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用手指扒拉著鐘妙商遞來的那張牛皮地圖,看得眉頭直皺。
這張地圖實在有些抽象,其上還有多處因磨損而變得模糊,隻能大致判斷出,將她們帶來此處的傳送陣建在狐族管轄的領地上,而鮫人族和羽族則分彆位於海底和天上。
鐘妙商道:“我對妖族現今的情況並不了解,這三方勢力如今到底是何情況,我們還得進入他們的城鎮之後,多方打聽才行。”
鐘妙商說得有道理,雲黛點了點頭,她合上牛皮卷:“那事不遲疑,我們這就出發吧。”
由於此處妖族領地位於泉海的另一端,並不屬於十四洲的範圍,所以聆風玉符是無法使用的,雲黛和鐘妙商也沒有能夠聯係上同門的手段,這讓雲黛不免有些擔心。
一來是擔心那些被她帶去天授城的弟子;二來是擔心萬仞閣的幾位長老,若是聽說自己失蹤了,會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雲黛估摸著,萬仞閣多半會派出一名長老前往天授城接應,搞不好他們會頂著魔域的威脅,在楚洲到處搜尋她的蹤跡。
“雲道友其實不必太憂心,”鐘妙商倒是安慰起了雲黛,“天授城內雖然混亂,但萬仞閣畢竟是七宗之首,我那群貪生怕死的同門,倒還沒膽大包天到陷害萬仞閣的弟子。”
“更何況我在天授城的心腹是知曉我的動向的,他們知道我會與雲道友通過傳送陣來到妖族,也會如實將此事稟告給萬仞閣的各位長老,不至於鬨出太大的亂子。”
雲黛看了鐘妙商一眼,她發現鐘妙商還真是做了完全的準備,連這種細節都考慮到了......
雲黛一時有些無言以對。
兩人很快就服下了妖元。
紅色珠子落入丹田後,雲黛便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周身都散發出了一種奇特的氣場,那應該就是妖氣了。
隨後雲黛吃驚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也出現了一些奇特的變化,她的手背上竟然長出了一層細細的鱗片,耳朵也逐漸變尖,就連身後都生出了一條長長的貓尾。
這感覺太奇怪了,尤其是身後那條尾巴,自它長出後,雲黛就總覺得那條尾巴有它自己的想法,總不受控製地輕輕搖晃著,很是礙眼。
鐘妙商的變化更誇張,她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虎紋,眼睛也變成了碧綠色的貓眼,整張臉仿佛都被獸化了,而她的手臂上則出現了一枚枚亮晶晶的鱗片,這副模樣實在讓人難以判斷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妖獸。
雲黛指著鐘妙商身後,有些不滿地道:“為什麼你沒有尾巴?”
鐘妙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滿臉無辜:“這個都是隨機的。”
除開三大妖族以外,其他血脈雜亂的妖族其實並沒有什麼太準確的品種,所以鐘妙商即使變幻出了一張“虎”臉,手臂上依舊出現了“魚”鱗。
鐘妙商道:“凡是妖族,身體上都會出現獸化的象征,我們若就頂著人修的麵孔走出去,一眼就會被識破身份,所以這也
是沒辦法的。”
她的目光在雲黛那根仿佛根本不受她操控而左右搖晃的貓尾上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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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她儘量讓自己古怪的眼神變得正常,拍著雲黛的肩安慰道:“雲道友,很多妖族都有尾巴的......”
雲黛有些惱怒地伸手揪了一把那根毛絨絨的尾巴,最終還是默默忍了。
此時的她們,即使立即混入妖族之中,也絕不會被看出她們人修的身份。
鐘妙商很保守,她準備的妖元並沒有多高深,因此她們展現出的修為也隻到引氣入體的境界,倒還不至於引來高修為者的注意。
雲黛又將翡翠樽取出,放在袖中,這樣隻要她有需要,便可隨時將此物抓於掌心,汲取儲存在其中的靈氣。
隻是讓雲黛比較頭疼的是,這翡翠樽中儲存的靈氣非常有限,全部裝滿了也才勉強隻夠她斬出一劍來。
最重要的是,翡翠樽向四周吸收靈氣的速度非常緩慢,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裝滿一整杯的靈氣。
也就是說,雲黛三天才能斬出一劍,其他時候,即使醉流鳶被她握在手中,最多也隻是比普通的劍更鋒利些罷了。
她連劍靈都召不出來......
