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齊,到現在他的手指都隱隱作痛。
看他吸了好幾口血吐出來的緊張樣子,夏瑤這時候才淡淡地說道:“咬,咬得還挺疼呢。”
彆以為收買了夏有才、討好了李招娣,昨天晚上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奇跡這不就親口報複回來了嗎?!
……
何家寶這一回來,沉寂了幾年的老院子終於又多了人氣兒。
正好木槿心情不好不想見人,於是村子裡的人就都跑去了何家湊熱鬨。停在家門口的那輛小汽車,不知被人摸了多少遍,好奇的孩子們更是忍不住想上去坐坐。
聊天的動靜太大了,聽著何家寶說起這些年在外麵的經曆,一會一聲驚訝,哪怕隔了兩道村路,夏瑤在家都能聽得清楚。
“娘,我和壯壯去山裡了。”夏瑤背起竹筐,把脖子上的圍巾隨意圍了兩下,“明天就三十兒了,我再去給平平安安送幾個窩頭。”
村裡太鬨騰了,聽著何家寶吹牛皮就頭疼,還有那時不時響起的車喇叭聲……
不行不行,她要是再待下去,腦子一定會炸的!
李招娣沒攔她,囑咐著她小心點:“把煤油燈帶上,晚上要是回來晚了,也好照個路。”
夏瑤:“嗯。”
出村的路上,跟在後麵的徐壯實小聲問道:“姐姐,你很討厭寶哥哥嘛?”
寶哥?這才見了幾麵啊,開口都叫上哥哥了?
“為什麼這麼問?”夏瑤反問道。
徐壯實嘟囔著說:“我感覺你不喜歡他,上午你跟他說話,一直皺著眉。是寶哥哥人不好嗎?”
這個問題夏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光從他的態度和行為上,確實是挑不出什麼錯。光是昨天晚上放炮的事,他每家每戶都賠了十幾塊錢,還給各家的長輩都送了禮物,就連不是村裡人的徐壯實,何家寶都給送了一包外國糖。
乍一看,他確實是浪子回頭了,不管是待人接物還是說話談吐,都和以前大不一樣。
可夏瑤總覺得他哪裡怪怪的,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尤其是何家寶臉上堆著笑時,更忍不住想抽他的嘴巴。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不管他是好是壞,離他遠點總不會有錯。至於會和他有交際的陳玉華……
“夏瑤,你要出去啊?”
走到村口時,夏瑤迎麵碰上了從陳老大家出來的陳玉華。
“嗯,反正在家閒著沒事,我去山裡看看。”夏瑤看她手裡拎著一籃子雞蛋,反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哪?”
陳玉華歎了口氣:“何家。”
夏瑤:???
走到陳玉華身邊,夏瑤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不是跟你說離他遠點嗎?怎麼還要去給他送雞蛋?”
“我娘讓的,”陳玉華表示很無奈,“他給我們廠推了好幾筆生意呢,包括這幾天那些來磚廠買磚的村戶,也都是他介紹來的。這人情不得不還啊……”
磚廠有生意,工人們才能賺的多?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陳玉華也能領到更多的工資。
雖然村戶們買的磚比不上蓋房子的大單,可零零散散地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所以說起來,何家寶也是對陳玉華有恩的。
夏瑤詫異道:“他不是在南方拚事業嗎?怎麼還認識其他村的人?”
“這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確實能說出幾個人姓啥叫啥,想來應該是他介紹來的沒錯。”陳玉華回道。
陳玉華這麼一說,夏瑤更好奇了。
何家寶到底是在做什麼樣的生意?竟然還要介紹人去磚廠買磚?
房地產?造橋修路?真是實在讓人想不通啊!
前幾天下的雪還沒化,山裡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下午的陽光雖好,可惜沒什麼溫度,除了刺眼之外,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
趁著陽光不錯,幺幺把平平安安都從山洞裡帶了出來。
幺幺和平常一樣,找了處陽光不錯的樹上趴著,任由平平安安在附近玩鬨。隻是這次勤勞的按摩師傅金蛋沒有再給它找虱子,而是趴在它的背上一起小憩。
“哎!哎!”
“昂?昂!”
點燃一個火堆,夏瑤把帶來的幾個紅薯放了進去。往木盆裡放了些水,再把裝著窩窩頭的竹篦子放進去,一個簡易的蒸籠也搭好了。
一邊烤著火,一邊看著平平安安它們在玩鬨,那一刻,好像所有不開心的事都像火堆周圍的雪一樣,融化、蒸發最後消失不見。
跟人相處太累了,勾心鬥角的,什麼話都藏著掖著。還是跟熊貓在一起有意思,起碼它們把喜怒都寫在臉上。
“哎?哎!哎!”
