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謀算 “我媽還留了好幾百撫恤金呢。”……(2 / 2)

在年代文裡吃瓜 翟佰裡 13320 字 9個月前

“你小妹初中快畢業了吧,不行的話,叫她明年也來考藥廠,這一年你讓她好好複習。”初中畢業……還沒有十六歲,不到下鄉的年紀,有一年的緩衝期。

“嗯。”李琳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跟黎善道彆:“我先回去收拾鋪蓋了。”

說完就轉身走了。

黎善憂心忡忡地看著李琳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她爹媽沒李琳說的那麼好,也幸好李琳已經辦完手續了,不然恐怕真挺容易出問題的。

離開職工女宿舍,黎善就在院門外看見等她的蘇衛清。

“你辦完手續了麼?”黎善跑過去問。

蘇衛清點點頭:“辦完了。”說完,他不由蹙眉仔細打量黎善的表情:“你怎麼瞧著不大高興?”

黎善將自己的擔憂說出。

“不用擔心,藥廠既然是招考製,對工人的要求就會很嚴格,不是說想把工作給誰就給誰的,如果那個李同誌的家人真的那麼蠻不講理的話,最終結局大概率會是廠裡將工作收回。”

也就是說,一旦李琳的父母到廠裡來鬨,那麼李琳也很可能被開除。

黎善不由緊張了起來:“那要是父母在家裡逼她怎麼辦?”

“就算頂替工作也是要參加考試的。”

蘇衛清說起這個就得意了:“我爸當上副廠長就給下了規定,如果頂替的人工作能力不夠的話,廠裡可以補貼錢,將名額買回來。”

這也是為什麼廠二代們想要進藥廠還得自己來考試的原因。

反正都要考試,還不如自己考上工人,這樣一家子全是正式工,到了最後哪怕爹媽乾不動了,工作還能賣給廠裡得一筆錢,這樣爹媽也不用煩心在幾個兒女之間一碗水端不平,畢竟誰也占不到便宜。

簡直再好不過了。

黎善也沒想到藥廠還有這麼個規定。

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這樣李琳的工作就穩了。”

蘇衛清見黎善笑了,他也跟著傻笑了起來:“你宿舍的事也解決了,打算什麼時候搬到廠裡來?”

“明天吧,我今天下午還有些事要辦。”

藥廠辦了入職手續後第二天就得來上班,但住宿卻沒有嚴格規定,類似於黎善這樣的本地職工,其實廠裡是鼓勵他們回家住宿的,不過機械廠離藥廠距離太遠了,公交車很容易晚點,黎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到廠裡來住宿。

不過她搬家不需要像李琳那麼急迫,慢慢來就行。

“那我明天一起幫你搬吧。”蘇衛清殷勤極了。

黎善本想說‘不用’,可她想到蘇衛清昨天晚上的告白,以及此刻的滿目期盼,立刻改了口風:“好啊。”

蘇衛清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英俊的臉都被笑容占滿了。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那我明天下了班跟你一起走!”

黎善捂著嘴笑著點頭:“好。”

——

因為下午有事要辦,黎善告彆了蘇衛清就急忙回了機械廠。

家裡張逐日和範琴兩個人難得沒去上班,而是在家焦急的等待著,比起昨天晚上那還算輕鬆的氛圍,此時的家裡才叫氣氛凝重。

老夫妻倆緊張的不停上廁所。

一直到黎善進了家門,家裡凝滯的空氣才仿佛重新流通了起來。

見老兩口殷殷期盼的眼神看過來,黎善也不賣關子,直接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興奮的跟兩個人宣布:“大舅,大舅媽,我考上藥廠啦。”

“轟——”的一聲,張逐日坐著的長凳倒了。

可張逐日卻顧不上去扶,而是衝到黎善跟前,激動的臉通紅,呼吸都沉重了:“真的?”

“真的。”黎善重重點頭。

“好啊。”張逐日驟然紅了眼眶,忍不住的老淚縱橫。

許是覺得在人前落淚丟了麵子,立刻轉過身去,將臉埋在臂彎裡,嘴裡嗚嗚咽咽,喊得是黎善親媽的名字:“紅珍啊,你該放心了,善善長大了。”

範琴也忍不住地落淚。

她抱著黎善,無聲的抽噎,嘴裡隻顧著心疼黎善:“好孩子,你辛苦了,辛苦了,咱熬出頭了。”

黎善回抱範琴,將臉埋在範琴的肩上。

她沒有哭,但懷抱卻充滿了眷念。

是啊……

她熬出頭了。

這輩子的她再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孤苦無依,痛苦的死去了。

張逐日的失態很快就恢複平常,他接過黎善手裡的手續看了又看,其實就是一張有藥廠抬頭的信紙上寫的證明,有了這張證明,黎善就能將糧油關係轉到廠裡去,以後藥廠的一切福利,她都可以享有了。

張逐日是管人事的,早就辦慣了這個。

也是幸虧,當初黎紅軍為了表示自己對黎善的‘放手’,把黎善的戶口直接遷給了張家,這才讓張逐日隨時可以處置的黎善的糧油關係。

三兩下就把黎善的糧油關係證明給開了出來,剩下的隻要藥廠那邊接收就行了。

忙完這一切,張逐日才又說起另一件事:“你去了藥廠,紡織廠的工作肯定是不要了吧。”

“不要了。”

黎善搖頭,然後問範琴:“大舅媽家裡有親戚要工作麼?”

