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俊要隱藏身份,他所偽裝的武將是無名小卒,隊伍中當然還有其他主事的武將。
此次主事的武將為付壽和付風兩父子。
付壽和付風拜見司俊那激動又惶恐的樣子,讓劉蕁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
就他現在這偽裝,難道還能讓人看出王霸之氣不成?
後司俊告訴他,付壽付風兩父子雖依附於他,但卻是漢室鐵杆忠臣。當他有“反意”跡象時,付壽曾質問過他。司俊對付壽言,自己絕不背離天子後,付壽才繼續留在益州。
“他言,我對他有知遇之恩。若我要背漢,他不願背叛我,隻希望能辭官舉家離去,我同意了。”司俊道,“此次去往荊州,付家父子勇猛過人,且忠於陛下,可以信任。”
劉蕁把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他雖有前世記憶,也對這段曆史很了解,但畢竟是前世了,記憶有些模糊。如同李昂這等曾經割據一方的諸侯他還記得,一些影視作品中神化了的謀士將領他也有印象,但大部分謀士將領的名字和生平,他是幾乎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不管是益州這群文士將領,還是其他地方比較有名的賢才,都是司俊搜集了資料之後講給他聽的。
付壽質問司俊是兩年前的事,劉蕁都忘記了。現在司俊提起,他才想起來這個人。
劉蕁小聲道:“不知道付壽父子在原本的曆史如何。忠於漢室的下場可能不怎麼好吧?不過現在我是皇帝,隻要他們有才有德,以後前途光亮著。”
司俊微笑。
曆史中?曆史中付壽盤踞涼州漢中交界處,不承認舉兵占據益州,自立為益州牧,後又稱王的李昂。付壽年老後,付風接替付壽繼續高舉反李大旗,一直是李昂的心腹大患。後付家父子被鄭直毒計離間兵敗,被滅了三族。
這種事,還是爛在心頭吧。
如今的付壽和李昂關係不錯,李昂對付壽讚揚有加,對其可能辭官之事長籲短歎許久,並言若不是付壽有情有義,不願與司俊敵對,等付壽離去,定成司俊心腹大患。
不過現在大家都是漢室忠臣了,李昂就樂嗬嗬的和付壽加深友誼去了。
李昂十分看好付壽的兒子付風,一心想著從自己宗族扒拉個姑娘和付風結親,每次見到付風的時候都一副媒婆樣,付風現在看到他都繞道走。
而在原本曆史中,付風可是在陣前鬥將時殺了他視作兄弟的從子,和他有血海深仇。
從子即堂侄的意思。李昂那被殺的從子雖然和他隔了一輩,但是年紀隻比他小兩歲,一直被他視作親弟。李昂的從子被付風所斬殺的消息傳回成都之後,李昂當即暈厥,醒來後發誓要夷滅付風三族。
最後他也做到了。
現在李昂的從子李園對待付壽就跟對待偶像似的,和比他小的付風堪比親兄弟。
曾經的曆史已經麵目全非,司俊又何必提醒劉蕁記憶中某曆史向電視劇的那誰誰對應的就是付風?
不過劉蕁也沒打算用記憶中的曆史去套現在人生已經更改的人。他隻是隨口一提。
因使臣明麵上是鄭直,付壽自然伴隨鄭直左右,小少年付風則陪同劉蕁和司俊身邊,保護兩人安全。
付風今年不過十四虛歲,比劉蕁還小,但他體態頎長,孔武有力,除了一張臉還有著少年稚氣的模樣,整個人就跟成年將領差不多了。
這讓劉蕁十分納悶。
不是說古人們平均身高不咋樣嗎?這孩子是吃啥長大的,怎麼長得這麼快?怕不是激素早熟?
因好奇,劉蕁動不動就盯著付風看,把這一小小年紀就跟著付壽上陣殺敵的小少年看得滿臉通紅,很是不安。
後來小少年隻得可憐兮兮和他父親報告此事,付壽心想,定是陛下見付風年少,覺得不靠譜,所以才盯著付風看。
於是付壽專門跑來找劉蕁打包票:“付風雖為臣幼子,武藝謀略遠勝臣長子次子,此次護衛陛下事關重大,臣恐力有不逮,因此才帶幼子隨架,請陛下放心。”
劉蕁忙道:“朕不是懷疑他能力不夠,隻是朕很好奇,他怎麼長這麼高這麼壯?有沒有什麼秘訣?朕也想再長高一點。”
付壽:“……”
跪在付壽身後的付風:“……”
呃,這個該怎麼回答好?多吃多運動?還是說他們家都長得高?
鄭直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司俊也忍俊不禁。
司俊笑著解圍道:“付風自幼在馬背上長大,陛下困於深宮,怎能和文起比?陛下若想長高,彆挑食,多鍛煉,定會沒問題的。”
劉蕁擺出一張苦瓜臉,配上他故意化妝化的有點猥瑣的臉很是滑稽:“朕知道了。多吃多動對吧?不過見付將軍一家都長這麼高,這估計還是有遺傳原因的。希望劉家列祖列宗長得不矮,不然朕吃再多也沒用啊。”
司俊忍笑道:“陛下不用擔心。”
劉蕁仰天長歎:“朕很擔心。”
現在朕還不到一米七,朕的目標是長到一米八啊。
身高八尺有木有!
