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對我來講, 當不當全都無所謂。
現在還接高專任務祓除咒靈主要一方麵是因為我需要錢和住的地方(學校寢室),另一方麵咒靈身上掉落的一些東西(宿儺手指是一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陰氣濃重的斷肢殘穢)對於謝必安他們那些鬼怪來說有的都是蠻滋補的, 就算作為零嘴他們也多多少少需要一些(我全部為報答他們幫他們收集了)。
不過除開這點, 我好像真的沒有必要再天南海北四處祓除咒靈了……畢竟我早就過了“我要拯救世界”、“我要讓全世界所有人幸福”的年齡和境界, 最大的願望是自己能夠好好的, 身邊重要的大家也能一直好好的。
“你這是……總算意識到累了嗎?”
結果我的提議顯然讓夏油傑誤會了,他揉亂了我的頭發, 一副裝出來的很嚴肅的責備口吻:
“不是都說了叫你呆在學校好好休息嗎?”
說著還用力用曲起的指節刮了一下我哭得有點紅的鼻尖。
我:??
不是?
這家夥是笨蛋嗎?
看來我之前誤會五條悟了, 你夏油傑才是真正的笨蛋吧!!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
我一激動, 差一點就要將咒靈玉一事脫口而出導致露餡。
幸好我最後及時收口了。
不行。
最起碼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我發現了對方的秘密一事。
因為很明顯他還不想讓我知道,甚至連作為摯友的五條悟都可能沒有說。
要是我現在大大咧咧就表示自己其實看到了那些對方肯定會相當尷尬。
說不定還會自閉。
那樣就太可憐了。
於是我隻能順著他的誤解繼續往下說(反正也不會少塊肉),順帶還加重了一下我臉上脆弱淒苦的哭顏,做作道:
“是啊, 我好累…一天到晚的祓除祓除祓除要瘋掉了,完全受不了, 會壞掉的…笑和無所謂什麼的全部都是偽裝出來的, 其實每天晚上每天晚上都會難受得想吐, 好想大哭一場, 想從這裡逃離,想……唔唔唔!”
我到底是沒有即興表演完嘴巴便被對方用手捂住了。
怎麼……太假了嗎?被發現了?
在我還這麼擔心時,立刻發覺身體被更加用力地抱緊了, 身體緊貼著少年人溫熱的胸膛, 腦袋被從後腦勺按住壓進去,幾乎到了喘不過氣的程度。
?
“夠了……不要再說了,”熟悉乾爽的草木味道包裹著我,耳邊傳來的, 是夏油傑低啞憐惜的嗓音,“今天之後你就停下來吧,以後分配到你頭上的任務全部都由我來。”
我:????
啥??
不是!!
他有毒嗎?
這樣一來不就起反效果了嗎?
夏油傑身上的負擔不僅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呃啊啊,我要氣死了這老好人什麼人間大冤種!
“不是這樣的!我期待的不是這個!”
趕緊趁著局麵無法挽回之前迅速開口打斷,我從dk懷裡奮力掙出,甩了甩又要被他新一輪薅頭安慰的腦袋,仰起臉急切道:
“我是一想到傑也會產生和我同樣的感受,所以才更加痛苦煎熬的!”
雖然邏輯上好像有些薄弱,但是不管,我將結論(強行)引導到自己所期待的方向上:
“所以——傑!我們畢業之後就不做咒術師了好不好?最近也不要勉強自己祓除咒靈又或者提升術式了,隻要趁畢業之前找到一份之後能維持生存的工作……然後你就陪我一起過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
而事實證明我果然還是太小看夏油傑的責任心了。
他是個寧可忍受頻繁的嘔吐焦慮,也要不惜從事咒術師為普通人而戰的帶聖人。
咒術師的存在是為了保護非咒術師……這是他親口說的,雖然在我看來都是錘子!
哪有那麼多被施加和賦予的責任和負擔,不想做了就不要做了,咒術師的存在是為了拿豐厚的薪水!
非咒術師出錢讓咒術師保護,咒術師拿錢辦事給予庇護,錢貨兩清,誰也不欠誰!這才是不二的正道!
所以,這應該是份隨時可以辭掉的工作而已,不想當社畜了那就不當,你都當吐了你還當,你說要為衝業績做貢獻我不辭職我不是為了錢我為了公司我要爆肝,你不傻你誰傻?
好吧……
這些話也隻是在心裡說說,反正就算說出來夏油傑那個老頑固是不會信的。
於是那天在我表達了讓對方畢業後不再做咒術師的話語後,夏油傑並未給出回應,或換言之駁回了這一提議。
雖然他之後依舊以為是我心理出現有問題而相當小心翼翼安撫著我,就連原本我給他買的薄荷茶都以我哭太多補充點水分為由讓我喝掉了,但我那天回來以後還是單方麵和他鬨了脾氣,單方麵決定不理他12小時。
那個完全不會愛惜自己的笨蛋!
*
*
“你們這是怎麼了?吵架了嗎?”
不過這種狀況,夾在我們中間的五條悟就很尷尬了。
“哦呀哦呀哦呀,好少見啊?你們發生啥了?快說來我聽聽我聽聽?”
好吧。
我收回前言。
這二貨一點不尷尬,反而像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勁在我們之間竄來竄去,不會讀氛圍的臭貓一樣把臉懟過來東看西看。
“呐!快告訴我啦!呐呐!告訴我啦告訴我呀!呐!呐呐呐呐呐呐!!”
