帶鏽跡的防盜門發出熟悉的嘎吱聲,一開門,便能聽到辛木背英語的聲音。
辛木坐在寫字桌前,那盞台燈已被周琨鈺給她換作新一代更護眼的。
辛喬換鞋時,發現很奇怪——自己去外地培訓了兩天,這會兒好不容易回家,辛木居然沒過來迎她。
“辛木。”
辛木“嗯”了一聲,沒回頭。
“你躲什麼?為什麼不讓我看你的臉?”
辛喬突發奇想:“你不會是去紋身了吧?”
辛木嘟噥:“誰紋身紋臉上啊。”
“你轉過來。”
辛木猶豫了下,大概覺得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妥協的轉身。
辛喬這才看到她臉上的框架:“你近視了?”
“一點點。”辛木辯解:“才一百多度。”
“不是要你好好保護眼睛的嗎?”辛喬有點急,音量就跟著大起來。
“你先彆罵我,琨鈺姐姐找你有事,在你房間等你,你先進去,待會兒出來再罵。”
辛喬聽到周琨鈺的名字才往屋裡走,路過時還瞪了辛木一眼。
辛木抖了一下肩。
她好怕怕。
辛喬一推門就愣了。
周琨鈺正對著電腦打字,抬頭對她笑道:“回來了?”
扶了一下耳畔的眼鏡腿。
那副金絲邊眼鏡架在她鼻梁上,微微流光,越發顯得她肌膚光潤如玉,主要她神情端方,唯獨那麼一挑眼尾瞟向你的時候,其中的媚惑像不經意甩出的軟勾。
辛喬背著包走進:“你也近視了?”
周琨鈺的說辭與辛木一樣:“一點點。”
辛喬
心裡窩著火:“你們一個兩個。”
周琨鈺揚揚唇角:“真生氣啦?”
她拉著辛喬俯身向下,翕動的嘴唇好像是不小心才碰到辛喬耳廓,輕聲耳語了句什麼。
辛喬直起腰,清了清嗓子。
她問周琨鈺:“你還有多久忙完?”
“快了。”
“我先去收拾一下,洗個澡。”
辛喬走出去,瞥一眼坐在寫字桌前的辛木。
辛木正襟危坐,主要辛喬一張臉長得冷,麵無表情的,也不知周琨鈺把她哄好了沒有。
她生怕還是等來辛喬一頓罵,但辛喬說:“算了,近視也有近視的好處。”
背著包走了。
辛木坐在原處愣了半天。
她萬萬沒想到,想象中的急風驟雨就化為了這麼一句和風細雨。
就因為她老姐看了琨鈺姐姐戴金絲邊眼鏡的樣子?那又勾人又禁欲的樣子?
琨鈺姐姐!牛啊!
******
辛喬洗了個澡,又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
收拾完一切,換周琨鈺去洗,她先回了房。
也沒開燈,靠在床頭,對著窗外投進的一線月光。
回想方才周琨鈺戴著眼鏡對著電腦工作的樣子,她覺得其實這樣,反而比周琨鈺在樓下等她好得多。
她大概就是喜歡這樣的周琨鈺,理性、強大、目標清晰。
溫柔是荊棘叢中開出的玫瑰,隻有懂得品味強硬一麵的人,不懼被劃傷才能采擷。
正想著,忽然門被推開,周琨鈺斜倚在門框上,剛吹完的頭發還透著一點潮氣,平時直著的發尾平添了些許繚繞,垂在肩頭像是要勾人。
偏偏她戴著眼鏡,表情一本正經,抱著雙臂,簡直像以前要來查辛喬的房。
正因為辛喬見過周琨鈺的那一麵,覬覦過、幻想過,周琨鈺隻對她展露的這一麵才顯得分外勾人。
她抿抿唇不說話。
周琨鈺關上門,款步輕搖,向她靠近。
睡衣是絲綢質,長袖長褲的款式看似保守,卻充滿垂墜感的掛在周琨鈺身上,該有的玲瓏一覽無餘。
隨著她步履輕晃。
辛喬的心也跟著她晃了兩晃,但保持理智:“先跟我說說,這兩天我去外地,你家那邊沒什麼情況吧?”
周琨鈺一手虛虛搭在她肩上,仍是一副端莊模樣,像是醫生在耐心跟病人商量:“待會兒再聊這些行麼?現在不想說,因為我……”
她微微俯身,長發垂下來,語氣又變作隻被辛喬一人窺得的嫵媚:“有點急。”
這樣的兩麵來回切換,風情被最大程度激發,辛喬不自禁的屏息。
換來周琨鈺一聲笑,就要跨坐過來。
“等等。”辛喬一個如此直率的人,難得扭捏了下。
周琨鈺溫聲啟發她:“說。”
辛喬遲疑。
周琨鈺的食
指那麼纖長,輕輕挑起她下巴,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眼眯了眯:“說不說?”
其實這時辛喬已經想說了,周琨鈺的這副神情讓她理智全線潰防,但她發現自己學壞了,故意抿唇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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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知道,接下來周琨鈺會微微俯身向她靠近,舌頭化作一把溫柔刀,撬開她的唇,在她於無限溫柔中淪陷的時候,對準她舌尖一咬。
微微的痛感向舌根蔓延。
然後周琨鈺微與她拉開一段距離:“還不說?”
吐息中繚繞的清香被黑暗無限放大。
辛喬一手搭在她後腰,湊近她耳邊,好像接下來這句話,說得越小聲,害臊之情就能越少一些似的。
如雷的心跳讓她甚至沒聽清自己的聲音,但周琨鈺顯然聽到了,笑著點評她:“玩得挺花啊,辛隊。”
微微的嗔意背後,有一種溫柔的縱容。
辛喬房間的衣櫃很小,周琨鈺隻有少量幾件衣服掛在這,她踱過去拉開門,取出她正好需要的那一件。
低頭,纖長手指撫上睡衣紐扣。
再次向辛喬走回來的時候,身上變成隻有一件白襯衫。
跨坐在辛喬膝頭:“滿意了嗎?”
辛喬自然是滿意的,事實上周琨鈺這副裝扮的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超過。
腰微微挺直,白襯衫的肩線就越發挺括,配著她雋雅的金絲邊眼鏡,一本正經的神情,簡直還像白日那位坐在診室開處方的醫生,禁欲極了。
可目光再往下,白襯衫卻不設防。
腰身微微往前屈,雙臂繞過辛喬後頸。
辛喬的心跳已經快炸裂,就要吻過來。
偏偏周琨鈺像是與她遊戲,又與她拉開距離。
辛喬:“什麼意思?”
“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木木近視這事,回頭也不許找她算賬,隻能好好跟她說。”
辛喬哼一聲:“你現在跟她是同盟了是吧?”
“不可以嗎?”
周琨鈺解放出一隻手,捏住辛喬的下巴,輕輕晃兩晃:“你趕緊答應吧,我有點難受。”
“怎麼了?”
“心癢。”周琨鈺挑著唇角:“行不行?”
辛喬強自鎮定:“你自己不就是醫生麼?”
“是。”周琨鈺嫵笑了聲:“可,醫者不自醫。”
連氣息都是她的武器,綁架辛喬的耳垂。
一個語氣裡的微妙停頓像引線燒儘前的那一刻,兩人都知道一瞬的寧靜後,是兩天的想念儘數爆裂。
辛喬神思顛倒,想到方才戴著眼鏡刷卷子的辛木。
小丫頭出息了。
找的這同盟,有點太過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