於是這起誤會就在劉蕁自怨自艾中解決了,付風對劉蕁也沒那麼緊張了。
皇帝陛下似乎很和善?
這下輪到付風偷瞟劉蕁了。
不過小少年功力不到家,沒偷瞟幾次就被劉蕁發現了。
劉蕁笑眯眯招手:“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我自覺豐神俊朗,還是經得住看的。”
出使的團隊隻有鄭直和付壽付風父子兩知道劉蕁真實身份,其餘人隻知道劉蕁是鄭直的副手。因此在外,劉蕁都讓他們裝得像一點。
他自己自然裝得比什麼都像,那一副賊眉鼠目的樣子,讓付風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付風看著坐馬車做膩了,出來騎馬透風的劉蕁,真情實意的說:“先生的確天人之姿,少有人能敵。”
其餘將領本來被劉蕁這句話惡心得不行,心想這文吏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他們現在一聽真正的龍姿鳳采的付風居然同意了這賊眉鼠目的文士的話,下巴都快驚掉了。
雖然許多武夫的心眼不一定比文人少,但士兵們普遍不是很沉得住氣。就算他們知道這人也是個益州高層大官,但仍舊憋不住自己驚訝的表情。
不對,這都不是驚訝,是驚悚了。
“雖然你說的是實話,但這麼誇,我還是很不好意思的。”劉蕁繼續笑眯眯道。
許多士兵把頭都快低得下巴幾乎抵住胸膛了。不這樣,他們藏不住自己的表情啊。他們可不能得罪上峰。
彆人誇了他,劉蕁自然要誇回來:“付小將軍也不錯,和我一樣帥。”
付風臉紅彤彤道:“不如先生遠矣,先生折煞卑職。”
劉蕁道:“小將軍何必如此多禮?你我年歲差不多,當以友人相稱才是。”
付風忙道:“卑職不敢!”
劉蕁道:“你這是看不起我嗎?”
付風急得說不出話,隻得使勁搖腦袋,把腦袋都搖出了殘影。
劉蕁忍笑:“既然看得起我,那至少在這一路上,以友人之禮待我可好?我聞小將軍劍法高超,可否一觀?”
付風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不、不敢當。先、先生謬讚……”
劉蕁打斷付風,道:“既然以友人之禮相待,我就喚小將軍的字如何?小將軍字為何?哎呀,小將軍年幼,是否還未取字?”
付風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馬車中正豎著耳朵聽著的鄭直笑眯眯的從車窗中伸出腦袋道:“付小將軍已經有字了,字文起。”
劉蕁忍不住笑道:“我記得正法喚付將軍時,付將軍字為‘文騰’?你們一對武將父子,字怎麼都帶文字?”
付風QAQ。他在戰場上流血都沒流過淚,現在居然急得眼眶都有點紅了。
付壽苦笑:“壽祖輩皆望出一個文人,無奈各個不中用啊。”
付風耷拉著腦袋。其實他讀書讀的不錯,就是更偏好武當弄槍,不願做那些詩文罷了。
他以前覺得這沒什麼,能騎馬打仗,在戰場上立功,有朝一日替漢皇封狼居胥,才是大丈夫誌向所在。
現在他被皇帝陛下這麼一問,卻有些難過自己沒有好好學詩文了。
劉蕁笑道:“若將軍從文,大漢豈不是少一將門?將來誰來封狼居胥?雖多學些書本知識也不錯,習武也要明理,但馬上功夫還是最重要的。我看好你啊,文起小將軍。”
付風嘴長得跟可以直接塞下一個雞蛋似的。他目瞪口呆好一會兒,被他老子策馬過來,一巴掌拍頭上,才回過神來。
“我我我……卑卑卑職一定……”付風欲哭無淚,這時候怎麼激動地說不出話了。陛下要是以為我是個結巴怎麼辦?
劉蕁笑道:“說好的以友人之禮呢?文起怎麼這麼多禮?多禮既是生疏,文起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文起喚我名字豐嵐即可?不然喚我的字……”
劉蕁停頓了一下,扭頭問後麵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道:“我的字是什麼?”
司俊無奈道:“岢嵐出良馬,豐嵐字驥驁如何。驥和驁都是千裡馬的意思。”
鄭直哭笑不得:“表字乃是長輩取,豈有平輩取字之禮?”
劉蕁和司俊同時一愣。哎呀,他們兩都想的是取個假名,沒想那麼多。得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才是。
司俊道:“豐先生雖說問字,不過是問一個可供友人稱呼的彆號罷了。”
劉蕁點頭:“是啊是啊,等我及冠的時候自會取字,這就當小名吧。不過我覺得這兩字聽起來意思不錯,但是念起來不好聽,你們還是直接叫我豐嵐吧。”
劉蕁頓了頓,道:“最重要的是,驁字怎麼寫?我自己的字……嗯,彆號,自己不會寫,豈不是很尷尬。”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