平平使壞地咬了安安的屁股一下,然後一扭頭竄到了旁邊的那棵矮樹上。
安安氣呼呼地跑到那棵樹下,試著往上爬了半米後,又怯怯地退了下來:這棵樹有點脆弱,承受不了兩隻熊的重量,它要是上去,一定會摔下來的。
“昂!昂!”
雙掌扶著樹乾,安安衝樹上的平平叫了好幾聲。
平平就知道呲著個牙笑,扭了扭屁股,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徐壯實看不過去了,跑回到山洞旁邊,將那把竹梯子給搬了過來:“平平你不乖!你欺負妹妹!”
竹梯子有三米高,放在樹旁邊時,比樹冠的最高處還長出了一截。
“安安,上去打它!我幫你扶著梯子!”徐壯實站在一旁,穩穩地扶著梯子,鼓勵它道。
“嗯?”
安安看著麵前那幾根用竹子拚成的梯子,一臉懵逼、不知所措,像極了幺幺第一次看到梯子的樣子。
伸手輕輕碰一下梯子上放腳的地方,嚇得它趕忙往後退了好幾步。
“它們還小,不會爬梯子的,”夏瑤用木棍挑了下火堆裡的紅薯,檢查著有沒有烤熟,“一會等平平下來了,讓安安打回去就行了。”
徐壯實抬頭看了眼趴在樹梢上的平平,意識
到妹妹上不來後,熊孩子那叫一個得意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兩條腿撐在樹枝上,驕傲地來回扭屁股,喉嚨裡還發出了“嗯嗯”的動靜。
氣死人啦!熊可忍,人不可忍!
徐壯實捋起袖子,像提籃子那樣一隻手把安安從地上抱了起來:“安安不氣,我,我幫你揍平平!”
說完,徐壯實便踩著梯子,一節一節地爬了上去。
安安:???
“嗯?嗯?”
看著自己逐漸被抱離地麵,安安更慌了,被徐壯實夾在手臂底下一動不敢動,一雙小眼睛提溜亂轉,這個仇……唔,它好像也不是非報不可啊。
距離平平隻有半米遠的距離時,徐壯實停了下來。
確定站穩了之後,慢慢調整著動作,把另一隻手也抱在了安安身上。安安有八十多斤重,又圓又胖的體型和一袋大米差不多,徐壯實調整了好久,才把兩隻手撐在安安的身體兩側,慢慢地把它舉了起來。
孩子們之間的戰爭,就讓孩子自己解決吧。
身為家長,就隻能幫安安幫到這兒了!
“安安!打它!捶它!咬它!”徐壯實舉得臉通紅,還不忘繼續鼓勵安安道。
“哎?”
安安呲著牙,朝平平揮了揮手,當然,就隻是揮了揮手而已。倒是兩隻懸在半空的小jiojio踢得那叫一個用力。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難受了,夏瑤在下麵看著都替安安累。
徐壯實的手就撐在安安的腋下,相當於是托著它的手臂把它托起來的。
兩隻手都用來承擔身體的重量了,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打它?
倒是平平,看安安敢對自己揮手,直接朝著安安的大臉蛋子“咣咣”捶了兩拳。
“哎!哎!”
原本是要還手的,結果又莫名其妙地挨了幾個嘴巴,安安彆提有多委屈了。
有安安的屁股擋著,徐壯實看不到上麵的情況,還在繼續給安安加油鼓勁:“打呀!打它!”
咚!咚咚!
看安安被舉得更近了些,平平捶得更用力了……
安安一個勁兒扭動著身子,想從徐壯實的懷抱裡掙脫出來。什麼叫不怕熊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對手,它今天算是見識到啦!
咚……啪!
山的那邊,忽然傳出了一陣響聲。
聲音不算震耳,但進入山坳後經過幾次折射後,音量並沒有被削減多少。
正在睡覺的幺幺一個激靈,猛地挺起了身子,看向了那聲音的方向。輕輕聳動鼻子,它正在分析這聲音是否危險。
咚……啪啪!
又是一連串的聲響。
等夏瑤爬上樹尋找那聲音的來源時,遠處的天邊已經什麼都不剩下了。
咚……啪啪啪!
聲音接連不斷,嚇得平平也顧不得和安安打鬨了,順著樹滑了下來。還沒站穩呢,從另一棵樹上下來的幺幺已經把它叼進了嘴裡,快步往山洞的方
向跑。
“嗯?嗯?嗯!”
