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抱歉(1 / 2)

女駙馬 孟今看 15688 字 11個月前

既然瑩雨是假的,那後來突然出聲驚叫,說死人了,引起眾人注意的那個小丫鬟呢?

那時所有人都圍在後院,其他零星幾個下人也是守在自己該在的位置——這個小丫鬟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最可疑的是,國公府被抓進詔獄的所有下人裡,都沒有這個丫鬟的影子。

也沒人聲稱認識她。

秋澈立刻就意識到,當天不止她一個人喬裝混入了國公府。

說到這裡,李青梧就已經知道了。

這是一場大局。

“你剛剛問,為何假瑩雨要將你引過去,”秋澈道,“先想想這案子裡,從頭到尾,牽扯到了多少方勢力?”

“瑤台,皇後和金吾衛統領,”李青梧凝眉,輕聲道,“國公府,我,還有……你。”

假瑩雨的出現讓李青梧的證詞變得不再可靠。

而且真正的瑩雨後來死在池塘裡,最後一個聲稱見到她的李青梧,也有了殺人的嫌疑。

雖說在這個草芥人命的時代,死了一個丫鬟其實無關緊要。

可畢竟對方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的事,還牽扯到了金吾衛統領。

若是不給出個交代,很難說得過去。

可向來都隻有“以證論有”,沒有人能以證論無。

李青梧給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無辜,就隻能背下這口黑鍋。

而她們如今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在外人眼裡,李青梧出事,就是秋澈出事。

一個長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公主,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呢?

此時,必定有人會借此向秋澈發難,說絕對是李青梧的“夫君”所指使。

而到了那時候,事情鬨大了,她們清不清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們兩人裡,必定要推出一個人,來抗下這口黑鍋。

李青梧越想越心驚膽戰。

“不,不止這些,”秋澈提了提唇角,“還有……吳相。”

秋澈將她先前和皇帝說過的那樁丞相府的陳年舊事,與李青梧又簡單提了一遍。

“從發現袁符偷情,到後來那個小丫鬟突然出現,最後錦衣衛出現——看上去和吳相毫無關係。”

“可偏偏,向皇帝檢舉國公府中有南夷內應的也是他。”

“而在錦衣衛順藤摸瓜,順著瑩雨的死查下去的時候,又恰好發現了這兩具本該在丞相府的屍體。”

就好像,是他故意要暴露出這樁案子一樣。

李青梧不解道:“這……難道說,他想暴露出這件事?可暴露出來,似乎對他沒有好處。況且,檢舉人是他,卻沒有查出什麼南夷細作的痕跡,父皇定要拿他是問的。”

“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

吳相唯利是圖,不可能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可偏偏檢舉人也是他。

“那就隻有一種可

能:吳相本身也被蒙在鼓裡。”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青梧結巴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並不知道那兩具屍體,在國公府?”

“是的,”秋澈點頭,“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再離譜也是唯一答案。”

“他在檢舉之前,並不知道會將自己也拖下水——那個向他透露出國公府中有南夷細作的人,也許隻和他說過國公府裡會發生的事情,卻沒有告訴他,最後會引出那兩具屍體的出現。”

吳如生或許以為皇帝會更關注迷迭香的又一次出現,或許也隻是想看他們狗咬狗,自己坐岸觀火。

卻沒想到會被背刺一把。

“那個告訴他這個消息的人,一定和他達成了某種合作……或者說,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否則以吳如生老謀深算的心眼,怎麼可能將自己暴露在這個案子裡。

李青梧遲疑了一下。

秋澈捕捉到她的情緒,立刻問:“怎麼了?”

“還有一種情況,”在秋澈鼓勵的眼神中,李青梧還是小聲開了口,說,“他有把柄在對方手上。”

秋澈思忖了片刻,搖搖頭:“不大可能,吳如生若是有把柄在對方手上,不會如此草率地出現,反而會慎之又慎。哪怕迫不得已必須親自出場,也不會以發現南夷細作這樣的理由。”

一不小心,是會翻車被問責的。

李青梧想想也是,抿抿唇,不太好意思道:“你就當我胡說的吧。”

“沒事,有思路就很好了,”秋澈安慰她一句,轉而又道,“我為什麼說吳相有叛國嫌疑——正因如此。”

“禦花園一案中,便是吳相在背後下的迷迭香,”秋澈默了默,繼續道,“我本以為他是無意間弄到的——可這次案子竟然又與他有關,還恰好……又出現了迷迭香。”

李青梧和她對視一眼,眼睫莫名顫了下,沒敢再接話。

秋澈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沒什麼反應,又歎口氣,接著道:“還記得那時,楊裘帶給我們的消息嗎?”

