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吻刺 二川川 13723 字 11個月前

方家怎麼說也是圈裡有頭有臉的體麵人家,斷然不可能讓兩個女兒在外租房。

一番拉扯溝通之後,還是給兩女兒在京大附近的“森和”置辦了一套三百多平的三室兩廳。

高檔小區,一梯兩戶,出入都有身著製服的保安把守。

搬過去的那一天,方家一家四口,一起前往。

方念念臉上是輕鬆愉悅的笑容,大約是從沒在方家彆墅之外的地方住過,看一切都很新鮮。

看她這個模樣,曲映秋心下鬆了口氣:這也許是個正確的決定。

熱熱鬨鬨地看了所有房間之後,住家保姆,以及譚醫生和她推薦的住家心理谘詢師也都過來了。

住家心理谘詢師名叫楊姝美,人如其名,是個溫婉的美人。

譚醫生已經了解到方念念失聲的原因,此番是秉持著對患者負責的態度,道,“念念每周一去醫院找我複查,做當麵的診療溝通,楊醫師每天都會給念念做心理複健,記錄下每日進展,整理成一本念念的病例冊。”

“病例冊以後還有用處?”

“有的,長此以往,就能看出念念的變化趨勢,”譚醫生頓了頓,道,“念念的失聲不是病理性的,按道理,早在十幾年前就應該由心理谘詢介入治療,目前已經耽擱太久,但是我覺得不應該放棄希望。”

譚醫生說到這兒,曲映秋莫名回頭睨了一眼方慈。

來到森和已經快兩個小時了,這還是曲映秋第一次看她。

她正背著手站在幾步遠的地方,神思略有遊離。一家四口都在的場合裡,她總是透明的局外人。

接觸到這帶著刻薄冷意的眼神,她下意識挺直了脊背,略昂起下頜,眼睫也垂著。

端的是高傲不屈的架勢,卻是做好了挨耳光的準備。

譚醫生敏銳地注意到這點小插曲,眼眸眯了眯。

楊姝美和方念念坐在窗邊,進行一些簡單的交流,方家父母站在一旁,慈愛地笑看著。

譚醫生看向方慈,“阿慈,你以後也會住這裡吧?麻煩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些細節工作要拜托你。”

兩人來到方慈的房間。

父母給她分的是一間次臥,窗戶朝西,麵積也稍小一些。

門關上,譚醫生斟酌措辭,道,“……李秘書說,出事那天,你也在?”

“嗯,我和保鏢一起進去的。”

“有沒有波及到你?”

“沒有,方禹跳窗了,我們沒有打照麵。”

“有沒有受傷?”

方慈沉默一瞬,“就摔了一下,沒事。”

“給我看看傷口。”

頓了兩秒,方慈提了下裙擺。

傷口已經結痂,但淤青還沒消,麵積很大,從膝蓋下方一直延伸到腳踝,可以想象,當時一定非常觸目驚心。

譚醫生默默看她的神色,她好像總是這個樣子,無波無瀾麵無表情。

“……據方太太說,念念失聲,一切因你而起?”

聽到這話,方慈本就蒼白的臉,一下子血色儘失,她無意識背起手挺直肩背,嗯了聲。

“你應該知道的吧?在這種案例中,不但受害者需要接受心理治療,作為事情起因的人,也需要。”譚醫生定定看著她,“此類意外事故,肇事者一般會產生極其強烈的負罪感,甚至,還會有輕生念頭。”

“我沒有。”

方慈立刻沒什麼溫度地說。

我是壞人。她心裡想。

譚醫生眼眸虛眯更甚,“……所以,你也認為自己是肇事者?”

方慈像被猛擊了一下似的,身形都有點不穩,她抬目看她,目光中滿是恍惚和茫然。

“你不是肇事者,這隻是個不幸的意外事故。”

譚醫生擲地有聲。

“方太太會怪你,也很正常,這隻是她的自我保護本能在發揮作用,否則她作為母親將很難自處,”譚醫生放軟了聲音,道,“但,你要記住,你不是肇事者,你不該背負這一切。”

方慈唇角慢慢浮現笑意,很淡很冷,“……謝謝您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譚醫生道,“我建議你,每兩周來一次我的醫院,跟我聊聊。”

“我沒病。”

譚醫生沉默一瞬,“……需不需要我把這件事告訴聞少爺?讓他陪你一起來?”