平平早就不是那個輕飄飄的粉團子了,將近一百斤的肉墩子,可不是幺幺這位老母親輕而易舉就能叼起來的弱崽。
才跑出沒幾步,就“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幺幺不敢耽擱,扭頭又把它揪了起來,結果這次咬得是它背上的毛,也不管有沒有叼好,連拖帶拽地帶著它往前走。
可憐的平平大頭朝下猶如一隻莫得感情的扯線木偶,幺幺奔跑時,它的腦瓜在地上拖了一路,還碰到了幾塊小石頭,疼得它齜牙咧嘴又沒辦法掙紮。
尤其是跑到山洞口時,幺幺像丟垃圾一樣把它甩了進去……
它嚴重懷疑,這是媽媽在替妹妹出氣!
沒有媽媽帶著走的安安委屈極了,縮在徐壯實的懷裡瑟瑟發抖,小腦瓜死死埋在他的頸窩裡,兩隻小肉爪軟趴趴地蜷在自己的胸口。
“姐姐,村子裡放煙花啦!”
夏瑤沒聽過那個聲音,但是從小在城裡長大的徐壯實對那個聲音卻無比熟悉。
那是煙花的聲音,升空時會發出“咚”的聲音,綻放後會發出“啪”的聲響。煙花不像鞭炮那麼廉價,尤其是帶顏色的煙花,在城裡都賣得很貴。
隻是煙花隻有天黑放才好看,大白天什麼都看不到,放什麼煙花呢?
揉著懷裡安安的腦瓜,徐壯實問道:“姐姐,平平安安它們不喜歡煙花嗎?”
何止是不喜歡?得虧離得遠,要是離得近一點,天曉得平平安安會被嚇成什麼樣子。
是誰大下午的放煙花?嗬,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何家寶辦的好事!
夏瑤回到村子時,熱鬨了一天的何家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是熱鬨勁兒過去了,是人群全都從何家轉移到了夏家,不過話題的暴風中心仍然是何家寶。
“你身上這大衣是啥做的?看著有點像是狐狸毛?”
“不是,是貂絨,可比狐狸毛還暖和呢。”
“這包是牛皮的吧?看著真好看哎!”
“鱷魚皮,牛皮哪有這麼坑坑窪窪的呀?”
“鱷魚還能做成皮?那得老貴了吧!”
“不貴不貴,您喜歡嗎?喜歡這包就送您了。”
“你是去南方做啥生意的?也帶帶我們唄?”
“害,就是倒騰點不值錢的山貨,其實賺不了幾個錢。”
從前大家提起何家寶,都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街溜子。現在好了,帶著大把的錢回來,還開著小汽車,各個都說他是大器晚成,是天生的富貴相。
“真要說值錢的啊,還得是這山上的熊貓熊。”
話鋒一轉,何家寶忽然提起了熊貓,站起來走到木槿的小房間前,他笑著向大家繼續說道:“不少外國人都喜歡咱的熊貓熊,因為他們沒有啊,光是這一隻熊貓熊,就能換好幾萬呢!”
幾萬塊,彆說是農村了,就算是城市裡也沒有幾個“萬元戶”。他本以為大家會像剛
才那樣表現出驚訝和詫異。
但這次是他想錯了,他並沒有在大家的臉上看到丁點的興奮和激動,甚至還從一些人的臉上看到了擔心和疑惑。
“熊貓熊可就咱們國家有,外國人當然稀罕。”村子吸了一口煙,淡淡地回他道。
見村長搭茬,何家寶正要說出後麵的話,卻又被村長給堵了回去,“但咱們的寶貝,絕對不能賣給外國人,彆說是幾萬塊,幾十萬,幾百萬都不能賣!”
不止是村長,其他人也是同樣的想法。
他們是喜歡錢,也很羨慕何家寶有本事能買來貂皮大衣、鱷魚皮包,但要讓他們用山上的熊貓熊去換錢?絕對不能夠!
見氣氛忽然變得凝重,何家寶又笑著岔開了話題:“彆當真,我就是隨口提一句,大家彆在意。我當然知道熊貓熊不能換錢,所以隻是說說嘛。”
“對了,咱們村現在有多少人在城裡有工作啊?我說不定能幫幫忙?”
何家寶嘴巴利索著呢,三言兩語的,不一會就把這一頁給揭了過去。
“夏家在哪?夏瑤?夏瑤在嗎?”
夏瑤剛進家門不久,就聽到外麵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推開夏家的門,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看著夏家院子裡圍了這麼多的人,氣喘籲籲的男人閉上嘴緩了片刻後,試探地問道:“夏瑤在嗎?我,我們家的熊貓熊出了點事,想請她去看看。”
“我就是。”
夏瑤舉起手,走到了男人麵前:“你剛才說誰家的熊貓熊?”
“我家的,”男人又重複道,“我家養的。”
夏瑤:???
熊貓都是生活在山上,什麼時候有家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