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安靜,落針可聞,僅有幾聲蟲鳴不時鑽入窗戶,落在兩人耳畔,與此交融的,還有一陣鼻息聲。
溫熱的氣息撲入耳根脆薄的肌膚,令她不忍打了個寒顫,她本該推開她的,大喊放肆,本尊要你的時候你再來,不要你的時候,你休想動本尊半分秋毫。
可她身體麻木,四肢僵硬,雙手也忘記了如何抬起,隻覺得身後的溫柔暖和是她想要的,在這秋夜寒霜的籠罩下,那個溫暖的懷抱就像篝火,將四處的寒霜消融。
她不由得咬緊牙關,腮幫子鼓起。
賀連衣見她不說話,把臉側過來,冰浸的臉龐輕擦過耳畔,兩嘬頭發垂柳一般,掃著她頸窩,足夠撩撥人了,可她還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睛裡倒映著她霞紅的臉頰:“嗯?”
她的手卻一直覆在小腹上,柔柔地捧著,像是捧著什麼寶貝似的,嗯的這一聲,也彆樣曖昧,手掌還輕輕在肚皮上滑了滑。
玲瓏嘴半張著,嗬進一口氣,她聞到她身上海鹽的氣味,是那般沁人肺腑,讓她原本浮躁的心都平和了下來。
葳蕤的燭火下,玲瓏那鵝蛋白雲的臉被染了一層紅霞,像日出時天邊的雲彩,太陽快要展露頭角時,羞紅的半邊天。
她頭一次在媚色無雙的尊上臉上還看了雲月羞顏。
她的睫毛紛紛翹起,撲閃一下震動蝶翅,垂眸不去和她對視:“你怎麼過來了。”
賀連衣盯著她:“這麼晚了,我見你沒回來,就過來看看你。”
這話說得有幾分曖昧,她深知自己隻是一個工具人,又解釋道:“秋天夜裡打了霜,天又黑,地滑得很,我擔心你。”
說罷,緊貼肚皮的掌心輕輕揉了揉。
隔著絲絨緞麵材質,她似乎能感受到那光滑的小肚肚有什麼東西在滾動。
玲瓏垂眸盯著肚子,不忍說到:“你是擔心孩子吧。”
沒有孩子,賀連衣不會對她如此上心,沒有孩子,她也不會把她從魔域黑河救上來,沒有孩子,她更不會再次和她雙修,做著仇敵之間不應該做的事。
方才的迤邐心思,也在此刻破碎,玉玲瓏輕輕扯開她手腕,轉了半圈麵對著她:“是嗎?”
她臉色變了,變得有些嚴肅,隻仰著頭看她,等一個答案。
“不是。”
她搖搖頭:“不全是。”
玲瓏定睛注視她的眉眼,她的眼睛是那般真摯,說的話也耐人尋味,什麼是不全是。
不過都不重要了。
她盯了她一會兒,轉而查看她的手臂:“你的傷未好,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早些休息吧。”
她從她懷裡掙脫,轉身側過去。
賀連衣一把抓著她的手,再次將她拉入懷中,手掌貼著她背脊,將她往懷裡一按:“剛剛你和鄭醫修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她下巴蹭著她頭頂的發,那絲綢一般的墨發散發著誘人的清香,她額頭掛的翡翠抹額吊墜也在輕輕晃
動,發出沙沙聲響,十分好聽。
這下玲瓏不乾了,她推著她腰腹,試圖從她懷裡掙脫開。
“賀連衣,你真卑鄙,竟敢偷聽本尊講話。”
她幾次都要掙脫開來,卻又被她壓下去,她隻好雙手捏著拳頭,在她懷裡砸了兩拳頭:“你放開我。”
“我不放。”
這就是在不用仙法時,她這具身體天然具有的力量,玉玲瓏對她毫無勝算可言,她雖豐韻,但腰細胳膊細,不用術法時沒什麼力氣,嬌軟地像一個小貓,伸出利爪在她身上扒拉扒拉,半天也沒扒拉出個動靜來。
“還有我沒偷聽,我是站在那裡聽得。”
對方越是掙紮,她越是抱緊,還低頭看著她笑:“你一點都沒打疼我。”
玲瓏氣呼呼地鬆了拳頭,橫著眼往上看,一對黑琉璃的眼似乎要噴出火來:“你再不放手,我放火燒你!”
