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理工大學一趟,就沒做什麼事情。
我沒把許洛也接回公寓,讓她周五下了課再來。
本來我買的兩杯奶茶,是我一杯她一杯,但見到她的室友了,我也沒好意思再留著。
內心卻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像是在為了給許洛也鋪關係,那杯奶茶就是收買人心的道具。
有些廉價。
我還是沒有道歉,因為認真想了想,我為她做點事,就可以讓我心安了。
“對不起”三個字有些沉重,我用行動來表達更好些。
回了公寓以後,我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又拿過電腦,開始搜起來了理工大學的帖子。
又有新的關於許洛也的帖子冒了出來,依舊圍繞著她被包養這些話題來說的。
大學生被富豪包養似乎不是很稀奇的事情,但依舊會讓人覺得新鮮。
尤其是像許洛也這樣的一直在風暴中心的人物,被爆出了這樣的料,熱度自然就不會低到哪兒去。
我相信在理工大學的宿舍裡,不論是男宿舍還是女宿舍,夜話裡肯定會談到許洛也的這件事。
帶著懷疑,帶著猜忌,帶著肯定。
我刷著這些帖子,一時間思緒有些難明。
不能否認的是,在幾天前,許洛也給我的感覺很不好,但我不討厭她。
我從來就沒有討厭過她。
而論壇裡這些人,又怎麼可以發表那麼刺眼的文字呢?他們討厭許洛也的來源又是從哪兒來的?
我擰著眉頭,點開了一個又一個跟許洛也相關的帖子。
最早的、最近的、現在的。
直到眼皮微酸了,我才放下鼠標,關上電腦,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我的生活早就已經沒了起伏,雖然我之前經常去酒局牌局或者其他局,但也確實一直很平平淡淡。
直到包養了許洛也,才終於起了些波瀾。
這一晚又是沒有許洛也在身邊,我本來以為我要點開的是之前她發過的催眠文件。
但是十點的時候,她發了一個新的文件過來。
我一愣,發了個問號過去。
許洛也回了我:【之前沒發的。】
看得出來,她這五個字帶了點小心翼翼。
我挪了下枕頭,回道:【嗯。】
而後點開了她的這段音頻。
本來想著可能很快就會睡著,開場依舊是她熟悉的溫柔的聲音,緊接著的內容跟之前的卻有些不一樣。
並且這背景有些嘈雜,沒有很安靜,也沒有分左右聲道。
我閉著眼,聽見了風聲,聽見了樹葉的響動,聽見了鳥叫聲。
而後是她的聲音。
很輕,很低,卻又讓人聽得很清楚她在說什麼。
她在跟我說對不起。
又在為之前的行為向我道歉。
我抿唇笑了笑,沒有給她任何回複,最後在這沒有平時質量高卻異常讓我安心的聲音中睡著。
隔日就是周三,我又去公司上班,一開始的是教學研討會。
不過這次變了質,期間還討論了關於運動會的事情。
我們的會議,本來有學術主管主持,但樊校長偏偏來湊了場熱鬨,在台上講著這次運動會的主題。
團結友愛。
我在底下跟著同事們鼓掌,內心一點波動都沒有,就在我有些晃神的時候,卻被樊校長cue了一下:“運動會的形式還是要走下的,所以餘悸老師、唐建安老師,擔任主持人一責,大家給他們點掌聲。”
我又機械地抬手鼓掌,還露出了一個稍微靦腆的微笑來,卻直直地感受到了唐建安的視線,他好像很期待這次的同台。
會議散後,我覺得比我上課累多了。
孔悠在我旁邊笑:“餘老師,聽說你之前主持經驗很豐富啊?”
我有些懵:“聽誰說的?”
孔悠說:“大家都在說,說你上學期間主持了很多場比賽和晚會。”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回答道:“還好。”
回到了工位上,我想了想,給方圓發了消息過去:【方圓,我之前主持的照片還在嗎?】
方圓這個閒人秒回:【你說的哪一場?】
【隨意。】
【你發我一張就行。】
結果方圓給我發了好幾張過來,她手機裡有個文件,專門放著我們的過去。
我、宋馳騁和霍靈書,在她那都有姓名。
這些照片都不是方圓拍的,隻是當時她在微博上看見了隨手保存,而後放到了文件裡。
就算換了手機,也都挪了過去,不知道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習慣。
這幾張照片,來自我不同的主持的場合,黑色長裙,白色蓬蓬裙……
我看了幾張下來,才注意到孔悠站到了我身邊。
我抬頭,看見孔悠尷尬地道:“不好意思,餘老師,我不是故意看的,我是路過……”
我搖了搖頭,關了手機:“沒事。”
她這也不是偷看,純屬是我自己沒有注意。
孔悠卻把椅子拉過來了些,她坐下,眼睛睜得很圓:“那是你之前讀書的時候嗎?”
“嗯。”
“好看。”孔悠咧了咧嘴,給了簡短的評價。
我笑了笑,拿過筆,開始寫著自己的教學大綱。
五一假期一過,柳城就回到了平時的模樣,我開車去了方圓住的地方。
找她有事,關於許洛也的。
她終於懂得了克製,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沒有戴絲巾,而脖子那一片也沒什麼痕跡。
我輕咳了一聲,在她家的沙發坐下。
方圓給我接了杯水,看了我好幾眼:“我懷疑你是不是喜歡小許妹妹了?”