“沒有。”

範琴就一個弟弟,比她小十幾歲,現在在縣醫院裡當醫生,雖然有兩個兒子,但大的比張朝還小幾歲,小的更是在繈褓裡麵,也算是晚婚晚育的代表性人物了。

“小婷家也沒人要吧。”範琴問張逐日。

“沒有,她就一個獨生女。”而且父親去世的早,所以才帶著親媽跟著張逐本隨軍去了。

“陳芬呢?”陳芬是老三張新民的老婆,她本人是小學老師。

問完了範琴也覺得自己是白問了,連忙搖搖頭:“她家全是當老師的,清貴著呢。”

張新民這個機械廠筆杆子,已經是陳家銅臭味最足的人了,屬於是清貧的書香人家。

至於小妹張紅萍夫妻倆……就更不可能了,張紅萍跟晏家人處的很不好,她是絕不會同意將外甥女的工作給晏家人的。

盤算來盤算去,發現家裡居然沒一個人需要這份工作的。

“要是張朝再大兩歲,工作給他也好啊。”黎善嘟囔。

現在張朝才十四歲,去上班就是童工了。

張逐日見不得她們勞神,乾脆拍板:“既然如此,就將工作賣了吧。”

他給自己點了根煙:“我打算去紡織廠找一下老劉,他兒子劉強軍跟善善是同班同學,關於新政策的事他肯定聽見了風聲,這兩年紡織廠都不會招工,他要是想把劉強軍留在縣城,肯定不會拒絕買這個工作。”

黎善詫異地看向張逐日。

沒想到他們倆的想法不謀而合,她也想將工作賣給劉主任。

這段時間,她聽說了很多上輩子不知道的消息,比如這個新政策,上輩子她渾渾噩噩的提交了申請書下了鄉,死後飄回來就發現黎聰接了工作,劉強軍跟黎珠結了婚。

通過上次的接觸,黎善卻發現孫麗芬對童玲很看不上眼,劉主任也不是黎善以為的道貌岸然,反而做事很有原則。

這就讓黎善感到奇怪了。

到底是為什麼,能讓這兩家成了兒女親家?

而且和劉強軍做了這麼久同學,她也沒發現劉強軍對黎珠特殊到哪裡去。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再結合當下的原因,黎善很容易就得出答案,是因為這個新政策。

這兩家為了讓孩子留在家裡,而故意讓他們結的婚,至於愛情什麼的,在下鄉的前提下,就很無所謂了。

所以她要將工作賣給劉主任,讓劉強軍不需要靠婚姻留在城裡,而是堂堂正正的靠工作,到時候……劉強軍還會娶黎珠麼?

恐怕……

就算劉強軍心軟願意幫忙,孫麗芬也會攔著。

上輩子童玲自私的犧牲了她來成全自己的一雙兒女,如今黎聰沒了工作,黎珠沒了指望,她倒要看看,這輩子在新政策下童玲會怎麼選擇。

那邊張逐日還在為範琴講著自己的打算:“……公安局那邊要跟紡織廠置換地皮,現在老劉他們住的那片小院都要拆,等工作賣了,善善就跟紡織廠沒關係了,以前紅珍的那份福利房咱們也沒道理要,到時候等拆了,我就去找吳長春,把紅珍的名額賣給他。”

範琴瞪大了眼睛:“我想起來了,怪不得你上次跟吳長春兩個人躲在一邊說話呢,感情你倆弄鬼啊。”

黎善也想起來了,那一次張逐日示意她少說房子的事,原來從那時候起,張逐日就開始算計這個房子了。

她忍不住對自家大舅豎起大拇指。

張逐日得意地揚了揚下巴,隨即語氣陰沉說道:“這麼些年,黎紅軍住著紅珍拿血肉換來的房子,欺負我家善善,這一次,絕不叫他好過。”

“我媽還留了好幾百撫恤金呢。”說起這個,黎善就一點兒便宜都不想給黎紅軍占。

“一步一步來。”

張逐日抽了口氣:“早晚叫他吐出來。”

範琴想到去世多年的大姑子,再次心疼的抱住黎善:“你儘管好好上班,這些事你大舅給你辦,你啊,隻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黎善沒說話,隻將頭埋在大舅媽的懷裡。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也不介意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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