李青梧點頭,思路已經逐漸清晰了起來:“他說,吳相曾與南夷人有過聯係。”

“所以我猜測,他大概是與南夷人……合作了。”

隻是吳如生沒料到,對方膽子這麼大,坑了這麼多人,還要把他也拉下水。

這案子最後查出來的結果隻有可能是兩個,一個指向吳如生,一個指向南夷。

而無論如何,她們都勢必要與吳如生撕破臉皮了。

在這案子中,最無辜的莫過於死去的瑩雨,還有被迫“偷情”的瑤台。

不過看瑤台那樣子,似乎倒也並不是很在意自己被人強迫了的事。

兩人聊到這裡,差不多都在心中有了個底。

李青梧問她:“你打算怎麼辦?”

秋澈道:“明日去一趟詔獄,帶幾個錦衣衛,再走一趟國公府。”

“若是能找到實質性的證據,再好不過。

找不到的話,以秋澈詭辯的口舌,說服皇帝相信她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

就是難以堵住群臣之口。

可秋澈已經彆無選擇。

假如今日秋澈沒有接手這個案子,那案情水落石出不知道還要等到何時,而她既然接手了,就必須給皇帝一個交代。

無論如何,對秋澈來說,其實都是費力不討好的。

如今隻能算是,因為天時地利人和,恰好就化解了這次被潑臟水的危機。

秋澈反思,還是得提高警惕——不管是誰,不管去哪裡。

進出門洗漱時,秋澈忽然又喊住了李青梧。

她說:“你曾經告訴我,你用過的一種迷藥,叫折骨草。可那是南夷才有的東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李青梧離開的背影微微一僵。

“能告訴我,這迷藥是哪裡來的嗎?”

李青梧半晌沒回話。

她沉默很久後,輕聲道:“隻是無意間得來的東西……抱歉,但我隻能說,我與南夷毫無關係。”

秋澈沒說信還是不信。

雙方都沒再說話。

李青梧閉了閉眼,推開門出去了。

待木門重新合上,瑤台才從後麵的屏風裡走出來,和她一同看著緊閉的房門,調侃道:“看來你夫人,也不是全然信任你啊。”

秋澈垂眸,淡淡道:“很正常。”

從上次得知,李青梧是有意在吊著她的胃口、讓她誤認為李青梧還喜歡自己時,秋澈就知道了。

這姑娘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她外表展現出來的所有無害和脆弱,都隻是她的偽裝。

或許她的確並不夠強大,可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秋澈從沒小看過她。

而哪怕是盟友,彼此間也有不可說的秘密。

和李青梧相處數日,秋澈倒也摸清了幾分她的性子,她或許會有所隱瞞,但凡說出口的,卻一定是真的。

秋澈並不在意瑤台的調侃,反問道:“若不是我察覺到是你在這裡,方才進門我就要一掌劈過來了——你不回你的夜明城,來我這做什麼?”

瑤台搖搖頭:“秋城主真是太暴力了。回?你忘了,那都是你的地盤了,我要回也隻能回紅袖招。”

“何況畢竟事關於我的清白,”瑤台眨眨眼,“我留下來旁聽一會兒,想知道是誰害的我,不過分吧?”

秋澈掃了她一眼:“我勸你最好先彆動吳相。即便我們都知道是他搞的鬼,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也很難拿他怎樣。”

瑤台靠坐在窗台邊,懶洋洋地眯眼,把玩著手上的手環:“知道啦知道啦,秋城主行事謹慎,我一定不給你添亂——誒,話說,你就沒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嗎?”

秋澈頓了頓。

其實她也有這個感覺,隻是若有若無,沒法形容出來。

瑤台笑道:“對吧……這一切的推測,是不是都有點太順了?”

……

不出所料,第二日秋澈親自帶錦衣衛去搜查證據,又查驗了一番瑩雨的屍體,除了得知她是被人毒死後拋屍池塘的以外,沒有得到其他的線索。

收尾的人處理得很乾淨。

又過幾日,秋澈將案情整理成卷,上報給了皇帝。

但很可惜,她的猜測打動了一心削弱相權的皇帝,卻沒能打動一眾已經將她這個新起之秀視為眼中釘的老大臣。

這一天的早朝又是群情激奮唾沫橫飛,不管是明麵上屬於吳相一黨的,或者是暗地裡屬於吳相一黨的,通通都仿佛私底下約好了一般。

從“此案交給侍讀來辦本就不合禮數”到“空口無憑就想汙蔑丞相清白,豎子小兒實在狂妄”……

總之,說來說去,都是在表達丞相的陳年舊案即便做得不厚道,也是他的家事,絕對扯不到通敵叛國身上去。

站在中間的秋澈幾乎要被口水淹沒。

連吳相也若有若無地反駁了她幾句,言下之意就是,她年輕不懂事,隻會憑想象行事。

他認下殺兒子妾室滅口的罪行,可以自請削去幾月俸祿,但卻絕不肯背這通敵叛國的罪名。

皇帝聽了,臉色自然不怎麼好——說秋澈不懂事,那認同了秋澈意見的他,豈不是更不懂事?

不過吳相大概也已經放棄了給皇帝表忠心這件事,並不在意。

而不管旁人如何譴責懷疑,秋澈都始終長身玉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動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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