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啊!拿開你的臟手!……(2 / 2)

水琅沒多解釋,解釋也解釋不清。

“不行不行。”周卉擺手,“放客廳好了,一米五的寬度還是夠放的。”

“我想跟小舅媽睡!”

“我也想跟小舅媽睡!”

“我想永遠跟小舅媽睡一個房間!”

三個丫頭搶著舉手,一個舉得比一個高。

一丫昨晚跟小舅媽睡過了,小舅媽香香的,身上軟軟的,還會抱著她睡,“我不睡客廳,我要繼續被小舅媽睡一個被窩裡!”

“胡鬨。”周卉耐心解釋,“小舅媽要和小舅舅一起睡,忘記我怎麼跟你們說的嗎?不要進小舅媽的房間,不能打擾小舅媽,忘記了?”

“就幾天,她們願意來睡,就睡好了。”

水琅肚子餓了,起身準備去做飯。

周卉還在堅持,搖頭道:“這怎麼能行,不方便的。”

水琅一怔,想想也是,畢竟是三個小姑娘,大丫一丫年紀不算大,但也不小了,怎麼能和舅舅睡一個房間,“那就讓周光赫睡客廳,我們女孩子一起住房間裡。”

啊?

周卉張著嘴巴,看著水琅輕快離去的背影,完全沒想到事情是這個走向。

三個丫頭對視一眼,開心壞了。

她們都能和小舅媽一起睡了,而且還不用和媽媽分開!

早上,周光赫帶著水琅去菜場買了西紅柿,買了魚圓,菠菜。

他說,你是第一次做飯,就從最簡單的開始,以免做得不好,打擊自信心與積極性。

水琅拿出四個西紅柿放到水龍頭下麵清洗乾淨,照著周大廚寫的菜譜,先切成小塊,像橘子瓣一樣的塊狀,等把四個西紅柿切完,看著砧板上紅通通水靈靈的西紅柿瓣,成就感由衷而來。

突然想起少做了什麼,立在原地思考了下,是忘記煮米飯了。

昨天周光赫示範過給她看了。

舀一碗半的大米,放在搪瓷盆裡淘洗兩遍,去掉泥渣稻殼,搓洗乾淨後,倒進鋼蒸鍋子裡,添上水,水的高度是正好沒過食指中間線,然後放在煤氣灶上開火。

弄堂裡早晨最常見的就是家家戶戶生爐子,是蜂窩煤爐,水琅本想跟人家學著省一點煤氣,結果家裡根本就沒有蜂窩煤,周複興夫妻倆平時都在單位吃,很少在家裡燒飯,都是直接用的煤氣灶。

周光赫說,分了家,購煤本還沒重新辦好,要等購煤本辦下來,才有資格去買煤球。

物資匱乏的年代,這樣的生活,對於習慣快節奏的水琅,無疑是麻煩的。

但是,也是新奇的,充滿挑戰的。

她是最喜歡挑戰的人。

開火,熱鍋,倒油,倒入打散的雞蛋,輕輕用鍋鏟推動將要凝固的蛋液,推了幾次,炒鍋裡便開滿了香氣撲鼻的蛋花,微微焦香,把三個丫頭都吸引過來了,饞得口水直流。

水琅自己也不斷咽著口水,但雞蛋熟得太快,不敢分神,雞蛋表皮全都快速變焦時,急忙將鍋子拿起來,撥到旁邊的搪瓷碟子裡。

“怎麼樣?”

水琅端著一碟子炒雞蛋,炫耀給三個丫頭看,“這是我第一正兒八經做的飯!”

“哇——!”

“小舅媽太厲害了!”

“好漂亮的雞蛋!”

“好香的雞蛋,這是我聞到最好聞的味道!”

“小舅媽,我好想吃。”

三個丫頭極為捧場,不管是從表情,還是從語言,或者是從順著嘴角流下的口水,都是非一般的給力,大大增強了水琅的成就感,也讓她自信心爆棚!