平日裡的雲黛並不會將劍鞘完全合上,所以斬月始終能自如地活動於靈劍之外,但因為雲黛是醉流鳶的主人,所以斬月作為劍靈從劍中走出,依托的也是來自雲黛的靈氣。
如今雲黛的經脈中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斬月自然也被關在劍中出不來了。
雲黛用布條將醉流鳶包裹起來,又綁在背上後,就和鐘妙商一同離開了傳送陣所在的山洞。
山洞之外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森林,雖能感覺到遊蕩在空氣中的海風,卻並不能判斷出大海的準確方位。
牛皮卷的地圖上倒是標注了很多位置,大海在東,陸地城鎮在西,而頭頂則還有座羽族的飛天城,但雲黛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也沒怎麼看明白。
令她覺得最為古怪的是,當她和鐘妙商身處於這片森林時,她竟連東南西北都無法判斷出來了。
四周彌散著濃霧,遠些的樹影便氤氳其中,令人看不真切,若是盯著瞧久了,甚至會隱隱有種頭暈目眩感。
鐘妙商突然伸手重重拍了一下雲黛的肩,雲黛這才清醒過來。
雲黛甩了甩腦袋,神色變得有些異樣。
鐘妙商解釋道:“構成這片森林的樹木並不普通,這些樹叫做迷霧樹,有著混淆認知、顛倒方向的效用,是在我們十四洲中已經滅絕的物種......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上。”
“若我們還有修為的話,這東西對我們兩個第七境不會產生任何影響,隻可惜我們現在是什麼靈氣都沒有的普通人。”
鐘妙商有些無奈地聳肩:“不過這裡栽種了這麼大一片迷霧樹,也說明在這附近一定有妖族聚居的城鎮。”
“何以見得?”雲黛問道。
鐘妙商笑得有些神秘:“迷霧樹自然是為了抵
禦外敵入侵的,妖族雖與人修不共戴天,但他們關起門來也是各自為政的,在城鎮附近的野外栽種出這樣一片森林,正好可以將心懷不軌之徒擋在外麵。”
雲黛稍有些不屑,這迷霧樹一看便知,它隻會對低階修士產生影響,能被它攔截下來的,也都是低修為者,若是真遇上大危機,根本不會起什麼作用,和七宗用來做防護的護山大陣完全比不了。
翡翠樽中已經儲存了一小層靈氣,於是雲黛道:“我可以禦劍飛至空中,俯瞰此處地形來辨認方向。”
鐘妙商卻搖了搖頭:“靈氣珍貴,用在這種地方實在暴殄天物。”
她隨即就笑了起來:“雲道友是忘了我出自何處了嗎?雖然我現在無法使用任何靈氣,但我對妖族這些東西的特性可是非常了解的。”
她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斬下了兩段樹枝,她又將這兩段樹枝分彆綁在了自己和雲黛的右腿上。
雲黛就見那兩截樹枝突然像是擁有了生命般,長出了一根根菌絲,紮入了皮膚之中,仿佛是自己的腿與那段樹枝融為了一體,而她的五感也瞬間變得清晰了起來,四周也不再是一片迷蒙的混沌。
鐘妙商道:“用這種方法,其他迷霧樹就會以外我們是它們的同類,自然就不會再來混淆我們的感知了。”
“不過這樹枝不能綁久了,否則我們可是真的會被汙染同化成迷霧樹的,”她想了想又道,“所以我暫時想的是,我們白天用樹枝趕路,晚上就將樹枝取下休息,這樣就不會有太大危險了。”
雲黛點了點頭,她試著邁腿往前走了兩步,那紮根於她小腿上的樹枝不會令她感覺到任何不適和疼痛,甚至很快就會讓她徹底遺忘它的存在。
這東西,似乎有麻痹神經的作用......
