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一愣,隨即高興抬頭,然後僵住,這是什麼鬼?
隻見離得很遠的位置停著兩個人。
一人穿著合身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狹長的鳳眼微眯,稍長的眉梢都透著凜冽的冷意,渾身散發出“活物勿近”的強大氣勢,是青野的9號,星穀君;另一人穿著滿是青春活力的檸檬黃T恤和白色休閒褲,但貓眼半睜,還懶洋洋慢吞吞地打哈欠,赫然是他今天的目標——花籠君!
不過,為什麼這兩個人的手腕用繩子綁在一起?上麵還係著鈴鐺?不會覺得不方便嗎?倆人之間的繩子有二十公分長嗎?史密斯無語又驚訝。
“造型挺彆致啊。”史密斯用日語委婉說道。
星穀的冷臉頓時一黑!要不是前麵發現外星人偷偷解繩子,他也不會重新綁一遍故意將繩子弄得這麼短!他也不想好嗎!一路引來多少人竊笑了!特彆是很多可愛小姐姐們的眼神超奇怪!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花籠慢悠悠打哈欠。左手被綁住,就用右手擋在唇前,不影響他發揮。此時,隻有他和星星星穀前輩過來,柴柴留在咖啡店裡和小市前輩等說話。
“星穀君,請放心,我想說得話不長,你們站在那邊聽我說就好,說完我立馬離開。”史密斯看清了星穀眼底的戒備,也沒有寒暄,開門見山說道。
“說吧。”儘管史密斯這樣說了,星穀還是下意識上前半步,側身擋住花籠的半邊身體。
史密斯沉默了一會兒,神色複雜地看向花籠:“花籠君,原本我們決定今天或者明天就離開日本,可是出現了意外。”
花籠麵容平靜,輕輕打著哈欠,半睜的貓眼靜靜澄澈地回望。
“古斯塔夫……”史密斯頓了頓,格外沉靜的目光鎖定花籠,“醫生說古斯塔夫尾骨骨折,手法複位治療後要三周內避免坐位,暫時不能離開。”他觀察著花籠的一舉一動,可惜,花籠連眉毛抬都沒抬,沒有複仇成功的喜悅,根本就毫無反應!
“!!!”反倒是星穀高興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要不是從小的教養約束他不能失禮、不能當著彆人的麵幸災樂禍,他都要蹦起來了!
史密斯盯了好幾秒,什麼也沒從花籠的表情、眼神和動作上看出來,收回視線,歎了一口氣,又閉上眼似乎在調整情緒,重新睜開眼後,他已經平靜下來:“花籠君,謝謝你手下留情……”
“喂!不要說得是花籠故意動手腳一樣!分明是古斯塔夫自己撞上來!花籠是被動防禦!而且古斯塔夫摔倒後不是很快站起來了嗎?那時候還能好好走路,誰知道他後麵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導致尾骨受傷!”星穀厲聲。
“……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強大。”史密斯沒有理會星穀的話,看著花籠繼續說下去,“你的話即使是一年級,應該也夠格了。”
花籠看著史密斯,慢慢打哈欠沒有說話。
“那就是世界青少年棒球錦標賽!”史密斯表情嚴肅起來,“雖然這個世界級的比賽規定隻能各國的U18代表才可以參加,也規定一年級生不可以參加。但是,我相信現在的你可以拿下日本U18代表資格,另外一點……”
史密斯看著瘦弱矮小且皮膚白皙到仿佛沒曬過太陽的花籠,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情緒強烈波動了一下:“之所以規定一年級不可以參加,是擔心沒有經過二次發育的一年級,接受不了比賽的高強度和高密度,可能會對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不過,你的話……”連古斯塔夫都可以輕易彈飛,還讓其尾骨受傷,“我覺得不用擔心身體素質不夠強。”
“哦。”花籠隨意應了一聲,這是他來到公園後第一次開口。
星穀眼裡閃過一絲驚疑不定,既是為史密斯的話也因為花籠開口說話了,雖然“哦”遠遠算不上說話的標準。
“我恰好知道錦標賽有個特彆推薦渠道,如果達到標準,一年級也可以參加。具體是什麼流程,如果你有興趣的就自己去查吧。”史密斯站起來,拿下彆在襯衫上的金邊眼鏡戴上,“不過,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參加了今年的錦標賽,可以留意一位捕手,多看看他的比賽。”或許對你的捕手之路會有所幫助。
“誰?”花籠平靜開口,旁邊的星穀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那個男人。”史密斯鄭重說道。
“……”花籠平靜打哈欠。
“……”星穀額頭滿是黑線,這是什麼回答?
