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風喚醒初生的王,言諭睜開眼,看見了懷裡抱著的乖巧的“毛茸玩偶”,是一隻雪白的蛾,他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茫然的摸著懷裡的委犬枯葉蛾的頭,輕聲說:“你是……斯藍?”
枯葉蛾的頭在他小臉蛋上拱了拱,由於不能說話,斯藍那雙毛茸茸的黑圓眼睛溫柔的看著言諭,言諭感應到了他的心情,很愉悅,也很舒服,用心聲在說“是的,冕下。”
蟲族總是非常期盼與蟲母親近,每個階段都很喜歡。幼年時雄蟲們喜歡親親蟲母柔嫩的小臉蛋,這個時期的蟲母隻有蟲崽稚嫩的信息素味道,與其他亞雌無異。
蟲母少年時就開始變得好聞起來,有趣的是,由於蟲族種族的喜好複雜多樣化,每隻蟲聞到的蟲母腺體信息素味道都不一樣,但都是他們最愛的氣味,蟲族們就像期盼一朵花盛開那樣期盼著蟲母的成長。
成年後,蟲母的高等級人類形態全麵進入最完美的生理階段,身上會散發出的成熟費洛蒙,蟲族就會像守護瑰寶一樣守護他們的王,竭儘全力的奉養王,並把自己的生命交付給蟲母冕下。
所以清晨早起的小蟲母身上散發出清新好聞的信息素味道,經過第一次發育周之後,幼嫩的小蟲母的身體產生了一點細微的變化,骨骼強壯了一點,翅膀也擴張了三寸,個子長高了四厘米。
斯藍聞在鼻腔裡,覺得是聞到了植物汁液,或者是甘甜露水那種氣味,他稍微眯起眼睛,嘗試著用濕漉漉的鼻尖去親昵小蟲母。
然後得到了小蟲母溫暖的擁抱,拍拍他的腦袋說,乖哦,我還想睡一會兒。
委犬枯葉蛾垂下來的觸角都顫抖起來,斯藍就這麼溫順的被他抱著,這一夜都沒能動彈,他已經有些僵硬了,但是被小蟲母抱了一會兒,他的心覺得開心起來。
賴床的差不多,言諭揉著眼睛坐起來,斯藍便規規矩矩地爬去床下,閃身變回了成年雄蟲的模樣,長觸角還是像垂耳兔那樣垂下來,臀部褲縫間有一團毛茸茸圓尾巴。
他快手快腳地取來哈蘇納早就準備好的衣裝,幫言諭穿衣服。
言諭迷迷糊糊的讓他隨便擺弄,就被斯藍抬起纖細的胳膊,從頭上套進了柔軟的白色打底,外麵一件黑色毛絨衫,天氣轉涼,哈蘇納很細心地也準備了絲巾,斯藍隻需要給他仔細圍好,然後抱著他下樓。
哈蘇納先生站在拐角處等待,他抬眸看過來,狹長漂亮的雙眼被稍長的劉海遮住一半,睫毛簌簌顫抖著,及腰的雪金色長發梳理整齊披在背後,一身乾淨的製服。
隻是那雙眼睛有些泛紅,如果不是熬了夜,就是夜裡傷心的落過淚。
今早四點半他就離開了蟲母冕下的房間,忙忙活活到現在,這是哈蘇納的日常,隻不過今天更顯得憔悴一些,白皙的臉有些蒼白,但是眼神依然很溫柔很溫柔。
“我來吧。”
他從斯藍懷裡接過言諭,撥開言諭擋眼的碎發,溫柔但有些沙啞的嗓音說,“冕下,昨夜睡得好嗎?
