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什不解,她昨晚都直接偷看了,那些“人”都沒有進她房間裡。難道安珍妮做了什麼,觸發了副本的死亡條件?
彌什疑惑了一會兒,後知後覺意識到:“等等,珍妮人呢?”
珍妮並不在房間裡。
房間裡除了血和腳印,什麼都沒有。難道昨晚珍妮自己跑出去了?
就在彌什和羅凡德討論要不要出去找人的時候,忽然,一聲尖叫聲從門口響起。
兩人應聲望去,發現是一臉煞白的曹芝芝,站在門口雙腿發顫。她表情驚恐地抬起右手,緩緩指向房間正上方。
彌什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咋一眼,無論是她還是羅凡德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安珍妮就在他們的頭頂上。
在彌什他們查證的時候,她的腳尖就在他們頭上,飄來飄去,飄來飄去。
珍妮被掛在高高的天花板上,離天空最近的地方,她的頭顱向下,雙眼因為驚恐而爆開,以至於屍體僵化後,像是死死盯著彌什等人一樣,死不瞑目。
她的身體因為開門後流通的室內風不住搖晃,嘎吱、嘎吱——
不知從哪流出的鮮血,曾順著腳尖一路向下流,染紅小腿,而現在已經流乾了。
曹芝芝嚇得捂住腦袋龜縮在牆角,羅凡德也避開眼神眉頭緊蹙,隻有彌什,高高仰著頭,死死盯著死去的安珍妮。
一邊飛速截圖,一邊心裡難受。
她還挺喜歡這個和家暴老公互毆的姐姐,怎麼會在副本第一天就死了?
因為這種情緒,彌什的眼睛就沒從安珍妮的屍體上挪開,她決心一定要快點找出線索,然後替姐姐報仇。
彌什觀察力敏銳地掃過每一塊皮膚,最後目光鎖定在她的腳底板上。
——安珍妮的腳底板,是黑的。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腳尖是黑的,腳後跟是白色的。
而且大拇指那塊黑得更厲害,連指甲都有淤痕。
很奇怪,正常人光腳走在地上,應該是腳尖和腳後跟都同時變黑才對,除了踮腳以外,彌什想不出其他隻會臟腳尖的方式了。
“珍妮死前,和那些半夜奏音樂的人一樣,踮著腳尖走路。”
彌什用喃喃自語的音樂,
比起告訴彆人,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我也聽到音樂了…”
黃娣最後一個抵達,她應該是很早起床了,卻又不敢出門,直到聽見曹芝芝的尖叫聲,才終於敢走出房門。
她怯怯地說:“很像哀樂的聲音,對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彌什忽然意識到,昨晚的聲音很像哀樂,畢竟會用到嗩呐這種樂器的,除了紅白事以外,就沒有更多的用途了。
可是黃娣說完後,自個又不太確信了:“但仔細想又好像不是哀樂…總之聽起來很熟悉,應該是過去在農村裡聽過的音樂。”
她轉向曹芝芝,問:“你聽到了嗎?”
曹芝芝搖頭,“我生病,一點點聲音都會被吵醒,晚上必須戴耳塞睡覺。”所以她既沒有聽到哀樂,也沒有聽到珍妮的尖叫。
同時聽到哀樂和尖叫聲的人隻有彌什一人,於是羅凡德好奇了。
“不過你又是怎麼知道奏音樂的人踮腳走路?”
“哦,我從門縫裡往外偷看了,看到了走廊上有六個人,踮著腳尖一邊奏樂一邊往前走,從我們的房門前經過。”
彌什說得漫不經心。
可是她說的每一個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眾人看向這位不顯山不顯水的女大,心裡不約而同產生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彌什,好莽的一女的。
彌什萬分確信:珍妮的死和半夜哀聲有關,可問題是,為什麼?
“為什麼它們經過了那麼多人的房間,不是我,不是曹芝芝,不是黃娣,而是珍妮?”
其他人:…
不敢說話,有種被死神點名的感覺?
彌什餘光瞄見一抹紅,側頭望去,發現也是一床紅得瘮人的床品三件套,與之矚目的,還有插在床頭的人偶。
她將人偶拿下來,驚愕發現,珍妮房間裡的人偶居然長著另一張臉!
彌什的人偶是她在浴室裡見過的小女孩,俏皮可愛紮著雙馬尾。而珍妮房間裡的人偶,則是一個理著寸頭的小男孩,滿臉的憂愁。
怎麼長得不一樣?
彌什拿著人偶問另外幾人:“你們房間有這樣的人偶嗎?”