“明天直接可以燒葷菜吃了!”

一碟子西紅柿炒雞蛋炒好,鋼蒸鍋蓋被蒸汽泡泡頂地“咣咣”響,水琅揭開蓋子,看了看蒸汽下的“生米粥”,周光赫說,如果覺得水放多了,可以在這個時候盛出來,盛出來的湯就是很好喝的米湯。

她雖然饞那好喝的米湯,但並看不懂水究竟是多還是少,蓋上鍋蓋,將煤氣調成中小火,讓米飯自生自燜去了。

往湯鍋裡添了水燒開,倒入市場上做好的魚圓,這是周光赫第一個強烈推薦她買的菜,因為做起來比西紅柿炒雞蛋還要簡單,隻要把魚圓煮個一分鐘,放上洗好的菠菜,放入鹽,再滴點麻油,菠菜魚圓湯就做好了。

屋裡除了番茄炒蛋餘留的香氣,大米的水蒸氣裡也散發出讓人饑腸轆轆的香味,這種香味與眾不同,是能浸透心底,也能撫慰靈魂,讓人覺得溫暖踏實,非常有安全感的香味。

三丫跟在水琅後麵轉,“小舅媽,我餓了。”

“我早餓了。”水琅拿出一遝搪瓷碗放到灶台上,又拿了一遝小碗,“大丫一丫,把碗拿到天井桌子上。”

大丫一丫立馬行動,一人捧著一遝碗走出去。

“那我呢?”

最小的丫頭仰著小臉,可憐巴巴看著小舅媽。

水琅從筷籠裡拿出一把筷子,數好四對後,遞給三丫,“你把筷子拿出去。”

“好耶!”

三丫用雙手抓著筷子,邁著小短腿,噠噠跑出去。

飯煮好了,水琅一直沒打開看過,直接連鍋一起端到外麵桌子上開盲盒。

沒有電飯煲一鍵煮飯,鋼蒸鍋子煮,除了控水還得控火,第一次煮,水琅自己都有些忐忑,主要這年頭大米糧食太珍貴了,要是煮糊了,是真的可惜。

“來吧。”

水琅打開鍋蓋,扇了扇撲出來的熱氣,幾個頭一起伸到鍋子上看。

“哇——”

三個丫頭再次發出讚歎聲。

“哇——!”

水琅也跟著發出讚歎聲,“我太厲害了吧!”

一鍋米飯凝固在鍋底,米粒看上去飽滿剔透,不像是水放少了,更不像是水放多了,粒粒都很完美的樣子,“快盛出來嘗一口。”

飯勺在大丫手裡,大丫立馬舀了一勺到小舅媽碗裡,一丫將筷子遞過去。

水琅用筷尖挑起米飯放進嘴巴裡嚼了嚼,眉頭頓時飛揚起來,柔軟Q彈,對著自己豎起大拇指,“完美!”

母女四人都被逗笑了。

周卉看著桌子上的菜,眼神頗為百看不厭的意思,“真不錯,水琅,你真是乾什麼都能乾好。”

水琅沉浸於自己會做飯的快樂中,“我們來分飯吃。”

分飯主要是為了大姐,經過幾天觀察,大姐在桌子上很少夾菜,除了分到碗裡的,盤子裡的菜,幾乎不動,水琅知道她在想什麼,為了不讓她頓頓總吃個半飽,所以決定使用分飯製。

將米飯分彆盛在四個搪瓷碗裡,再分彆蓋上西紅柿炒蛋,接著一人盛了一碗魚圓湯。

“我吃不了這麼多的雞蛋。”周卉端起搪瓷碗要分給水琅,水琅抬手阻擋住,“每個人都要把屬於自己的飯吃乾淨,不許分給彆人,也不許剩下,吃完了不夠,再繼續盛。”

三個丫頭立馬拿起筷子往嘴裡刨飯。

周卉心裡明白弟新婦的心意,感動笑了,沒再推拉,端起魚圓湯喝了起來。

“小舅媽,這飯太好吃了!”一丫舔掉嘴角的飯粒,接著又埋頭吃起來。

三丫使勁點頭,鼓著腮,“像排骨!”

