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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活動,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遇到什麼樣的驚喜和驚嚇。
隨著身體的下墜,雲溪高聲尖叫,失重感傳來,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意識恢複時,她察覺到自己“咚”一聲跌坐在地,疼得沒有力氣爬起來。
她“嘶”了好幾聲,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然後仰望頭頂。
她摔進了一個3米多深的坑中,萬幸不是石坑,而是一個泥坑。
也不知是什麼動物刨出來的泥坑,刨得這麼深。
坑底鋪滿了樹葉、枯枝、枯草,四周坑壁長滿了青苔小草、藤蔓樹枝,綠油油一片,沒有其他動物的存在,雲溪鬆了一口氣,放下戒備。
滄月趴在坑邊看著她,咕嚕了幾聲,喊她的名字:“雲溪。”
雲溪坐在地上,朝滄月扯開嘴角微笑說:“我沒事,沒摔傷,彆擔心。”
笑容有些勉強,因為摔得實在太疼,屁股疼,膝蓋疼,最疼的是左手,摔倒時她下意識左手撐地,手掌幾乎翻折了一下。
不知道會不會骨折。
滄月伸出了尾巴,探到坑中,示意雲溪抱著她的尾巴爬上來。
滄月尾巴長度不足以探到坑中將她纏住,否則滄月會纏著她的腰,直接把她卷出來。
雲溪緩了好一會兒L,四肢逐漸恢複了力氣,她掙紮地爬起來,拾起地上的弓,伸手抱住滄月的尾巴。
滄月尾巴輕鬆一抬,便把她抬了出來,然後用尾巴將她圈在了自己懷裡。
雲溪忍著疼痛,檢查自己身體的情況。
沒有太嚴重的開放性創傷,四肢有些擦傷,大概是摔下來的時候,刮蹭到了壁上的藤蔓枝葉,左手手腕雖傳來一陣陣劇痛,但還能晃動,五指也能控製屈曲活動。
應該沒有骨折,但短時間內是無法再搭弓射箭了。
射向野豬的利箭也不見了蹤影。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雲溪仰天長歎,心中懊惱不已,怪自己不該大意。
叢林的危險,何止存在於動物之間?
有滄月一直在身邊,雲溪不擔心被其他野獸襲擊,也幾乎快要忘記半年前,陷入沼澤地的風險。
滄月咕嚕嚕安慰她,替她舔舐擦傷,然後不停地用唇蹭她的臉頰。
“摔一跤也好,長長記性。”雲溪哭喪著臉,和滄月說。
好在這次她跌進的隻是一個鋪滿枯葉枯草的泥坑,沒有什麼性命危險,若是跌進一個像明洞那樣的石洞,隻怕她會摔得粉身碎骨,滄月想救也救不了。
雲溪摸了摸滄月的臉頰,推開滄月的尾巴:“好了好了,我沒事了,隻是接下來幾天,左手使不上什麼勁,得你去生火做吃的。我們回去吧。”
她背起了草簍,滄月背起了她,往溶洞口的方向返回。
離開的時候,雲溪回頭望了眼那個3米深的泥坑,若有所思。
既然她能跌下去,那野外其他動物
,一不小心,是不是也會跌進去?
雖然這裡的動物體型龐大,大概率都能逃出去,但隻要是在坑底放一些利器,坑口鋪一些大樹葉,樹葉上放幾塊肉,引誘那些動物跌進那個坑……
那個坑,不就成了一個捕獵坑?
雲溪瞬間轉哀為喜,打算等身體恢複後,再過來把這個坑,布置成一個陷阱。
捕魚、射箭、陷阱,多管齊下,她才能儘可能多的獲取到食物。
雖然重重摔了一跤,但瞬間充滿了獲取獵物的希望,雲溪重拾信心和心情,回到了鱷魚嘴溶洞口。
“滄月,你去燒火。”她指揮滄月去燒火,自己跑去水邊,清洗擦傷,順便查看了下□□的出血量。
幾乎快沒有了。
出洞後,她的運動量大幅增加,月經出血量似乎隨之減少。
挺好的。
如果有什麼草藥服用後能夠停止來月經,她想她會立刻服用。
生理期隻會給她帶來生病和感染的風險。
雲溪將腫脹的左手腕放在冰涼的溪水中浸泡了會兒L,緩解疼痛。
沒有冰塊,這個時節,隻怕已經找不到冰雪來冰敷了,勉強用冰水代替一下。
冰敷的原理就是熱脹冷縮,扭傷雖然沒有開放性的傷口,但內部會形成腫脹,腫脹的原因便是毛細血管破裂出血,而冰敷可以收縮毛細血管。
所以扭傷短時間內都是冰敷靜養,4時之後,才去熱敷或者按摩、抹藥酒之類的。
接著,雲溪裁剪了一塊獸皮,包紮手腕,又撿了幾根短樹枝,捆綁固定在手腕上,防止自己不經意間做出什麼大幅度的動作,加重傷情。
山雞已經徹底沒了氣息,雲溪讓滄月拔出它身體中插著的箭,放到淺水中浸泡,然後放到火堆上稍微烤一下再去拔毛。
也是熱脹冷縮的原理。
