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吧啦吧啦背出來的小姑娘:“……”
祁妙卡殼了。
祁妙攥著筆發懵了。
祁妙對著空氣一陣拳打腳踢,破大防了。
她垂下腦袋,又皺起了苦瓜臉,可憐巴巴地對談靳楚道:
“……談警官,還是麻煩您送我回家休息吧……我的腦子,好像真的壞掉了。”
不過,祁妙走出休息室後,還是再一次見到了周念念。
她那個家暴的丈夫已經被雲豔輝帶進去做筆錄了,她則自己一個人站在院子裡,拿著手機,神情溫柔地打著電話。
可能是打給照顧寶寶的人,祁妙猜測。
她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年輕女人打完,又抬起頭,望向身旁的談靳楚。
談靳楚點了點頭,“去吧。”
然後便看著她快步跑向周念念,小聲說了些什麼,再張開細細的胳膊,輕輕抱了抱她。
最後一句話,他聽清了。
祁妙說:“……姐姐加油!”
周念念那張傷還沒好的臉上,也掛起了笑容。
她鼓勵道:“謝謝小同學,你也要高考加油哦!”
-
早上八點鐘,祁妙又坐上了談靳楚的副駕,駛上了熟悉的路程。
隻不過,昨夜的這個場合,還是暮色沉沉、月明星稀,現在,已經是天光大亮。
看著又熬了一宿的談靳楚,她開口問:“談警官……您這算不算是疲勞駕駛啊?”
談靳楚:“……”
合著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淡淡道:“知道就好,彆再跟我說話了,影響我開車。”
不說話哪兒成呢,祁妙可是有一大堆問題要問。
她再次開口:“……顧尋的那件凶殺案,真的不需要我留下來嗎?”
“不需要,你放心回家休息。”
“可我是人證呀!”
祁妙急道:“給他這麼一個殺人犯定罪,難道不需要人證在場嗎?”
“程警官之前說的話你又忘了?”
談靳楚道:“你不能算人證。”
“我沒忘。”
祁妙也道:“他說的那是操場埋屍案,我記得清楚著呢。”
說著還邀功似的看向他,“吃一塹,長一智,這回的凶殺案,可人證、物證、作案動機齊全了吧?”
談靳楚唇角彎起,也看了她一眼。
身為一名刑警,他覺得沒必要、也不願意把祁妙牽扯進來。
讓一個未成年來替他們撒謊做假證,這像什麼話?
但他口上卻隻是說:
“祁妙同學,您神兵天將,給我們帶來這麼多重要的線索和破案思路,現在哪兒還能再勞您大駕,親自出麵呢?”
簡簡單單一席話,直接把小姑娘給哄開心了。
她特容易滿足,“哈哈哈哈,真的嗎?”
“嗯。”
談靳楚又給她透露了一些案情進展:
“今天早上,我們的一個同事再次審訊了一回顧尋,用了點兒小技巧,連詐帶嚇,他就把能交代的全都給交代了。”
其實,還審出了很多東西。
比方說——
六年級的時候,顧尋為什麼會好心幫助那個陳曉盼找丟失的錢?
因為他做賊心虛,不敢讓彆人來翻他的桌椅。
這個顧尋,早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偷拍彆人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為了許如願來例假、弄到凳子上的血跡而臉紅,也完全是因為害怕嚇得。
草木皆兵罷了。
誰往他桌椅下麵多看一眼,顧尋都會開始惶恐。
可就算如此,他也不曾停下偷拍女生的惡劣行徑。
好在這一切,終於能夠在祁妙的幫助下,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
“誒?”
祁妙又想起了什麼,“那跑到你們局裡鬨事的記者走了嗎?”
提起這個,談靳楚就笑了。
“走了。”
由於顧尋這個殺人犯被捕,警方需要聯係他的班主任和老師們,進一步了解一些情況。
以至於,校方在淩晨五點的時候,就得知了——他們A市重點中學的天之驕子、校長親自給頒過獎的顧尋……居然是個偷拍狂外加殺人犯!
本來他們學校操場的塑膠跑道下就被挖出了一具白骨,家長們怨言四起,連考點都給取消了。
一夜之間,現在又來上顧尋這麼一茬兒。
那他們明年的招生率,還用不用看了?!
而整件事情中,最巧合、最有意思的,還要數大鬨公安局的領頭記者——陳愛民的兒子陳想。
因為,陳想10年前,是在另一所高中畢業的。
而那所高中,恰巧在A市內跟祁妙他們學校,有著“北重點,南附中”的齊名。
這下子,就怪不得校領導們陰謀論了。
天都沒亮透,一幫子人直接浩浩蕩蕩地去了A市的新聞總台。
校長拍板,這幾天之內,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把事情鬨大,影響孩子們高考!
於是乎,學校的領導們,就這麼跟記者團開始了正麵硬剛。
左邊是文人,右邊是墨客,兩邊鬨到最後,唾沫星子四濺,居然差點沒擼起袖子茬起架來。
末了,還得是談靳楚他們局裡的同事趕去勸架,調節糾紛。
祁妙聽完也哈哈直樂。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她自家的小區樓下。
祁妙開心地跟談靳楚揮手再見。
“談警官,您回去也要好好休息!”
“知道了。”
談靳楚站在一片樹蔭裡。
清晨的陽光穿過層疊枝椏與葉片,淺淺地將和煦的色彩打在了他那清冷的眉眼上。
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親近了不少。
他說,“手機你拿著吧,有什麼情況就再跟我聯係。”
“好的好的!”
祁妙坐電梯回到家中,趴在臥室的窗邊,看著他的車開走。
落地窗前,鋪滿了一層金燦燦的陽光。
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
她刷完牙、洗過臉,然後撲到了鬆軟舒適的大床上。
但沒有立即入睡,蓋著薄被,口中還在念念有詞:
“……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於暴矣……”
學習果真是一個催眠的好方法。
背著背著,祁妙的意識就開始有點兒迷迷糊糊了。
窗外不知是不是又陰起了天,周遭的光線像拉燈一般,刷一下子陡然變暗。
她躺在床上,六月的天,卻莫名覺得越來越冷。
還有些潮濕,空氣中似乎浮現一股陰測測的黴味兒。
漸漸的,祁妙的手腳開始冰涼,她皺起眉,胸腔也有點兒喘不過氣來的異樣感。
腦子的意識中,她想要往被子裡縮,可又感覺身體不受控製。
思維一片混沌,她甚至產生了幻聽。
在床尾,好像忽遠忽近地傳來一個女幼童的聲音。
似乎在喊——
“……姐姐。”
“姐姐……姐姐……”
祁妙猛地睜開了眼,大口大口地喘著起。
臥室裡重歸寂靜。
她下意識想慫成一團,可一轉頭,枕頭邊放著的,就是談警官留給她的手機。
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祁妙咽了口唾沫,握緊手機,小心翼翼、又慢慢騰騰地在床上爬了兩步,夠著頭,向床尾望了過去。
下一秒,卻看到——
床那邊,正趴著一個……血淋淋的、缺了半邊腦袋的小女孩兒。
細軟的發絲粘成縷,還掉了一顆乳牙,一張嘴,便露出一個豁。
她又開始喊——
“……姐姐。”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