“請您不要這麼做,我和他沒有任何特殊關係,他沒立場對我負責。”

“那你知不知道,我一年隻接兩個病人。”

“我無意揣測任何關係,但正常人都看得出,方念念是因為你才會被接到那棟彆墅,”譚醫生平靜道,“如果沒有你這層關係,方念念完全約不到我的時間。”

“請您不要這麼做。”

方慈隻重複這一句。

譚醫生輕歎一聲。

不管怎麼說,她跟聞少爺在一起對她的恢複應該有好處,聞少爺是個很熱烈很野性充滿生命力的人,也許能在日常的相處中,給她一點養分。

現在網絡上的一些心靈雞湯總說,人不應該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之上,人隻能自我療愈。其實不然,全無自愈能力的人,需要一個“藥引”,在他人的幫助下才能逐步構築自己的自我療愈能力。

否則,隻會一步一步陷得更深,迷失在永夜。

-

一切都妥善安置好,曲映秋和方鴻離開前,特意叫了方慈過去,問她,“譚醫生囑咐了你什麼?都記住了嗎?”

“嗯。”

“譚醫生讓我們少往這裡跑,以後,你跟念念在這裡住,不要再惹她哭,照顧好她。”

“好。”

曲映秋上下打量她,斟酌一番,刻意把口吻放得平淡,“……你跟聞少爺,很熟?”

過來人了,一眼即可看出,她與聞少爺之間的肢體接觸,完全不是普通交情。

“……不熟,隻在宋裕澤

帶我去的局上見過兩次。”

方慈心內浮現嘲諷的冷意,但這冷意很快變成了殘忍的叛逆的快.感。

是的,確實很熟。

隻差坦誠相見了。

怎麼樣?

“提到裕澤……”曲映秋注意力被轉移,“你跟肖靈、陳巧月,關係都不錯?”

方慈不再否認,“還行。”

“那就多走動走動,陳家人很寵陳巧月,她的話對整個陳家都有很大的力量,跟她搞好關係,沒壞處。”

“知道了。”

話說到這兒,母女倆再無其他話可講。

方念念衝上來給曲映秋和方鴻每個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又哭起來,比劃著表示不舍。

曲映秋和方鴻輪流摸著她的頭溫言軟語地哄著。

站在窗前的方慈,像個旁觀者,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無論怎麼樣,方念念都有人托底。

而她不同——某種意義上,她應該算是沒有家的人。

頹寂更深地將她淹沒。

這世上,關係近到能讓她主動展示自己的灰鴿紋身的,隻有聞之宴一個人。

目前,他好像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她後知後覺地想,那一晚,她不應該閉口不言沉默著表示拒絕。

她應該答應聞之宴,做他女朋友。

一時的溫暖,也好過冰冷的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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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過了兩三天,到了十一月的第二個周三。

這天下午,四節連上的刑事訴訟法學課臨時取消,正巧,肖靈來了電話。

她攛掇著攢了個局,讓方慈邀請了陳巧月,再加上宋裕澤,總共四個人,在西山莊園吃午飯,順帶喝下午茶。

陳巧月懨懨地,有一下沒一下戳著麵前盤子裡的香煎鵝肝,皺眉道,“這玩意兒,你們吃著不膩嗎?”

“巧月姐覺得膩啦?那咱們下次換一家,”肖靈想了想,“對了,寶麗後花園的加拿大扇貝不錯誒,”說著她衝方慈擠擠眼睛,“上次聞少說的,還記得吧?我後來嘗了下,果然不錯呢。”

“你們遇見聞少了?”

陳巧月挑眉。

“嗯呢,”肖靈點點頭,甜笑著,“聞少還跟阿慈多說了兩句,讓她多吃點呢,我以前還不知道,聞少原來是個這麼溫和的人。”

陳巧月臉色有點玩味,看了眼方慈。

典型的吃瓜表情。

這話,放在宋裕澤耳朵裡,卻是另一層意思了。

聞少“賞識”方慈,作為方慈的準未婚夫,他覺得自己也連帶著沾光了,語氣幾分得意,“依我看啊,聞少是欣賞阿慈的性格,放眼咱們這個圈兒裡,像阿慈這麼有性格的,也沒幾個。”

陳巧月笑道,“確實,高傲的倒不少,漂亮到這個份兒上,氣質還這麼特彆的,確實就阿慈一個。”

肖靈默不作聲,眼睛滴溜溜地在這三人臉上轉,心裡不停地琢磨著:

陳大小姐向來不屑於給任何人好臉色,此番竟會主動誇讚方慈,看來,這倆人是真的交好。

這麼想著,她又不由地覺得陳巧月和宋裕澤一個比一個蠢,聞少那哪裡隻是“欣賞”呀,他和方慈的眼神交彙,那分明是有鬼。

“提起聞少……”肖靈給陳巧月添了杯佐餐酒,狀似不經意地,“對了,巧月姐,你和聞少是不是快訂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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