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 性執拗但通機變,識時務但守良知……(2 / 2)

即使是他,也是在收到郎君回信和意識到安成王和廣陵太守種種不當之事後才有的反應。

“阿嬸和我說起孫貴嬪為母親請封鄉君不成,而我以幼童之齡受此大封,孫氏應視為大辱吧!安成王又不是誰都能指使得動的。”沈舒道,“至於女君,我大兄尚在,還輪不到我這個嫡女擋在前麵。”

何氏不敢讓出身陳郡袁氏的高門所出之女喚自己母親,隻能讓原主稱呼自己女君。

比起後世的宅鬥小說,更為真實的其實兒子是為爭奪家產爭鬥,女兒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總歸是一副嫁妝的事。

而男子不同,男子能建功立業,所以大部分繼妻更怕的是庶子,而不是嫡女。

相反,原身這個嫡女嫁得越好,日後對何氏孩子的幫助反而越大。

聽到這話,張綸不得不感歎自家小娘子的聰慧,如此也更值得袁氏培養。

沈舒回答完後,轉而看向袁平,起身一揖:“請阿叔助我。”

“小娘子有何事?隻要仆能辦成的,一定給小娘子辦到。”袁平答應地有些沒底氣,他隻希望小娘子彆給他出難題。

“吳媼生前所願,便是死後也能常陪阿娘身邊,我想請阿叔派人幫我將吳媼遷墓至阿娘墓園之側下葬,這也是了卻她生前之願了。”沈舒拜托道。

這確實是小事一樁,都用不到袁充開口,袁平自己就能應下。

“還有沈氏部曲和無辜慘死的婢子,也請阿叔替我多撫恤他們家人,我可以將食邑俸祿給他們。”沈舒說道。

她也不知道原身有多少錢,但她隻希望儘自己所能。

“安撫戰死的部曲家眷,錢財和布帛是有規矩的。沈氏給了他們庇護,讓他們免於徭役、賦稅和災禍,他們為小娘子獻上性命,本就是報恩,小娘子不必太過愧疚。”袁平見沈舒自責傷心太過,安慰道。

可沈舒接受不了袁平的話,什麼時候人命這麼不值錢了?

給口吃的就要求對方理所當然地獻上生命嗎?

這個世界的邏輯和她的三觀嚴重不符。

“阿叔按照我說的去辦吧!”沈舒覺得無法溝通,就不再解釋。

“喏!”袁平應道。

小娘子心善,這是好事,他沒有再勸。

就當袁平和張綸準備退下的時候,聽到沈舒又問:“阿叔,我的匕首呢?”

她醒來就發現那把精致的匕首不見了。

一聽到匕首,袁平就想到沈舒殺人的場麵,頭皮發麻,但那是沈使君愛物,他也不敢私藏,猶豫了下道:“仆讓人給小娘子送來,隻是小娘子要它做何?”

不會又要殺人吧?

張綸也有一樣的想法,警覺地看向沈舒。

“古有越王嘗膽不忘複國之誌,我雖無滅國之恨,但卻有殺親之仇。”沈舒到,“警示耳,不做他念。”

她殺一人都有陰影,更不要說再殺人了。

可沈舒越這麼說,兩人越猶豫。

在他們看來,小娘子實在是沒必要將自己逼得那麼苦。她身後有郎君,有袁皇後,還有沈使君,總會有人為她遮風擋雨,哪裡用得著她自己這樣時刻折磨自己。

臥薪嘗膽,聽著是勵誌故事,但更是非人折磨。

“小娘子有長輩可依,何必學亡國之君的苦行?”

正在兩人猶豫的時候,一道端肅的聲音傳來。

“仲和,取來給她。”

袁平和張綸紛紛大喜,轉身對來人行禮:“郎君!”

沈舒打量著走進前廳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但身姿卻依舊挺拔,毫無老態,也沒有後世中年男子的發福,清瘦儒雅,長眉鳳目,麵如冠玉,綬帶寬袍,風雅韻然。

見小孫女盯著自己看,不說話也不叫人,袁充無奈,但又想到小孫女這些日子受的苦,心中憐惜,對著袁平道:“仲和,將匕首取來。”

袁充的吩咐,袁平自然不敢違逆,立刻從袖中將那把裝飾華美的匕首遞給袁充。

這匕首貴重,他一直隨身攜帶,隻是不敢給小娘子而已。

接過匕首,袁充沒有猶豫,直接放到了沈舒手中。

看到匕首的那一刻,沈舒就想起自己殺人的場景,但這種恐懼卻能在她握住匕首後得到緩解。

人隻有手握武器,才能有片刻安心。

沈舒沒有再猶豫,對著袁充恭敬拜道:“拜見阿翁。”

聽沈舒稱自己阿翁,而不是外翁,袁充笑了。

性執拗但通機變,識時務但守良知。文能談史春秋越王,武能以一時之勇奮力殺敵。

如果這是外孫,袁充會叫一聲好,但這是孫女,袁充隻想罵女婿沈靖匹夫,不會教女,這是要誤孫女終身啊。

不過孩子還小,以後在他身邊,他總有辦法慢慢將孫女的性子慢慢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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