鐘妙商很快就對照著牛皮卷上的地圖,挑選出了兩個方向。
她指著左邊道:“往這邊走是狐族管轄的城鎮。”
她又指著右邊道:“往這邊走靠近海洋,會進入鮫人族管轄的城鎮。”
“羽族生活在天上,我們現在連禦空飛行的能力都沒有,所以並不是那麼好接觸的,我的想法是,要麼我們去接觸狐族,要麼我們去接觸鮫人族......其實都差不多,你覺得呢?”
雲黛當然想選擇靠近海洋的右邊,雖然不了解妖族三方勢力的具體情況,但她畢竟在鮫人族有個熟人,若是有機會遇上齊師兄,說不定能免去許多麻煩。
可是就在雲黛抬起手準備往右邊指去時,一個東西卻突然從她袖中滾出。
“雲道友?你的東西掉了。”鐘妙商眼尖,連忙提醒她。
雲黛定睛看去,就有些吃驚地發現,那掉落出來的東西竟然是她母親生前的那件本命法寶,吉道色,且這枚吉道色很恰巧地落在了通往左邊狐族城鎮的方向上。
雲黛滿腹狐疑地彎腰去撿,就更為吃驚地發現,吉道色落到地上後,竟將點數“6”露在了上方。
她神色變幻了一番,陷入了
沉思,半晌後她語氣堅定地對鐘妙商道:我們就往左邊走吧▄,先去狐族城鎮看看。”
吉道色是一件很特殊的法寶,雲黛有理由相信,它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在這時掉落出來的,它這是在給她指路呢。
花重影將吉道色交給她時就告訴過她,此物可以給她帶來好運,想來吉道色想將她引起左邊,應當是因為那裡確實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她。
更何況她既不知道齊師兄的真實名字是什麼,也不知他在鮫人族中到底充當何種身份,貿然將找到他當成首先任務實在沒什麼必要。
鐘妙商點了點頭,並未反駁,她本來就沒什麼明確的目標,不管去鮫人族還是去狐族,在她看來都是差不多的。
做好決定後,兩人很快就上路了。
濕潤的泥地上鋪著一層層的枯葉,腳踩上去後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不能使用靈氣,雲黛和鐘妙商就隻能靠著自己的感官來警戒著四周,好在她們隻是無法使用修士的手段,但身體仍與普通凡人不同,五感仍是敏銳的。
兩人的體力都很好,一路疾步前行,愣是一口氣從上午走到了傍晚。
天色漸暗後,這片古怪的叢林就變得有些陰森,重重的樹影總仿佛在悄悄地移動著,不停變幻著方位。
鐘妙商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我們該找地方歇腳了,以我們現在的情況,連夜趕路是很危險的。”
雲黛點頭同意,她正想說些什麼時,就突然擰眉看向了斜後方,低聲道:“那邊好像有聲音......是打鬥聲。”
鐘妙商茫然了一瞬,雲黛是劍修,平日裡對身體的鍛煉幾乎不輸給太歸門的體修,她的聽力自然也比鐘妙商更好。
鐘妙商屏息靜靜聽了一會兒,才隱約聽見雲黛所說的“打鬥聲”。
她偏頭看向雲黛,兩人眼底都露出了遲疑之色。
隨後鐘妙商低聲道:“要不我們過去看看?若是碰上了哪個妖族的人遇險,我們趁機出手相助,說不定能就此和妖族搭上線。”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雲黛點了點頭。
“不過,”鐘妙商又有些猶豫,“妖族的五感比人修敏銳,我們也不知道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若是一頭紮進去,卻沒有應對的實力......”
“這倒沒什麼。”
翡翠樽迅速滑入了雲黛的掌心,她汲取部分靈氣的同時,向著自己和鐘妙商的肩上各拍了一張隱匿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