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花落抬手按住了他握劍的那隻手,輕輕搖了搖頭:“阿兄,你才是我們唐家的未來,我不是。我從來
資質有限,我早就知道。”
她的笑容變得輕柔而釋然:“但資質和血脈力量,是兩碼事。我早就覺醒血脈力量了。”
唐祁聞的眼神一頓,心底那抹預感成真,他二話不說,反手就要將唐花落直接打暈,然而唐花落似有所感,輕鬆躲過,足尖一點,已經將手中的芥子袋硬塞在了唐祁聞手中,自己則出現在了房間外。
“彆這麼看著我。用用血脈力量而已,我也未必會死。”她輕鬆開口,然後頭也不回地向著大陣之外走去。
唐家一片混亂,誰也沒有注意到唐花落的背影,唐祁聞身形如風,想要將唐花落抓回來,卻已經遲了。
——他是守陣人之一,不能出陣,所以他隻能看著唐花落出陣。
再看著唐花落用那柄自己阿爹為她求來、以護她周全的綠拂劍,毫不猶豫地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任憑鮮血揮灑染紅滿手,再用手中的血擦在了眼皮上。
唐家血脈力量·瞳殺。
凡所有見,皆為死物。
再睜眼的時候,唐花落的眼瞳已經變成了與地麵平行的金色矩形,眼白鮮紅如血。
如果仔細去看,這樣的一雙眼睛的形狀與山羊極相似,空茫,無辜,卻又冷漠且俯視蒼生。
有殺手執劍前來,唐花落眨眼,眼瞳中完整地倒影出殺手的身形,下一瞬,那殺手便已經化作了一片齏粉,隻有手中的劍好似憑空失去了主人般,錚然落地。
這一幕實在太過詭譎,強攻上來的殺手們都情不自禁地頓了一瞬腳步。
望階仙君久居高位,太久沒有出過手,唐家也在曆史的舞台上退出太久,已經極少有人記得,他們的血脈力量如此霸道。
這一刻,那些原本心底還有些不明白,為何虞掌門無論如何也要將唐家滅門的殺手們,已經在戰栗中明白過來。
這種力量太過絕對。
僅僅隻是不到四象天的唐花落使用,便已經能在轉瞬眨眼之間,將五方天湮滅。
假以時日,若是唐花落到了七星天乃至九轉天呢?
若是覺醒了唐家血脈力量的人更多呢?
已經無極境的望階仙君呢?
這天下……他是不是想殺誰就殺誰?
“血脈力量!是唐家的血脈力量瞳殺!”有見識多廣的殺手低語出聲:“不要怕,血脈力量總有極限,她雖然能以瞳術越級殺人,但她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話音才落,唐花落的目光已經落了過來。
下一瞬,橫瞳閃爍,惡魔之眼鎖定之處,無人生還。
唐花落身軀微微顫動,她確實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血脈力量的使用不是沒有極限的,她越級去殺這麼多人,本就已經超出她的極限太多。
但她的身後,就是她的所有血親。
所以她一人雙瞳,血流滿地,寸步不讓。
若是今日來的不是滿山死士,她早已贏了這場戰鬥,可死士之所以被稱為死士,從來都不會畏懼以命來填
滿前路。
“不要怕她!她撐不了多久了!”有人大喝一聲,
與一側的人一並撲了上來。
唐花落不記得自己到底眨了多少次眼睛,
殺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流太多的血,會覺得自己的軀殼空空如也。
唐祁聞在她身後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她心中隻剩下一件事。
不能讓這些殺手通過她這條防線。
直到一隻手輕柔地覆蓋在了她的眼睛上,將她的眼睛遮蓋住,也將她臉上的血覆住,以如春臨般的醒靈覆蓋了她的全身。
凝禪的聲音很溫柔:“師妹,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唐花落的眼睛倏而合閉,她脫力般向一側倒去,然後被凝禪塞了一嘴的丹丸,再被打橫抱起。
殺手們發現,他們竟然沒有覺察到凝禪是什麼時候來的。
但這並不重要。
多一個人,多兩個人,亦或是多十個人,他們的任務都不會變。
唐花落的瞳殺讓他們失去了足足四十七個人,但他們還有更多的人補上來。
“師姐,他們至少都有五方天的修為!”唐祁聞的聲音急急從護宅大陣裡傳來:“當心!”
“當什麼心。”凝禪笑了一聲,隨著她的聲音,一具格外巨大的戰鬥傀已經從天而降。
一聲轟然。
戰鬥傀周身的靈紋亮起,虞彆夜站在戰鬥傀的肩頭,已經在同一時間一躍而下。
他的身形如鬼魅般穿行在那些殺手之間。
凝禪抱著唐花落的身軀,慢慢向前走。
她的身後是戰鬥傀的每一次攻擊之下,被擊落的殺手身影,是虞彆夜穿行期間,手下綻放的血花。
血越來越多,彙聚流了過來,將凝禪的腳底染濕,她沒有低頭,而是始終看著懷裡的唐花落。
直到虞彆夜將最後一個人都殺乾淨,再重新站在她身後。
濃鬱的血腥味中,凝禪衝著唐花落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可以睡了。”
長風吹過,唐花落的氣息逐漸變得平穩起來。凝禪的目光落向稍遠的彼方,然後向著終於趕到的望階仙君點頭行禮:“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