“是跟排骨不一樣的酸酸甜甜。”大丫吃得太快噎到了,端起魚圓湯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小舅媽燒的湯也特彆好喝!”

“我也覺得。”水琅夾起一個魚圓,滬城的魚圓是軟軟的,一咬即化,不是那種有嚼勁的魚圓,有一種純天然的鮮美,再搭配綠葉菠菜,這份純天然就更濃了,雖然也屬於葷菜,但吃完卻覺得身心清新。

“比小舅舅燒的還要好吃!”

“是嗎?”

一丫剛吹噓完,門口就傳來了周光赫的聲音。

“你怎麼回來了?”

水琅看著他將自行車停在門口,從車把上拎著一個飯盒走進來,立馬迎了上去,“帶菜了?”

周光赫笑看著她,一見到吃的,瞳仁就比三個丫頭還要純淨,“帶了紅燒肉。”

“哇!”

水琅跟三個丫頭學會了哇,逮著機會就用,“快打開,對了,還有飯和菜,你要不要嘗嘗?”

“嘗。”

當然要嘗。

他就是為了嘗她第一次做的菜,才特地趕回來的。

水琅又分了一份番茄炒蛋蓋飯和菠菜魚圓湯,放在洗好手的男人麵前,“怎麼樣?飯煮的不錯吧?”

看著搪瓷碗裡,飽滿晶瑩的米飯,旁邊煨著濃鬱多汁的番茄炒蛋,嘴角出現笑意,“很有天賦,很有食欲。”

水琅對他飯盒裡的紅燒肉也很有食欲,迫不及待打開端出來,一份濃油赤醬的紅燒肉裡,還有兩顆剝開染上醬汁的雞蛋,“你們單位食堂燒的菜,看起來比你燒的差得遠了。”

“嘗嘗。”周光赫端起搪瓷碗,先嘗起了番茄雞蛋蓋飯,一入口,眉頭便徹底鬆開了,味蕾與心靈,雙重享受。

水琅夾起一塊他帶回來的紅燒肉,麻將塊大小,肥瘦三七分,瘦肉占七分,這年頭油水多的肥肉才是寶,大鍋燒出來的肉,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吃,瘦肉燉地軟爛,肉香濃鬱。

“蠻好吃。”

周光赫沒聲音,正埋頭吃飯呢。

雖然埋著頭,吃得很快,同樣是表情滿足,但卻又不是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似的,而是透著一股吸引人的感覺,像是精神被愉悅了。

看這個樣子,就不用再問味道怎麼樣了。

好吃到爆了呀!

水琅將肉分給了母女四人,自己吃了兩塊,剩下的都推到周光赫麵前,讓他吃乾淨。

午飯吃完,周光赫是洗了碗才走的。

晚上下班回來,又是深夜,想著水琅可能睡著了,放輕步子進門。

心想,早上大姐教訓過了一丫,今天晚上小姑娘應該是自己一個人睡了。

昨天晚上,等了半夜,小姑娘都無情背對著她,即便睡相不老實,也是緊緊抱著一丫,一丫比她睡覺還要不老實,他不但沒能等到小姑娘進被窩,還被兩人硬生生從床上擠下去了。

今晚總算恢複正常了。

周光赫舒了口氣,懷揣著期待推開房間門。

接著,身體僵住了。

一、一、三、四.......

昨天還隻是多了一個一丫,現在床上足足多出了三個,地上還擺著床墊,上麵也躺了一個。

突然,看到門上貼著一張紙,拿下來趁著月光一看。

【你睡客廳】

他昨晚還隻是被擠下了床,今天連房間都踏不進去了!

-

“申乾事,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我要不來,不是吃了你的悶虧了?”

