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抱我(2 / 2)

上鉤 川瀾 8602 字 4個月前

一個純素人,麵對以演技著稱的周浮光,又是這麼難的一場戲,各種近距離微表情,可想而知多大壓力。

如果頂不住,露了怯,盛檀靠臉選妃的名聲又要做實。

盛檀坐在監視器後,等一切準備就緒,她穿過距離,跟陸儘燃短暫對望,提著心宣布開始。

三分鐘長鏡頭後,《獨白》第一次喊卡,全場鴉雀無聲,又過幾秒,周浮光還在自己站位上一動不動,圍觀的人裡已經爆發出成片驚呼。

“woc這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吧?!”

“天選蘇白我他媽這回真信了!”

“這麼一比,之前那個管不住下半身的於堯是什麼鬼?活該他進監獄!”

“盛導你說——”有人亢奮難耐,“陸儘燃是不是比於堯強太多了!”

盛檀慢慢平複呼吸,冷靜評價:“法製咖,跟他沒有可比性。”

換言之,於堯不配。

現場七嘴八舌誇著,人群之外,下一場戲要做群演的女生沒擠進去,也看不到陸儘燃的表現,隻清晰聽到起哄聲和盛檀的那句結論。

她雙手骨節煞白,怨恨地盯了盛檀一眼,趁沒人留意,快步往另片場外麵走,低頭隨手翻過手機上的某個私密粉絲群。

頁麵上是她半小時前發的一串咒罵臟話,之後靠近片場就沒信號了:“這傻逼女的確實又有新目標了,就是她這種爛導演害堯堯出事被抓!賤死了!死一百回都不解恨!”

片場。

盛檀在監視器前看了一遍回放,招手叫來化妝師:“蘇白身上的傷近景有點假,尤其腰上那條長傷口,出來效果不夠好。”

化妝師為難:“畢竟是假傷,隻能儘量補補,肯定做不到那麼極致的逼真。”

盛檀蹙眉。

她總是太追求完美。

補妝需要時間,片場暫時休息,冬季夜長,天色已經黑透了。

盛檀起身看著陸儘燃,他靠在牆邊,身上就穿著一件被打壞的單薄校服襯衫,腰間的假傷正在補。

陸儘燃直勾勾望過來,她嗓子緊一下,唇翹起,獎勵地給他比了個拇指。

下一刻盛檀手機震動,是製片方的負責人,她劃向接聽,對方語氣很急切,剛說兩句卻斷了。

她再回撥,一直打不出去。

場記在旁邊提醒:“盛導,這兒信號差,一會兒有一會兒沒的,你要是著急打電話,去那邊巷口,能穩定不少。”

盛檀聽出製片方有急事,問了句補妝進度,得知還要十來分鐘,她披上外衣,拿著手機走出片場範圍。

除了拍攝的包圍圈裡,整個棚戶區的晚間還算安靜,偶爾有喝酒的高聲叫罵和狗吠,稀裡嘩啦的碗盆碰撞。

盛檀舉著手機找信號,趕時間走得很快,巷口還是不行,她不知不覺出去挺遠,劇組的聲響漸漸隱匿,耳邊隻剩風聲。

盛檀全神貫注盯著手機,走到一條燈光幽暗的窄街,信號終於恢複了一格,她馬上撥出號碼,等待音還沒響起,她就敏銳捕捉到不遠處多了幾道雜亂濁重的腳步聲。

她警覺地迅速抬頭,才意識到她出來太遠了。

盛檀頭腦高度繃緊,可身體的反應做不到那麼及時,她儘最快速度,連看都沒細看,察覺不對立刻轉身往窄街外麵跑,耳中獵獵灌滿自己的急促呼吸。

然而不過眨眼之間,街邊大片陰影裡就冒出四五個酒氣熏天的高壯男人,個個手裡提著開封的酒瓶,喝出混濁血絲的眼睛齊刷刷瞪著她,滿目汙穢凶光,像在守株待兔。

盛檀心口一窒,拚命往外衝,一把揮開摸上來的手,但男女天生身體差異,她再快也跑不過喝瘋了的一群慣犯,她手上盲按著110,最後一個數字還沒摸到,手機就被踢開,手腕猛一疼。

她厲聲警告:“滾!這附近就是劇組!我隻要回去晚馬上就會有人報警!”

幾個男人大笑著截住她,其中一個伸手從後麵扯開她的外套用力一拽。

“報屁警啊,漂亮就當自己是大明星呢?這條街年年出事的多了,就他媽差你一個?”

盛檀張口聲嘶力竭呼救,目光凜凜地盯著前麵的包圍缺口,掙開鉗製,不顧一切飛奔過去。

她臉色早就煞白,死死咬住牙關,即使對劇組抱有希望,早就習慣孤立無援的心還是極速下墜,絕望到無法喘息。

這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到鋪天蓋地把她捆死,像回到了很久前的某一個深夜。

街口近在眼前,她衣服再次被薅住,白皙的腰露出來。

盛檀聽到唾沫橫飛的辱罵聲,她肺裡氧氣耗儘,眼前隱隱發黑,想大不了同歸於儘時,一道隻穿著殘破校服的高大身影凶猛地撞破夜色,衝著她狂奔過來。

他冰涼手指一把抓住她,把她扯出臟手,狠重地扣進自己懷裡。

陸儘燃單手摟住盛檀,手掌壓著她後腦按在肩上,徹底擋住她的視野,另一隻手直接奪過最近那個男人的酒瓶,高高舉起,對準他腦袋劈頭蓋臉砸下去。

爆裂和變調的慘叫聲裡,其他幾個人嚇傻,還有借著酒勁兒上前的,陸儘燃臉上冰封,指骨繃得鋒銳嶙峋,搶過瓶子照著他太陽穴再次狠狠揮斷。

盛檀什麼都看不到,聲響卻一絲不漏填滿耳朵,她顫抖揪住陸儘燃薄薄的衣服,聽見街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應該是劇組彆人也追來了。

“阿燃……阿燃!”

陸儘燃鬆開手,沾滿血的碎瓶子“啪”的掉到腳邊。

劇組的人在快速靠近。

喝醉的酒鬼喪失理智,眼看著已經滿腦袋血紅倒地兩個,還不罷休,有個人衝上前,敲掉瓶底,鋒利斷口衝著陸儘燃就過來。

陸儘燃垂了垂灼紅的眼,這次沒躲。

在劇組進來前的一刻,他鬆了鬆對盛檀的懷抱,然後側過身,任由那個刀一樣的玻璃斷口割在他腰側,劃開校服襯衫,刺破皮肉,深深帶出滾熱的血。

盛檀能抬頭的那一秒,看到的就是陸儘燃腰腹的衣服被血汩汩染透。

“我站不住了……”

他跌撞向前,撲著倒進她發抖的懷裡,聲音低啞,好像從來沒做過半點砸人腦袋的事,貼著她耳邊喃喃說。

“盛檀,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