“沒有。”我翻開了本子,語氣篤定,“我隻是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方圓懂我說的什麼意思,她把杯子放在了桌上,也開始坐下打開電腦,打開了理工大學的論壇。
我們也不是不認識更懂計算機的朋友,隻是一般情況下就不用找他們出麵了。
過了會兒,侯瑾到了。
她開了門,破口大罵:“誰欺負我們餘老師的小情人了?”她眉頭皺緊,“看老娘不撕碎她的嘴。”
“……”我咽了下口水,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激動。
起碼比我激動。
方圓也有些不解地看著她:“你怎麼吃火/藥了?”
侯瑾坐下來,依舊很氣的樣子:“我就是看不慣,這些小年輕們沒作業嗎?一天天地淨關注網上的事情了。”
我有跟她說現在的情況是怎樣。
我揚了下唇角:“他們就是很閒,比你們兩個都閒。”
方圓瞪了我一眼:“再說不幫你整理了。”
我揚了下眉:“你敢嗎?”
侯瑾在一邊看戲,隨後自己拿起了手機,點開了雲省理工大學的微博。
理工大學的論壇很開放,或者說不夠先進。
不是封閉式的,每個人發的言,點進ID都可以看見對方回複過什麼。
我跟方圓有各自的任務,看下這些人曾經有沒有發過一些重要的其他的信息。
我們可不信這些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帖子,背後沒有人。
忙活了兩三個小時,也算是有了些效果。
這些在帖子裡痛批許洛也的,大部分都是另一個女生的粉絲,也可以說是追隨者。
這個女生叫柴晨曦,跟許洛也都是工管係的,而且是同一級。
如果說許洛也是學校的一朵雪蓮,那柴晨曦就是一朵紅玫瑰。
我看著眼前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筆記,愣了半晌。
侯瑾適時地遞過來了手機,上麵是理工大學曾經發過的關於柴晨曦的采訪,也有圖片。
是一個看起來很明豔的女生,她對著鏡頭笑,唇角有淺淺的梨渦。
我看著這個梨渦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拜蕭粲然所賜,我仿佛有了看見梨渦就害怕的後遺症。
方圓:“漂亮。”
侯瑾:“阿悸,你包養了小許,那我包養小柴?”
我一臉問號,要不是因為從小家裡就不讓我說臟話,我現在肯定來一句“你他媽的有毒吧”。
這人的腦回路,就是不一樣。
我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還是說道:“你錢夠嗎?在這想這些,這小柴看著像缺錢的樣子嗎?”
侯瑾仔細看了看,點了頭:“也是。”她說,“那她包養我怎麼樣?我不想努力了。”
方圓一巴掌拍過去:“操,你家業那麼大!”
侯瑾沒躲開,她“嘻嘻”笑了一下。
我在一邊拍了下手,讓她們彆皮了:“不是,目前柴晨曦有可能是背後的推手。”我看向侯瑾,“你一口一個‘小柴’什麼意思?”
“我喜歡柴犬不行嗎?”侯瑾哼了一下,“而且你剛剛也叫人家小柴了。”
我:“……”
沒注意就被帶偏了。
最後主力搜起了柴晨曦的內容。
跟許洛也一樣,她挺優秀的,不過基本上都是許洛也壓她一頭,不過她在學校裡混得很開,起碼朋友很多,學校也有讓她主持點什麼。
看著這些內容,方圓“嘖”了一聲:“我覺得吧……”她說,“這兩人放娛樂圈裡,就是妥妥的對家啊。”
“不妨娛樂圈裡也是好吧。”侯瑾看著本子上整理的擰了擰眉。
我往後仰了仰,本子上的字基本上都是我寫的,趴了那麼久,有點累。
我轉了下脖子,閉上了眼睛,問道:“目的是什麼?”
方圓沒反應過來:“什麼目的?”
侯瑾提示:“如果真的是柴晨曦讓人這樣搞小許的目的。”
我腦海中迅速轉過了許多的事情,最後定格在了理工大學的明年的十佳比賽上。
這是每所學校的重中之重的賽事,其他的比賽基本上隻能當它的洗腳婢。
我頓時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
方圓已經開始吃零食了,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一驚一乍,嚇死我了。”
我看著她們:“每個學院就隻會派一個人去參加學校十佳比賽,之前許洛也跟我說過,她輔導員跟她說明年讓她去參賽。”
我開始懷疑:“這個比賽我參加過我們學校的,學生身上不能有任何的汙點,也就是說,許洛也可以被說兼職被說打工,但不能被說包養了,因為影響不好。”
侯瑾:“懂了。”
方圓:“明白了。”
我稍微放鬆了點:“所以目前的解決方案就是,否認掉她被包養這件事,要是鬨到領導那裡,明年她就上不了這個比賽。”
侯瑾抿了抿唇,猶豫地道:“但是阿悸,你跟她的關係……”
她沒說完。
“這不代表要影響到她的生活。”我垂下眼瞼,腦海中浮現來下午靠在我肩上的許洛也。
她的肩膀被罩在衣服下,依舊有些空。
我起了想要捏一下的心思,但手沒抬起來,也不知道該不該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