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武閣位於鎮武侯府正中,高牆聳立,威嚴神秘,除了大夫人和管家裘天海外,尋常人未經允許,不能入內。
違者重罰!
即便是侯府嫡子,也沒有未經通稟,就直接入內的權力。
薑心白跪在隱武閣外,整整三個時辰,一動不動,臉頰上的腫脹在慕容衡為她敷藥後,已經漸漸消退,但痛感的感覺卻一直持續,提醒她今日所承受的天大屈辱。
慕容衡守護在薑心白身側,看著高牆後氣勢恢宏的飛簷和幾乎聳入雲間的高塔,即便涵養再好,此刻有些難以忍受和理解!
“心白,薑離不是一向不得侯爺喜愛麼?為何他今日闖下如此大禍,在府內大開殺戒,侯爺也袖手旁觀、充耳不聞!”慕容衡低聲道。
“二哥說父親近日對薑離的態度,有些反常,態度依舊冷漠,但又十分寬容,或許和薑離即將入贅千軍侯府有關!”薑心白搖了搖頭,心中也有些茫然。
自從妹妹薑心玉昨夜被殺後,她就隱隱覺得父親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或許是父親傷心過度的原因吧!
薑心白歎了口氣,雖然在這裡跪了三個時辰,但她並不打算離開。
父親一直對她們姐妹寵溺有加,絕不會視而不見。
“小姐回去吧,侯爺今日不會見你的!”
又過了很久,隱武閣院門終於開啟,侯府大管家裘天海緩步走出,向跪在地上的少女,微微行禮。
“父親為什麼不見我!”
薑心白一愣,心中的委屈再也無法控製:“裘管家,父親一向最疼我們姐妹,心玉昨夜被殺,屍骨未寒,我今日又受了薑離的羞辱,朝廷的事再重要,父親也不能不管我們姐妹!”
“心白小姐,昨夜盛京發生大事,數千赴考武生被北莽奸細所殺,侯爺統領兵部,負責武舉,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聖上要親自主掌今年武舉,絕不能再有類似的情況出現了!”
裘天海歎了口氣,道:“侯爺不見小姐,也是怕觸景生情,擾亂心緒,心玉小姐之死,侯爺一定會徹查明白,絕不會不了了之,心白小姐安心等待即可。
“至於離公子,他母親早逝、自幼淒苦,身上也有一些不便為外人所知的乾係,侯爺另有打算,心白小姐聽老奴一句勸,近段時間還是不要招惹離公子為妙。”
裘天海說完,也不久留,直接轉身返回隱武閣內,隻留下薑心白怔怔發呆。
“薑離身上能有什麼重要乾係,他母親是北莽叛民,身上血脈本不純粹,不過是千軍侯府的柳洪烈重入武聖,得到聖上重用罷了!”
薑心白咬著嘴唇,僵硬的站直身體,玉手緊攥,顫顫發抖。
既然父親不為自己出麵,她就親自動手,了結了薑離的性命。
她是道法天才,靈鶴堡主都說自己是注定要成為鬼仙的存在。
一名得道有成的年輕鬼仙,總比垂暮之年方才重入聖境的武夫,對朝廷更有幫助!
“慕容哥哥,你也看到了,心白已失了父親寵愛,母親又被禁足冷閣,無依無靠,隻有哥哥能夠幫我了!”
薑心白楚楚可憐的望向慕容衡,柔聲道:“慕容哥哥,心白可以依靠你嗎?”
“心白妹妹,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用自己的一雙拳頭,為你打下一塊!”
慕容衡看著麵前嬌柔無助、我見猶憐的少女,一股熱血猛然湧上心頭。
……
“侯爺,心白小姐已經離去,不過我見她心怒難平,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隱武閣的一間書房,裘天海推門而入,向著穩坐在書案後的鎮武侯薑時戎,躬身稟報。
他低頭看著腳尖,一如以往數十年的姿態。
“看來是我之前太寵溺她們姐妹了,若非她二人未經我允許,私自離開靈鶴堡返回盛京,也不會因此折損一人!”
薑時戎目光深沉,臉上沒有一絲悲傷和憤怒的神情,仿佛昨夜被殺身亡的薑心玉,與他沒有絲毫關係。
“三十七名怒虎衛都是被薑離一人所殺?”薑時戎沉默片刻,忽然問道。
“啟稟侯爺,攬虹閣內除了一眾婢女外,確實隻有離公子一人!”
裘天海點了點頭,道:“離公子被允許修習氣脈至今,也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修為精進速度實在驚人,氣脈五境的境界,但戰力卻足以比擬武脈六境,除了他本身血脈,武道天賦著實令人羨慕!”
“人仙,人仙!”
薑時戎手指輕輕叩擊木椅扶手,狹長的眸子,刀斧之陣流轉,忽然迸射出一縷精芒,虛室生電。
“天海,你覺得薑離能在短短時日,氣脈修行取得如此驚人的進步,真的隻是人仙血脈的力量嗎!”
“侯爺,人仙既被稱之為仙,奪造化、握生死、轉涅槃,必定有神奇莫測、無法用常理揣度之處!”
裘天海低聲道:“離公子的身份確實非同小可,可先秦遺族除了天珠公主外,已有數十年未現身世間,離公子被困侯府,一直都在侯爺的掌控之下,就算真的有遺族接近公子,也絕不可能坐看離公子修行氣脈,而置之不理!”
“所以,你也覺得薑離能到這樣的境界,全是他自己修煉而來的?”薑時戎問道。
“侯爺,排除所有的可能,那個最不可能的原因,就一定真正的原因!”
裘天海罕見的抬起了頭,布滿褶皺的蒼老臉頰上浮現淡淡的笑意:“侯爺或許不愛聽,可老奴還是想說,在侯爺的幾十個子嗣中,唯有離公子才是真正有望繼承侯爺衣缽的孩子,不提他的武道天賦,便是心中隱忍和殺伐果斷的性子,也是所有公子小姐,遠遠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