”
言諭聞到是哈蘇納的味道,全身的信息素都在快樂的遊走。
蟲母每一次經曆發育周吸取到雄蟲的安撫信息素,就會和他更親近一點,這種羈絆隨著信息素的烙印逐步加深,會引發更多的生理反應情況,但是時間會比較短,隻有兩三天。
比如言諭現在就很想要依賴哈蘇納,這似乎是發育周過後的延後反應,他們倆的精神力在鏈接,他似乎能讀到哈蘇納的心聲。
言諭覺得摘掉助聽器能聽的更清晰,戴上了反而會模糊詞彙。
言諭不動聲色地摘掉左邊的助聽器,隻保留右邊的。
然後他懶洋洋地嗯嗯點頭,眼皮還半闔著,因為太困,他還是軟軟的趴在哈蘇納肩頭,“先生……”這樣撒著嬌,竟然有要接著睡過去的打算。
“乖乖,寶貝。”哈蘇納輕輕拍拍他的背,很寵溺的讓他想在自己身上睡就可以睡,他就這麼一直抱著。
儘管他為了準備典禮已經幾夜未睡,全身上下都很疲憊,胳膊也很酸痛,快要到達自己狀態的臨界點了,而且就算言諭很輕,但一直抱著十多歲的小蟲母也不是很輕鬆,哈蘇納用S級精神力強撐,隻是想要沒原則的寵著小言諭而已。
——“對S級來說,他還是太輕了。”
言諭聽見這樣的心聲。
——“寶寶沒有好好吃飯嗎?是我沒有關心到他嗎?明明每天都有吃飽。”
哈蘇納懊惱的垂著眼睛一言不發,隻是一下一下揉著他的翅膀,他也知道了閃蝶基因的奧秘,多揉揉翅膀可以讓翅膀長得很寬大有力,能自由飛在星際的每一個角落。
言諭想了想,輕輕從鼻子裡發出一點哼唧聲,抬手摟住他的脖子,“……先生,肚子好餓,想吃飯。”
他隻是想安慰一下先生,那些從他心裡發出來的聲音,讓言諭有些擔心。
哈蘇納溫柔的笑著說好。
斯藍望著哈蘇納,被他身上的氣場渲染到,他感受到了一陣淡然的傷感,大概是因為冕下昨夜抱著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大玩具,就那樣睡了一夜,哈蘇納感到很受傷。
白塔對於雄侍的教育深入骨髓,但是哈蘇納是少數的不被心理暗示所馴化的雄蟲之一,他拒絕服從雌蟲閣下,骨頭很硬,被打過,鞭子沾涼水抽的他一個月出不了門,但是不服帖。
了解到這段曆史後,儘管後來的哈蘇納比較溫順了,還是被很多雌蟲閣下拒絕了服侍,畢竟雌蟲閣下們找雄侍是找快樂,不是找罪受。
所以斯藍覺得哈蘇納先生是非常愛蟲母冕下的,並且產生了自己的思想。
哈蘇納這隻蟲很傲氣,不喜歡把心事說出來,他很能扛,在白塔裡也特立獨行,存在感極強。
斯藍想,身為一名合格的雄侍,他已經被冕下抱了一夜了,現在應該給哈蘇納留一些空間。
斯藍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服從意識主導了他的主觀選擇。
他隻是想,服侍冕下吃飯這種事一向是哈蘇納在做,他還沒有
很熟悉冕下的口味,並且他確實有日程要去打理。
於是戳戳言諭的小手背,溫和地說:“冕下,植物園的菜地裡生了綠葉蟲,在啃食您種的菜,我去把它們摘掉,就不能陪您吃飯了。”
言諭並沒有完全睡著,隻是迷迷糊糊,就懵懂的點點頭,他還沒有完全睡醒,但是軟軟的說了好。
斯藍彎起嘴角,眼底掩藏了一隻野獸,卻又無限溫情,他溫順的低下頭,褲縫裡的毛尾巴聳了聳,又有點開心的搖起來。
斯藍看了言諭幾秒,然後依依不舍的轉身離開了。
言諭也清醒了很多,他低頭,注意到了哈蘇納手指骨節上的摩擦傷。
言諭先是伸出手覆蓋著哈蘇納的手背,動用精神力,讓他的傷好起來,然後輕聲問他,“先生,你怎麼受傷了?”
哈蘇納搖搖頭,“意外。”
心裡的聲音:“……”
言諭不是很相信,不過他很體貼的沒有再繼續問。
他被哈蘇納放在座椅裡,現在他在自己吃飯,不想要被喂了,所以哈蘇納靜靜地看著他,告訴他受到了軍部四位元帥的邀請,請王去參觀軍部。
哈蘇納特意強調了一下,“他們在通訊中用的詞是“王”,而不是“蟲母冕下”,這似乎意味著他們在把您當作蟲族的王來對待。我想,四位元帥之間應該統一過措辭,您知道他們來自四個大氏族,彼此之間都很在乎權力,不是很和睦,除了慕斯元帥,我怕他們會欺負您,所以沒有答複他們,您要去嗎?”
