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薛虹拜師宴太傅 梅靖舉行詩文會(2 / 2)

又對賈政道:“你帶來的是個好孩子,我收下了,快彆委屈了。”

賈政忙躬身垂手道不敢,宴太傅笑道:“把自家晚輩舉薦給我做弟子,不畏世俗輩分,你也是個好孩子!”

賈政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年過不惑之人竟露出幾分孩子的委屈樣兒,愈發顯出為人的古樸天真來。

薛虹垂頭跪著,假裝沒看見姨丈窘狀,心下也是尷尬不已:老太傅這般年紀,竟然還如此不顧人情世故,不知往日天子駕前,又當如何?

宴太傅佯怒道:“還不磕頭拜師,如何隻在那兒豎樁?”

薛虹不敢怠慢,忙跪下行了大禮,又給宴太傅敬了茶,待老師喝過後,又敬了一杯給賈政,感謝他引薦之德。

賈政見他態度恭謹,老師亦恢複了往日的和顏悅色,也漸漸平靜下來,舉杯與二人賀喜。

宴太傅賦閒後過得清閒,便與薛虹約定,此後但凡休沐日就拿了功課來給老師指點。宴太傅另外出了三道試題,讓薛虹帶回去研習,下次休沐日一並交文章過來。

如此安排加上課業,之後少不得頭懸梁錐刺股挑燈夜讀,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薛虹並不以為苦,他隻怕不能趕在抄家前取得話語權,及時帶領家族脫離鬥爭旋渦。

薛虹先隨賈政回榮禧堂,賈政還有五分尷尬之意,薛虹作出十分的恭謹姿態,也隻消減得一分。

薛虹無法,隻得告辭出來,日後再徐徐圖之。

回梨香院見了薛母,薛虹隻揀拜師成功的歡喜說了。得遇名師,薛母也替兒子歡喜,又囑咐了幾句勞逸結合之類的話,便打發薛虹自去休息用餐。

薛虹吃了午飯,看時辰還早,便把宴太傅取的三道題目拿出來一一琢磨,宴太傅曾主持三屆會試,這題目必與往年真題有關。薛虹心知老師要測試自己程度深淺,自己亦有此心,並不打算求教他人或者書籍,隻自己思考作答,把思路寫在一張白紙上,晚間再做打磨。

日落月出之時,薛虹趕至如意樓,在樓下登記處交了請柬,便有青衣小廝趕來引他至二樓。

這如意樓有三層,梅靖邀請的客人也分三等,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散客在一樓大堂,此時已熙熙攘攘地坐滿了。

二樓多是小有名氣或家世良好的年輕學子,薛虹剛轉過轉角,馮紫華、梅鶴、衛若蘭等人已經在窗口一張桌子旁向他招手,薛虹走近一看,這一桌坐的幾乎都是他四門館同窗,靠窗坐著的三、四個是賀滔一夥,聽見薛虹到來,都趴在窗欄上看月,仿佛隻進來了一縷空氣。

梅鶴今天算是主人,打橫坐在下首,馮紫華、衛若蘭挨著他坐,便也隻能坐在下首,馮紫華上首有個空位,搭著件外衫。

薛虹一走近,馮紫華立刻拿起外衫,親熱地招呼薛虹上座。

賀滔見狀大叫:“馮二,你不是說這是馮大哥的位置嗎?怎麼讓給外人坐?”

馮紫華不耐煩地道:“我是說這是我大哥……所邀貴客的位置,賀小侯爺怕是聽錯了吧?”

賀滔急得跳腳:“他什麼身份?憑什麼與我同坐上位?他……”

觸及薛虹眼神,後半句話生生被他吞了進去,隻留下一聲“哼!”

薛虹正要謙讓座位,身後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在他耳邊笑道:“這位一定是近日國子監最有聲名的薛解元了?”

薛虹回頭,隻見一年青男子,約莫十七八歲,生得英武不凡,又聽馮紫華喚他“大哥”,便知是神武將軍長子馮紫英,已經以武入仕了的,一向與梅靖交好,且是如意樓背後財主,忙回身行禮,喚:“馮將軍!”

賀滔跳起身來插話:“馮大哥,怎麼前幾日鐵網山圍獵不叫兄弟我?”

馮紫英挽了薛虹的手,笑道:“咱們也彆將軍、解元的,多生分呐!不如你叫我馮大哥,我叫你虹哥兒,既親近又自然!”

說罷不待薛虹回答,又對著賀滔笑道:“怎麼沒想著叫你?貴府管家告訴我你在家侍疾呢,如何敢打擾?”

賀滔的父親定鼎候常年癱臥在床,他大哥賀紹掌家,卻素來漠視、打壓自己的幼弟。

賀滔厭惡家中氛圍,打小就在外上躥下跳,混跡在一群紈絝子弟之中。馮紫英與賀紹是至交,對賀滔一向和顏悅色,有好玩的也願意叫著他,賀滔對馮紫英一直是崇拜孺慕的,此時見馮紫英待薛虹親熱,心下不快,又被馮紫英言語中的親近安撫住了,便隻是坐下撇嘴。

薛虹心知馮紫英是後期奪嫡中核心人物,並不打算與他親近,隻是經過賀滔打岔,他已經失了拒絕改變稱呼的時機,隻能微笑不言。

馮紫英與二樓眾人打了招呼,挽住薛虹手臂,就要拉他上樓。這一舉動不單讓眾人瞠目、賀滔跳腳,便是薛虹自己也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