……##
“夠了煩死了!你是聲呐嗎!?”
“嗚哇!好大脾氣啊你!”麵對我被他整煩的炸毛,這個人的反應是拿出手機一通哢哢哢三連拍,“感覺也很少見的樣子!多來點?我愛看!”
我:“……”
啊啊啊我真的要氣死了!!!
和這兩個家夥當同窗會折壽的吧?
絕對會折壽的吧!
“好了不鬨了。”
終於在我閉眼深呼吸再呼氣反複給自己企圖降壓的空擋,腦袋突然就被上一秒還不正經的白毛dk伸手過來胡亂摸了把。
我剛有些愣住地回看過去,發現五條悟已經在轉頭和坐他邊上的夏油傑講話了,隻留給我一個毛絨絨的白毛腦袋。
“喂,我姑且問一句,她這樣子不是因為你吧?”
還就是因為他!
我在心裡氣鼓鼓。
“被我發現傑做了不好的事,就揍你哦?”
沒錯!就是這樣!
好樣的五條悟你終於讓我省心一次了!
快揍他一頓!把他揍清醒一點!
咒靈球的事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告訴過我們,是不是也太不夠意思了?
“……”
我這邊心裡煽風點火點得正嗨,那邊在我沒注意和對方交談了幾句的五條悟這時將頭忽然轉過來。
我被他猛轉頭那動靜嚇一跳,抬了眼遲疑看他,發現對方抬手扒拉下鼻梁上的墨鏡,正用那對流麻一樣漂亮到作弊的蒼藍眼緊盯著我。
“嗯……”五條悟看了一會兒就沉吟著拉長了聲音,語氣似乎很苦惱的樣子,“心理上的問題我搞不懂啊,硝子也沒辦法治,啊啊——要不然就這樣吧!”
他突然用右手握拳敲擊攤開的掌心,眼睛一下子變得亮的可怕。
怕不是又要整我?
本能還沒促使我來得及後鎖,後背已是被伸來的手掌按住,身子被施加了個力道強行栽到靠近dk方向的身體。
鼻子直接就撞了上去,感覺快塌了要,鑽進一股糖霜味。
“找個地方把她關起來!這樣一來總能消停一點不再隨便亂跑吧!”
用著十分爽朗陽光的口吻這麼說,五條悟伸手過來直接捏住我剛掙紮著從他大胸上抬起來的臉就是一陣使勁揉捏。
這個人是認真的嗎?
這什麼法外狂徒五條張三?
不過他倒是啟發了我……
對吼!隻要把傑關起來不就好了嗎?
棺材的術式倒是可以用來休整補眠沒錯啦,平常我也會這麼乾。
不過因為裡邊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夏油傑也不像我身體進去了意識還能被謝必安拉到地府練習和玩,所以應該會很無聊甚至精神上會受不了……所以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麻煩啊。
這麼一來我或許要考慮找個其他地方把夏油傑關起來……
“喂喂喂?怎麼那麼興奮的表情啊?”不知道我的臉上泄露了什麼,明明是提出意見的五條悟一瞅反而看起來有些被嚇到,“我就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是真的壞掉了吧?”
臉頰又被他捏了捏,伸指頭戳了戳。
我這也才回過神來自己剛才居然再想著怎麼把同窗給關起來不被發現的方法。
緩緩打了一個激靈。
到底在想什麼啊我。
果然咒術師當久了腦子也壞掉了嗎?
“……”
我甩掉那個不靠譜的方法,抬手先把頭頂五條悟那隻屑臉揪起來揉了個遍作為報複才把人用力退開。
“……才沒有那麼想!還不是被你帶歪過去了!”
我沒好氣道,然後從和二人並排坐的陽台欄杆上跳了下來。
“什麼……”五條悟聲音聽起來大為震驚,“你剛剛居然真的幻想了一下嗎?”
夏油傑也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視線往左側放下垂,明顯是在思考些什麼的樣子。
我:……
我一臉莫得感情。
騷話誰不會說:
“怎麼?悟你要是實在那麼有興趣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沒說完我就立刻後悔,改了口,“不對,還是我來關你比較好玩,不如我們換一下?”
“好啊好啊!”五條悟大點其頭,比之前更興奮的模樣。
……
好你妹!
這個家夥就會滿嘴跑火車胡亂開玩笑,我都早已經習慣不想去深究了。
不過看到對方這麼一副配合惟我是從乖傻狗的模樣(雖然我知道多半是裝的),覺得沒準可行,鬼使神差地將我今天和夏油傑說的提議重又提了遍。
“對了,悟,”我在被我叫喚到名字而抬起頭看來的白發dk麵前一點站定,直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問,“如果我說我畢業以後就不當咒術師了,到那時你會也陪我一起嗎?”
沉默。
同微微愣住的五條悟一樣,我知道一旁給予我強烈視線的夏油傑也在沉默地等待對方接下來的回複。
過了十幾秒,又或者沒有那麼久,重又恢複了沒心沒肺笑容的dk笑著回複道:
“那是——當然的啦~!”
不管是不是哄人的,至少我當時非常受用。
同樣麵對他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好條悟!我果然沒白疼你!”
走過去順帶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