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文官寸步不讓,語調都越來越高起來。
“夠了,都不要爭辯了,如何決斷朕自有打算!”
一聲不悅的厲喝自上方傳來,景皇司馬屹一拍龍椅扶手,無形威壓裹挾大周皇族氣運,轟的擴散,令殿內群臣同時呼吸一窒,連忙山呼萬歲,彎腰行禮。
“武侯言之有理,北莽不除終是大患……”
景皇目光掃視殿下群臣彎倒的背影,眸光一閃,想要開口說話,一名身披黃甲的大內侍衛,卻快步走了進來,恭聲稟告道:“啟稟聖上,司禮掌印太監已自離省歸來,與禦醫院、欽天監一行大人,正在殿外候著!”
“不過是讓他們去離省問話瞧病,喚薑離歸京而已,卻走了三月未歸,也不知是薑離病重,還是他們辦事不力!”
景皇聞言,擺了擺手道:“讓他們進來吧!”
“微臣遵旨!”
侍衛領旨轉身離去,過不多時便見司禮掌印太監帶著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走入大殿,向景皇躬身叩首。
“都起來吧,說一說你們的離省之行,安莽部現今狀況如何?薑離為何沒有隨你們一同返京?他的傷勢依然嚴重麼!”景皇聲音平靜的問道。
“啟稟聖上,安莽王的體魄已廢,狀態之糟糕前所未見,除非巔峰人仙出手,否則斷無醫治的可能!”
司禮掌印太監聲音尖細,將一行人入離省後所見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講述出來。
其中既有安莽部人馬之精良勇武,安莽城興建的氣魄,離省而今的發展與困境,但更多的還是薑離的體魄情況。
“安莽王真的被廢了!”
“海士奇手段殘虐,誰能想到他竟然是鬼族安插在我大周的奸細臥底!”
“巔峰人仙?這豈不是說連鎮武侯都束手無策了!”
“就算武侯有這個實力,難道還真會為薑離醫治不成?他們父子間的仇怨根本無法化解!”
“如此說來,安莽部雖然兵強馬壯,但已無任何發展的潛力,除非薑離修道,晉升鬼仙,不過自古至今鬼仙不能成帝王,卻是九州鐵律啊!”
群臣聽到司禮掌印太監的回複,無不驚訝。
薑離體魄被廢之事,雖然早被四皇子、雲樂公主及柳洪烈證實。
但想到薑離之前曾被鎮武侯廢過氣脈,身上隱有不為外人所知的底蘊,以及他連續兩次婉拒聖上的金令傳喚。
難免讓人心中遐想不斷,猜測他很有可能施展了什麼掩眼法,亦或是有辦法恢複被廢的體魄。
直到司禮掌印太監及一眾禦醫院、欽天監臣子的再次證實,方才徹底打消了他們心中的一些猜疑。
“聖上,安莽王體魄被廢,重傷難愈,時隔數月依然無法下床,他婉拒旨意雖有不敬,卻也是無奈之舉!”
文廟大先生李長庚動容道:“他為國負傷,數次力挽狂瀾,若在這時動他麾下兵卒,必會讓百姓兵將心寒,而且主帥重傷在身,安莽部兵卒就算被聖上調動,怕也是無心作戰!”
“什麼?聖上要動安莽部的兵將!”
司禮掌印太監聞言一驚,連忙擺手:“聖上慎重,安莽部對薑離的忠心難以撼動,皆心係王上,若在薑離重傷未愈時調令他們離開,必會令他們生出離心,加之安莽初立,屬民眾多,糧草本就匱乏,長途作戰,後勤輜重也難以保證!”
李長庚與司禮掌印太監之言一出,朝堂眾臣心中念頭快速轉動,卻沒有一人敢貿然諫言。
若薑離傷情未定,一切好說。
可現在他體魄被鬼族摧毀到這樣的程度,無論如何都不宜再調動他的軍馬了。
即便是大周皇主,也不想在史冊上留下無情帝王的事跡。
眾臣雖都有自己的算計,卻並不會因此失智。
鎮武侯薑時戎也眉頭緊皺,默不作聲,不知心中想法如何。
“武侯言之有理,北莽不除終是大患,但諸般條件限製,今歲並非興兵征伐的最好時機,薑離為國出力極多,安莽部雖然兵馬強壯,卻不適宜另派主帥統領!”
景皇沉默片刻,方才徐徐開口道:“朕思量許久,北莽、大羅之事,便依大先生之策進行,安莽王既然重傷在身,便讓他傷勢穩定後,再進京不遲,朕的兵國策略已經下發,望眾愛卿全力以赴,爭取讓我大周早已恢複元氣,再展雄霸九州的帝業氣魄!”
“臣等領旨,必將竭儘所能,為我大周積蓄元氣,他朝興兵,橫掃九州四域!”
眾臣山呼應喝。
“薑離,你的體魄真的無法複原了?”
景皇司馬屹起身,在一眾官宦宮女的簇擁下,走下皇椅,龍行虎步,轉入九州山河的屏風之後。
他神色淡漠平靜,卻猶如莽原之下的地底深淵一般可不可測,暗藏莫大危機。
許久過後才有一句話語,遠遠飄過山河屏風:“時戎隨朕去禦書房一談!”
……
“你們都是前朝烈國的皇族子嗣?”
就在景皇退入皇宮深處時,遠在數萬裡之外的莽原離省內,剛剛返回安莽城都護府的薑離,正斜靠在一張軟塌之上,麵露驚奇的望向站在堂中的二十餘道身影。
或許是過於意外和離奇,原本蒼白憔悴的臉龐上,也隱隱浮現出一抹淡淡的血色。
他的目光充滿驚訝與好奇,在二十餘人的身上看了又看,似乎漫無目的,但神魂念頭與氣機早就將其中幾人牢牢鎖定。
在他們身上,薑離已然察覺到了一些熟悉的力量氣息。
“我之前的猜測果然不錯,這些人絕對是奉鬼族神使之命,安插在安莽城的棋子!”
“隻是哪一個才是薑玄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