“抱歉,一不小心將我私底下對對方的稱呼說出來了。”史密斯立馬反應過來,“那個、那位捕手不喜歡彆人叫他的名字,給自己取了一個稱呼,強迫彆人那樣稱呼他。”他頓了頓,有些艱難解釋道,“那個稱呼我個人不太喜歡,所以私底下就用‘那個男人’代稱。”
“什麼稱呼?”星穀看出史密斯不是在說話,便有些好奇問道。
“King。”史密斯閉上眼睛說出這個英文單詞,似是無力承受的模樣。
“……”好中二!星穀沉默。
“……”花籠安靜打哈欠。
“總之。”史密斯又睜開眼睛,“那位捕手性格如何暫且不論。”說著深深看了花籠一眼,比如眼前這位捕手花籠君一樣。
星穀突然get到史密斯的潛台詞,狹長的鳳眼意味深長看著花籠。
“???”花籠打了個略顯疑惑的哈欠。
史密斯表情不自覺沉重:“他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強大!雖然去年作為萌新的高中二年級生參加錦標賽,但卻讓所有人產生‘King’這個稱呼名副其實的感覺!駕馭隊伍的能力也很強!去年輕鬆打敗久部君和石清水所在的隊伍!”
空氣倏然一靜!
星穀瞳孔微微放大。
花籠打哈欠的動作停住。
“花籠君,這個世界很大,你遲早會見識到世界級的頂尖水準。”史密斯說道。自始至終他就沒有考慮花籠放棄棒球的可能性,也沒有考慮花籠不能進軍世界級水準的可能性,“好了,我要說得話就是這些,再見。”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為什麼你要和外、花籠說這些?”星穀問道。
“為什麼呢?”是因為發現花籠君對古斯塔夫手下留情?是因為昨天比賽結束後花籠君對自己說得話?是因為花籠君第一局那個震撼人心、創造曆史的全壘打?是因為花籠君種種出人意料的舉動?史密斯停下,背對著星穀和花籠,“也許是因為在花籠君身上看到了可能性。”成為傳奇捕手的可能性!
“哈?”星穀對這個模糊兩可的答案並不滿意。
“花籠君,不管是哪個國家的職棒,捕手都不是吃香的工種。工資甚至沒有投手或者野手的50%,更因為‘允許跑壘者衝撞捕手’這個規則,讓許多人對捕手這個位置望而卻步。有些捕手考慮到職業生涯,在踏入職棒時甚至直接更改守備位置。”史密斯聲線平穩,但莫名就讓人覺得字裡行間透著無奈地歎息。
“……”花籠略快打完一個哈欠,又很快打了一個哈欠。
“比賽時,觀眾的目光也是被投手和野手吸引,除非捕手在進攻時可以貢獻精彩的打擊,不然一場比賽下來,觀眾和賽後報導幾乎都不會注意到捕手。”史密斯轉過頭來,“花籠君,你這個捕手稍微有點不一樣。”
“哦。”花籠敷衍地應了一聲。
“你可以讓觀眾看得入迷、為你瘋狂、為你尖叫,甚至愛上棒球、愛上捕手這個守備位置。你有這種才能,請繼續前進吧,請強到可以瞬間奪走所有人的視線!”史密斯目光灼灼望著花籠。
“哦。”花籠又隨意應了一聲,貓眼半睜,慢吞吞打著哈欠,像是冬日在木廊上癱成貓餅曬太陽的小貓,絲毫沒有史密斯形容得那種強大的樣子。突然,腦袋上多了一隻手掌,抬頭,看到星星星穀前輩不讚同看著自己。
“這裡用語言好好回答,不許用‘哦’、‘嗯’敷衍。”星穀直視花籠的半睜貓眼。
“喵?”
“!!!”星穀額頭青筋暴起!要解釋幾次才能還他清白?他真的沒有強迫彆人學貓叫的癖好!要不是在外麵、眼前還有奧斯頓·史密斯在,他現在絕對控製不住自己瘋狂咆哮!手上微微用力,星穀皮笑肉不笑,“外星人,禁止使用語氣詞,請務必用人類的句子的語言正麵回答史密斯。”
“……”
“看在你們都是捕手的份上,至少看在你們都是真心對待捕手這個守備位置的份上!”星穀表情認真說道。
“……”花籠打了一個哈欠,半睜的貓眼看過去,立馬就和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對上視線,是史密斯,對方在等待他的話語。又打了一個哈欠,花籠平靜道,“捕手是棒球最有魅力的位置。”
“啊?”史密斯微怔。即使做了十多年捕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捕手這麼說,就像是說著真理般堅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了花籠君的話就忍不住去相信……
“握手。”花籠對著史密斯的方向伸出右手。
“……”花籠君這是和誰說話?史密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奧斯頓·史密斯,過來,握手。]花籠特意用英語說道。
“我?”史密斯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身體已經動了起來,雙腳主動往花籠那邊走去,在看到花籠點頭後,越走越快,似乎是快走到花籠麵前匆忙急刹車,差點撞上花籠伸出來停在半空中的手。
“……”花籠想收回手了。
“不要收回去!”史密斯看出花籠的退縮之意連忙說道,同時往後退了一步,右手背在身後抓著襯衫狠狠擦了一把,然後,他對花籠伸出了手。
“轟!”讓空氣躁動起來的轟鳴聲突然響起!在場的花籠、星穀和史密斯一下子就分辨出這是投球的聲音,而這球的目標……赫然是史密斯伸向花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