燙過的雞皮更加鬆軟,雞毛和雞皮相接處擴張,雞毛更容易被拔出來。
從前,她在鄉下幫奶奶殺雞,都是燒一鍋熱水,燙一下,如今熱水太奢侈,她可舍不得用來燙雞毛。
滄月乖巧地聽從雲溪的指揮,一邊拔毛,一邊時不時用擔憂的眼神,瞥向雲溪。
雲溪洗了個野果,坐在一旁“哢嚓哢嚓”吃,見滄月看過來,她微微挑了挑眉:“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認真乾活,彆偷看我。”
大概之前每次受傷,或是什麼事情進展不順利,雲溪都會陷入到鬱結中去,被負麵情緒困擾,因而給滄月留下了她一受傷就會心情鬱悶的形象。
“滄月,今時不同往日,彆擔心我。”雲溪吃著野果,安慰滄月。
滄月咕嚕了一聲,低下頭,繼續拔雞毛。
雲溪已經在適應這個地方了。
在這裡,受傷是家常便飯,她能做的,就是吸取經驗教訓。
何況今天摔上這一跤,還發現了個天然的陷阱,也不算虧。
拔乾淨毛發的山雞,石刀剖開,取出
內臟後清洗乾淨。沒有醬油一類的調味品,但冬天的時候,雲溪熬了些動物油,有些是巨翅鳥的油,有些是魚油。
她讓滄月抹了一點點巨翅鳥的油上去,然後往肚中塞了一些清香的花朵,還有一些清甜的果乾,充當調味品,接著拿一片大葉子包裹住,繩子捆綁固定。
正宗的做法應當是用荷葉包著,這樣吃起來會帶著淡淡荷葉香,但她們沒有那個條件,用大葉子將就著包一包。
泥土就在河岸邊,就地取材,裹上一層泥巴之後,再裹上一層大樹葉子,然後丟進火堆中,等上一兩個小時。
期間還可以丟一兩個番薯進去烤。
她們去年秋天采摘的番薯,到現在還剩幾十顆,可以吃到四月份。
這個季節,山林中的樹木還在開枝散葉,等到5、6月份以後,野果才會漫山遍野地長出來,等到秋季,沉甸甸地掛滿枝頭,她們又可以去掃山。
叫花雞沒那麼快熟,雞的內臟雲溪也沒丟掉,洗乾淨後,用辛辣味和甜味的花朵拌上一拌,去腥,然後用一根小樹枝串起來,放到火堆上炙烤,烤熟後充饑。
滄月吃不慣,不喜歡吃。
雲溪吃得津津有味,摔倒後的身體疼痛仿佛都被壓製了下去。
如果能有孜然、胡椒、藤椒,那她就能做出一道烤雞雜,有鍋的話,還能做辣炒雞雜。
燒製陶器、鍋具的目標,雲溪打算等實現獨立生存這個目標後,再去嘗試。
民以食為天,她要先解決獨立獲取食物的問題,然後再思考琢磨炊具。
還有肥皂、香皂一類的,也等之後再考慮製作。
她已經有了草木灰和油脂,花點時間,能做出一塊肥皂或者香皂來,但動物脂肪提取不易,目前,她不願意浪費在做肥皂身上。
油脂拌草木灰,將就著洗一洗就得了。
日頭西移,雲溪估摸著叫花雞差不多熟了,讓滄月拿著木棍扒拉出來。
撬開硬邦邦的泥塊,扒開葉子,濃濃的肉香,撲麵而來。
這樣烤出來的肉質酥爛鮮嫩,不用刀切,洗乾淨手後,稍微放涼一些,就可以直接撕著吃。
雲溪隻有右手能動彈,撕的時候,她讓滄月幫她摁著。
滄月肚子餓得咕咕響,見雲溪不方便撕肉,她也沒急著填飽自己的肚子,而是將雞肉,撕成一塊塊,擺放到雲溪麵前的大貝殼上,然後才開始吃肉。
相比於其他野獸肉的味道,山雞肉的味道要嫩上許多,但還比不上人類世界中,經過一代代人工馴化、飼養、培育的土雞肉。
雞肉的做法有許多種,雲溪最喜歡的,還是家鄉逢年過節時都會做上一道的白切雞。
家養的土雞,吃苞米、稻穀、昆蟲長大,除了鹽、蔥以外,幾乎不加任何調料,原滋原味,做出來色澤黃澄油亮,光滑晶瑩,整間屋子都會飄滿雞肉的香味,再整一碟簡簡單單的薑蓉蒜調料,蘸著吃,吃起來皮爽肉滑,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下去。
長大後,她在任何一家號稱能做白斬雞的飯店,都吃不到那種原滋原味的白切雞。
飯店的那些雞,要麼是飼料雞,要麼加了其他的佐料,反而破壞了雞肉的口感。
這座荒島的獸肉,除了魚肉吃起來會嫩一些,其他野獸的肉,吃起來或多或少都有些柴,腥膻味、土腥味也重一些。
古人選擇雞、鴨、魚、兔、豬等動物圈養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些動物的肉確實會更好吃一些,且個頭相對小,方便飼養。
將來,等她有條件飼養動物時,也會選擇這些動物作為家禽,首選就是這種咕咕山雞。
山雞肉,雲溪吃了三分之一;一個冬天過去,滄月體型變大了一些,食量也有所增長,她吃了三分之一。
吃飽後,兩人都沒動彈,躺在大石頭上,打著飽嗝,曬太陽。
雲溪感歎說:“滄月,以後你多捉點‘咕咕’雞回來,這種肉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