“有。”曹芝芝和黃娣都回到自己房間裡,將她們的人偶拿出來。
曹芝芝的人偶也是男孩,微胖,長得虎頭虎腦挺可愛的;黃娣的人偶跟她本人風格很像,是個披散著頭發戴著眼睛的安靜小女孩。
至於羅凡德?柴房不配有床,更彆說插在床頭上的人偶了。
四個人的人偶居然都不一樣。
意識到這點後,三位女生的表情都不太好。本來人偶就很詭異了,現在又牽扯上死亡,一時間所有人唇亡齒寒,對人偶的警惕心拉滿。
“會不會是因為珍妮將人偶擺在床上了?”曹芝芝猜測:“因為我睡前餘光發現人偶,覺得它的凝視很不舒服,將它收到床底下去了。”
曹芝芝沒死,證明收起人偶
不會觸發死亡,她才猜測珍妮的死和人偶擺出來有關。
包括彌什也是這樣想的——昨晚她也把人偶收起來了,也沒死。
“可我覺得不是…”黃娣弱弱發言:“我沒敢碰那個人偶,讓她一直呆在我的床頭了。”
黃娣沒碰人偶,也沒死,證明死亡條件與人偶無關。
一時間眾人陷入迷茫,有種“詭異的地方太多,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思考才好”的迷失感。
這時,因為住在柴房而喪失發言權的羅凡德忽然出聲,冷著臉說:“快點都收拾一下,今天我們要去戶外上課,近距離觀察粵東民俗文化…”
高情商:近距離觀察粵東民俗文化
低情商:看看這些鬼在搞什麼迷信。
什麼時候羅凡德也學會了說話的藝術了?
彌什順著羅凡德的餘光看過去,看到村長竟然躡手躡腳地站在房間門口,偷偷觀察她們。
也不知道觀察多久了。
更不知道,她們分析死因,跳脫人設的對話有沒有被他聽到。
彌什不是傳統的無限流玩家,不知道在副本ooc會發生什麼,但連羅凡德都耳提麵命,就知道懲罰肯定不簡單。
一行女玩家跟在羅凡德身後,沉默安靜地走出去,從村長身邊路過。
村長則一直用觀察的目光看著她們,令人心慌。
就在這時,莽姐出手了。
她開口就喊:“村長,我的同學死了。”
所有人向她投來驚悚的目光,隻有當事人淡然自若,甚至還反過來不理解其他人:奇怪,就玩家要遵循角色ooc基本法嗎?
好好的一個女大吊在在村長家裡,對方不應該給點反應?
估計其他玩家也沒想到,這事還能跟npc說的,全都怔在原地,驚得挪不動步。
隻有羅凡德了解彌什的性格,不僅沒有驚慌,還能接上話茬。他皺著眉頭仿佛老師地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出去了就要報警!”
“哈哈哈,你們走得出去再說吧…”
村長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笑得不停。
這當中暗含著副本的惡意,還有副本堅信玩家走不出去的自信,玩家們心情凝重。
村長將目光投向室內,有幾分可惜地說:“死了也沒辦法,誰讓她不按照要求來做呢?不過這樣的女人死了也不可惜把,那麼凶,一點兒女人味都…嗷嗚!”
彌什越聽越火大,還沒等她動手呢,村長卻忽然嗷嗚叫了一聲。
他不僅叫,還捂住肚子,單膝跪地。
…
這場麵。
似曾相熟啊。
無論是見過被打的彌什,還是曾今被打的羅凡德,全都進入了賢者狀態。
剛剛還陰陽怪氣,仿佛捏住玩家命門的村長,現在倒在地上滾來滾去,連衣服都弄臟了,嘴裡一會兒怪叫,一會兒大喊饒命。
“他這是怎麼了…”黃娣怯怯發問。
隻有彌什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因為她聽到李豫成一邊打還一邊說:“敢威脅我的女人,找死!”
…怎麼說呢。
又感動又油膩,好複雜的心情啊。
一行人離開村長家,來到村子中央。大部分農民都出門乾活了,隻留下做家務的婦女,帶著他們的孩子在打下手。
一行人往前走。
忽然,一個小身影闖進來,正好撞到曹芝芝的身上。
是一個小男孩。
曹芝芝心地善良,也喜歡孩子,看到小男孩撞到自己身上還摔倒後,友好地將他扶起來:“小孩子,走路小心一點…”
話還沒說完,尖叫聲從曹芝芝口中溢出。
她猛地將小孩推開,自己也跌坐在地上,指著孩子的臉表情驚恐。
彌什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赫然發現,這個撞到曹芝芝身上的小孩,居然和她房間裡的人偶長著同一張臉!
放在平時,長得虎頭虎腦挺可愛的長相,放到當下就是驚悚。
還沒等彌什抓住小男孩,質問他是誰,他就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地跑沒了。
與此同時,遠方傳來哀樂。
彌什等人跟著音樂的來源,小男孩逃跑的方向走過去,發現湖邊圍著一圈穿白衣的人,她們低頭看著地麵,音樂間隙中還有嗚嗚的哭聲傳來。
“發生了什麼?”她逮住一個來去匆匆的村婦問。
村婦看了她們一眼,說:“辦白事,一個小孩死了。”
因為人太多,彌什看不清她們正在乾什麼,隻依稀看到一條花船從某婦人手裡被放出,然後順著河流一路流下來。
很幸運,彌什她們站著的地方,正好是河流的下遊。
溪水將喪船帶到彌什麵前。
於是她們看到了,一個死去而蒼白的小孩,居然和珍妮的人偶擁有同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