申琇雲踏進弄堂裡的閣樓,看見屋內的情況後,眉頭一皺,用手捂著鼻子,“你真是,弄點錢,全花在亂七八糟的人身上,真不怕被抓進去。”

“有你在,我有什麼可擔心的。”中青年笑著將皺成一團的床單抖了抖,掉出來一條玫紅色三角內褲,一看就不屬於他,並不在意撿起來丟到一旁的抽屜裡,“申乾事,怎麼今天親自上門來送尾款?”

“尾款?”申琇雲冷笑一聲,“陳衛,你現在滑頭耍到我頭上來了!還敢問我要尾款,我倒要反問你東西在哪了!”

陳衛眉頭上的喜意頓時消失,霍地從床上站起來,“申乾事,你這是什麼意思,東西我可是按時按點的放在老地方了。”

“沒有。”申琇雲板著臉道:“我等了一晚上都沒有見你來,一直在貓洞那等著,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陳衛,你收了錢不辦事,你想過你是靠著誰才能在老廟一帶站住腳跟的嗎!”

“不可能!”陳衛拍著胸脯道:“清單上所有的東西,我都找齊了,不少一張票也不少任何一件東西,我要是說假話,我遭天打雷劈!”

申琇雲冷冷看著他。

一是想試探陳衛到底有沒有耍滑頭,同時也是想確認,拿走東西的人是不是他。

如果兩個都不是,也沒關係。

今天就是要讓他負責那批東西。

“陳衛,你有困難可以開口找我幫忙,但彆耍這樣的手段,我當初可以捧出一個陳衛,現在就能捧出十個衛陳,你趕緊把東西給我交出來。”

“我真沒跟你耍手段!”陳衛麵帶急色,“申乾事,我給你辦了多少事,給你弄了多少回東西,當初你們房子,你的工作,鄔副主任的工作,你們每一次升職稱,哪次我掉鏈子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放在那裡了。”

申琇雲冷笑著,不吭聲。

陳衛急得直薅頭發,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明白了什麼,慢慢轉過身來,“申乾事,你今天來,不是來付尾款,是想再宰我一次吧?”

“我宰你?”申琇雲指著他道:“我用得著宰你,這麼多年,我都是先交錢給你,再讓你去辦事,天底下哪有我這麼好心的人,你個沒良心的的居然倒打一耙!我告訴你,今天你不把東西給我交出來,以後,彆想讓我再搭理你!”

陳衛磋磨著後腦勺,眼底浮現陰險看著對方,“我做事講究一個誠信,給你了就是給你了,不信你可以到黑市上去查,為了羅馬表,我讓了地給老花鳥市場的刀疤眼,為了湊齊汽油票,我把滬城一十八個黑市點全都搜遍了,你現在拿了東西想賴賬?”

申琇雲麵色一頓。

知道這些東西難弄,但沒想到這次這麼難弄。

但她又沒拿到東西。

“這些年,我是指著你在老廟一帶站穩腳跟,但黑市的利潤,每年也沒少孝敬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今天,你是打算過河拆橋了?”

陳衛輕輕關上閣樓的門。

申琇雲虛張聲勢怒道:“你想乾什麼?”

“今天咱們就算過河拆橋了,你也得把六百塊尾款給留下。”

閣樓沒開燈,老虎窗緊緊關閉著,從縫隙泄露下來的微弱光亮裡,陳衛本就陰險的眼睛,顯得更瘮人了。

“怎麼,你想把你那套流氓手段用在我身上?”申琇雲緊捏著手,“彆忘了,你穿不起褲子的時候,這套我就玩膩了,有膽子你就試試看!”

申琇雲的頭被按在水泥地上摩擦的時候,她還懵著,感覺到一雙手在她身上亂摸的時候,腦子徹底炸了,立馬掙紮大罵:

“你這個畜生!你給我放開!”

“畜生!我都五十歲了!啊!拿開你的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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