言諭沒有猶豫,也沒有膽怯,“要去的,先生。”
語氣很堅定。
——“好可愛啊。”
言諭的勺子頓了一下,抬起頭去看哈蘇納,這句話哪裡……可愛了嗎?
哈蘇納看著他微笑,抬手用大拇指腹擦掉他唇角的水漬。
心裡的聲音說:“真的好乖。”
言諭抿抿唇,臉紅了一點點。
但是哈蘇納先生一點沒提手怎麼受的傷。
言諭一頭霧水,隻能低頭乖乖吃飯。
吃好了飯,哈蘇納還是抱著言諭出家門,他儘管情緒有些低落,但也催生了更為溫柔的語氣。
言諭有點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也許和手指骨上那道裂開的疤痕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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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部建立在一片寬闊平整的土地上,但是由於和帝國政權不接壤的曆史原因,它與陸地之間隔了一道橋,這道橋架構了無數道電磁防護網。
護衛隊跟著一起下了星艦,哈蘇納抱著言諭走上這道橋。
哈蘇納感覺正走在自己的心上,他默默的想著,冕下對他好的時候,他都記在心裡,雖然表麵上沒有波瀾,但是心裡已經說了一萬遍我很愛很愛你了,但是他很膽小,他怕說出來冕下就不再依靠他了。
於是隻能把小蟲母抱的緊一點,再緊一點,聽著他還稍顯稚嫩的溫柔嗓音說著橋上的新奇構造。
小言諭真的很有想象力,也很聰
明,他猜到了橋上的通電裝置與精神力波動有關,一旦橋上的通過者有不平常的念頭,主控台就能檢測到對方的意圖,對應的數值可以判斷出來意。
言諭想了想說,“那我們應該不會被判定為有敵意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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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蘇納柔聲說:“是的,大家都很期盼您的出現,畢竟是軍區邀請您來的,不過,雖然是四位元帥全部投了同意票,下麵的軍團長也許不滿意,但我想他們不會傷害您的。”
言諭閉上眼睛,自如地調動起附近區域內的雄蟲精神網絡,他現在還不能做到鏈接全族精神力,而且他的精神力也還隻有A+級,但是在這裡,他莫名感覺到了磁力場的加強,他的精神力應該在短暫提升中。
與此同時,他手腕上用來檢測精神力的手環數值在飆升,從86.1%升到86.8%。
這是從白塔回來後沙耶主任給他的,沙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非常有韌性,每隔三天就來通訊問他的近況,他解釋說:
沙耶:“冕下,精神力閾值以百分點計,30%以下是DEF級,60%以下是C級,80%以下是B級,90%以下是A級,90%到100%區間雖然都是S級,但每隔1%都有天塹般的差距,每提升1%都是褪一層皮那麼痛苦艱難。”
“您還是A+級,86%的精神力,1-927的閾值區間,比A級高一點,但不足以稱之為S級。”
“但您已經能操控絕大部分的A級機甲了。您以前能操控S級甚至SS級的機甲隻是因為您的信息素髓液(也就是血液純淨度)是稀有的100%。”
“所以您要記得,一旦精神力閾值提升,您就會有頭暈頭疼,眼壓增高的反應,這不是壞事,隻要您能穩住精神力,不縱容它肆意橫行,您很快就能突破1%的閾值了。”
言諭意識到自己的閾值正在不穩定。
同時他還感覺到了一些緊迫感,來自於橋對岸的軍雄們。
是抗拒嗎?還是擔憂?
哈蘇納對於同性的感知更為敏銳,他想要讓言諭放鬆一下,安慰著說,“軍部的軍雄們信息素都很強悍凶猛,我怕您會覺得不舒服,所以答應我,彆緊張,也彆害怕,好嗎?”
言諭已經感覺到洶湧襲來的雄性費洛蒙了,他的脾氣很平靜,沒有反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被嚇到了嗎?”
言諭又聽見了他的心聲。
言諭垂下眼眸,心裡一熱。
哈蘇納摸摸他的頭發,捏捏他的臉蛋,他都沒有反應,就把手放在他手裡,被他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