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 跟一對兒門神似的(2 / 2)

挽月羞赧,更加推辭,“我不會騎馬。”給一匹馬起個人的名字,這老頭還挺有意思。

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鼇拜叉腰大笑,“哈哈,不會騎不要緊,改日阿瑪親自教你。咱們滿人家的女子個個都會騎馬,你嫂子、你侄女騎得都很好呢!”

挽月便也不再推辭,坐進了轎子。

鼇拜一揚馬鞭,“走嘍!”

轎子走得不緊不慢,鼇拜騎馬也不疾不徐,一邊走還一邊同轎子裡的挽月講話,“你不用那麼拘束,我鼇拜的女兒不需要裹小腳躲在深閨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不是沒來過京城麼?來看看!誰要是敢亂看你,我直接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這大半條街上的鋪子,都是我家的!那、那!還有那個!生意最好的胭脂鋪子、成衣鋪、綢緞莊,都是我的產業。看好哪個,隨便挑!那間當鋪,是你嫂子的嫁妝,將來要留給我那孫女樂薇的,你不能選。”

挽月感動得簡直要熱淚盈眶了好麼?哪有認親的一上來就送這麼大手筆的!

可一想到過不了多久舒心日子了,鼇拜就要被康熙辦了!挽月就覺得糾結又可惜,不行!她得阻止這件事!我親愛的阿瑪,求求您就彆跟小康熙鬥了行不?如果您有謀反之心,咱踏踏實實過日子;如果您沒有,咱低調收斂過日子,不行麼?

“哎呦,鼇中堂!怎麼騎馬了?”

“班布爾善啊!這不轎子給我女兒坐了麼?”他見班布爾善驚訝,又頓了頓加了一句,“不是敏鳶,這我小女兒!哎呀,不是乾的,親生的!”

“噢噢,恭喜恭喜!”

“改日聚聚!”

路上的人看到今日的鼇中堂,似乎特彆高興。

“見過鼇中堂!”

“嗯,接我女兒回家。”

挽月慶幸自己此刻坐在轎子裡,四麵八方都有布遮擋,不然這會兒恐怕她已經又死一回了,是社死的!這對她來說,是最殘忍的死法!

這會兒日頭已經完全向西沉下去了,天邊的雲霞也變得絳紫。

鼇拜宅院門口,此時大門大開,還站著一個背著手來回踱步的人。待一看到家裡的馬車過來,男人便氣不打一處來,馬車停下,從中走出一個大紅福紋對襟旗袍,梳著高髻的貴婦。

男人左手背響亮地拍了一下右手心,兩手一攤又指指對方。對方也不甘示弱,“我哪兒知道晌午就到了呀!要怪就怪額爾赫,送的口信不準!”

“你明知道今天二妹妹回來,阿瑪那麼重視,你還去什麼勞什子親戚家!真是,越到這個年紀越糊塗了。”

“納穆福我告訴你啊,那是我親戚也是你親戚!錦心同姐夫又拌嘴了心裡委屈,這還懷著身孕呢,我接到口信就趕忙過去了!”說著,從袖子裡扯出一方帕子,有點心虛地擦了擦嘴,嘀咕道:“你們男人哪兒懂?”

納穆福來了火,“我不懂?你懂?我早告訴你,跟那邊打交道長點心!你那表妹也不是什麼實誠人!就這麼巧?二妹妹後腳到,你前腳就被支出去了。她們夫妻哪天吵架不好?偏今天吵架?到底是你那妹妹喊你去的,還是她那小姑子?”

納穆福夫人富察氏一愣,“你說慶琳哪?不會吧?”

納穆福沒好氣地擺擺手,心道:你這婦人盤當後宅那些事兒還不如我呢!

“我就問你,二妹回來了,全家誰最不高興?”

富察氏剛要開口,納穆福直接道:“除了咱大妹妹以外,還有誰不高興?”

富察氏這才回過味兒來,“慶琳!”

“是啊!義女以前如同親女兒,這下親生的回來了,能高興麼?她可跟敏鳶走得最近。就咱大妹那個笨老虎的腦子,能想出這麼絕的招兒?你表妹那要沒人裡應外合,你能被支走?”納穆福一甩袖子,鼻孔朝天,翻了翻白眼。

富察氏“嘖”了一聲,抄了抄手,“行了,是我思慮不周。你彆生氣了,趕緊想想怎麼著吧?”

“能怎麼著?聽說二妹一看大門關著,直接去逛前門大街去了,紮克丹陪著的。額爾赫去宮門口截阿瑪,這會兒估計人快到了。”

“嘶!”富察氏倒覺得稀奇,“這二妹妹還挺機靈哈!留下來尷尬,被人看熱鬨;鬨吧,太丟人了!哭吧,也矯情!去逛前門大街,買買東西心情倒暢快哈!”反正每回她同納穆福鬨彆扭,去一趟前門大街、後門大街的,氣就消了一半。

“沒事兒,回頭我帶頭給賠不是,我那嫁妝庫房裡的東西,隨便她挑!”

納穆福也消了氣,“你倒是會做人,樂薇有你一半為人處世圓融就好了,丫頭太憨。”

夫妻倆也不敢走,就在門口翹首以盼。

終於,轎子從正陽門到了家。

“咱們鑲黃旗啊,大多住在安定門一帶,皇城東北,咱家這叫東堂子胡同。咱家在什刹海那邊也置辦了新宅子,京城是東富西貴。”

挽月下了轎,應聲點點頭。

正會兒門已經大開,還站著兩個團團轉的人,跟一對兒中年金童玉女似的。

一看到鼇拜,倆人趕忙堆著笑臉迎了上來,“阿瑪回來啦!”然後目光落到身後的挽月身上,貴婦先麵露驚喜,“呀,這就是二妹妹吧?”

鼇拜沉著臉地看著兒子兒媳,沒好氣道:“哼,不是二妹妹,難不成是八妹妹?”

富察氏訕笑,“阿瑪,我知道錯了,今兒事情沒安排好,該打!您彆生氣了。回頭我庫房裡的東西,小妹隨便挑!”

納穆福也點頭附和,“是啊阿瑪,我也有錯,我……太不經勾了。小舅子說圍場今天有鹿……我想獵一頭回來,獻給妹妹烤著吃。”

“我看也不必獵鹿了,獵你多好!你多肥美!肚子撅著,不知道的以為你身懷六甲呢!平時讓你操練,這都多久沒去驚雷堂了?我年輕時候還滿族第一勇士呢,老臉都被你丟儘了!”

挽月看著這位圓臉、留著小胡子,憨態可掬如國寶的哥哥,快四十的人了被訓得跟孫子似的。所有人都憋著笑。

“行了都彆杵這兒了,都進去吧!”

聽到這個,納穆福夫妻知道父親這是不生氣了,趕忙欣喜地應道:“哎!”

富察氏拉著挽月虛寒溫暖:“小妹一路累了吧?我是你嫂子,我是富察氏家的,你就叫我溫哲就行。”

挽月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多不好,我還是叫您嫂子吧。”

富察氏輕輕“哎呀”一聲,一邊打量著這個同自己女兒年紀差不多大的二妹妹,“‘我還是叫您嫂子吧’,你說話可真軟和,跟甘泉水似的。怪不得說江南的小女子都是溫柔嫻靜,像畫上的仙女兒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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