賀連衣靜靜地看著她:“你燒吧,你燒死我吧,燒死我了,就沒有人和你合修了,你的小寶寶也沒有我這個娘親了,到時候她一出生,就生活在單親家庭裡,她和彆的小朋友一起玩,就會自卑,為什麼彆人都有兩個媽媽,而她隻有一個,在她的成長環境裡,她缺失我這一份愛,就會自卑,自閉,也不快樂。”
“你。”
玲瓏的小手揚起,那粉紅的手掌心跳出兩抹龍爪似的火苗,平日裡那鬼魅的龍爪火焰,竟在此刻顯得如此溫柔可親,它散發的光芒並非豔麗的深紅,而是泛著橙色的柔火。
在那寸柔光的映照下,玲瓏的雙眸如沾了杏花雨般嬌濕,她無可奈何地盯著她,眉頭隻輕輕一蹙。
手掌還是沒能落下,五根玉指紛紛蜷曲,捏息了掌心灼灼之火。
賀連衣彎下腰身,因著右手不能用力,便用左手將她攔腰抱起。
玉玲瓏隻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後,兩人紛紛落在案牘上的鳳榻之上。
那鳳榻足夠大,足夠寬,足夠容下兩個人身軀。
賀連衣手從她腰間抽出來,將她放倒,近身貼著她,半俯在她身上,一雙鳳眸湊近,盯著她上下打量。
那雙眼睛好似已經剝開了她的衣服,正在看她身體一般。
她的心砰砰跳動,身體僵硬在軟榻上,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隻屏著呼吸,看著她靠過來。
她朝她壓來時,鬆垮的衣角先掉下來,輕紗撫弄著她光滑的手背,她不由得捏緊拳頭,那清晰的下頜線,垂下的眼眸,高挺的直鼻,還有紅唇眼看著就要朝她靠來。
她狠吸一口氣,匆忙側開了臉。
心篤篤篤跳起,已經到了嗓子眼,一旦說話就會露餡。
“玲瓏,你是個孕婦,不能站那麼久。”
玲瓏的心涼了半截,眼睛眨了眨,似很失落地:“哦。”
她撫著心口,奇怪,她在期待什麼嗎?
賀連衣的手撐在座椅側,她忽而想起了什麼,轉頭去看案牘,雕著蓮花狀的黑色硯台旁擱著一支毛筆,她
順手撿過來,拇指和食指捏緊,中指輕輕地扶著筆身,在硯台揉揉畫了兩圈,沾好了墨,又將多餘的墨水順了順,這才捏著筆到她眼前。
“玲瓏,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玉玲瓏眸光閃爍:“是該起個名字。”
賀連衣舉著筆思索:“你想一個,我想一個,我想想啊,不出意外,她應該是個女孩兒,這女孩子就要起可可愛愛的名字,就叫賀......。”
她還沒說完,玉玲瓏便打斷她:“這是本尊的孩子,為何要姓賀?”
這......賀連衣似乎還沒有權利和她爭孩子所有權,她畢竟就出了個手,人家玲瓏可是十月懷胎,再加上她本就是合歡宗得孩子,有著合歡宗血脈。
她沒不和她爭冠姓權,隻是這樣一來,孩子著實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她咳了咳:“那孩子總得帶我一個字吧。”
玉玲瓏沒理她:“本尊算過,我的孩子將在寒冬臘月出世,我便許她,單名一個冰字。”
賀連衣把名字連著:“玉冰?又是玉,又是冰?這也太冷了。”
玲瓏手腕支著太陽穴:“冷不好嗎?本尊習鬼火,正好用冰克製中和一下。”
好是好,可是和她賀連衣沒什麼關係了。
她綿了綿唇,忽然靈機一動:“這冰天雪地的鶴最是雪白純淨,也克火,我們便叫她冰鶴吧,小名暖暖,你覺得如何?”
“冰鶴?”
玉玲瓏念了兩句,隻覺上口,眼睛裡也出現一副畫麵,漂亮的白鶴在冰上起舞,仙姿出塵。
不過念了兩句,總覺得哪裡有歧義,鶴?賀?
咳咳......。
玉玲瓏臉色一變,就知道她猜到了,賀連衣忙搖著她的手臂:“玲瓏,你就加一個我的姓名吧,諧音也好啊。”
玲瓏說她不過,又被她幾番求情,隻好點頭:“隨你吧。”
連衣喜不自勝,隻抓著她上下看了看:“我把你寫在你身上,告訴她名字。”
這修真的世界,給小寶寶起名字,是可以寫在身上某個位置和她溝通的,若是小寶寶很滿意,她便會回應兩下,若是不滿意,則不會理她們。
也算是提前求得小寶寶的同意。
見她舉著筆,玲瓏有一絲猶豫:“要寫嗎?”
“當然了。”賀連衣苦口婆心:“給她起名字,也能讓它更安心成長,是嗎?”
玲瓏也沒拒絕,隻好點點頭:“行吧。”
賀連衣盯著她上身看了看,隻見她穿著一身齊襦裙,外罩紅色透明長袍,纖細的胳膊半遮半掩,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她的心口此起彼伏,雪白的一片,最是適合落字。
賀連衣盯著她胸口看了一眼,不忍轉了轉筆,頭低著,左手拍了拍腿:“你坐我這邊來,我好寫一點。”
玲瓏遲疑地看她一會,見她的手臂的確隔著自己有些距離,勢必要坐近一些,才好落筆。
她
便抬起雙腿,繞過賀連衣的雙腿,賀連衣也往她身旁擠了擠,左手扶著她腰肢,幫著她輕抬玉臀,讓她坐落在自己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