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知局勢薛虹守拙,探口風賈璉敬酒(1 / 2)

三樓不是王公貴族,便是緊密親朋,薛虹新來乍到,如何能在樓上占有一席之地?忙搖手推拒:“馮將軍,在下在此正適宜,無須換動。”

馮紫英笑道:“是一位貴人要見你,快隨我來吧!”

薛虹無奈,隻得與梅鶴等人招呼一聲,隨馮紫英上了三樓。

如意樓雖居於鬨市,卻甚為開闊,每一層除了樓中大堂、樓內雅間,樓外還依地勢建了繞樓長廊,假山相錯,花木相依,供客人賞景玩樂。

薛虹跟著馮紫英上了三樓,走過一段穿花遊廊,在一處小小的精舍門前停下。

馮紫英敲了門,進去好一會兒,才出來招呼薛虹:“快來,三爺這會兒正得空呢!”

薛虹心下嘀咕:這話說得好似我主動要拜見他一般。

推門進去,隻見廳內坐了七人,除了最下首的東道主梅靖,有五位皆是長須冉冉、華發飄飄,年逾半百,簇擁著居中一位中年人。

中年人眉間隱有憂愁之色,衣飾低調華貴,看不出身份,低首專心用手指輕扣桌麵,仿佛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薛虹正不知如何稱呼,梅靖站起身拉住他:“虹哥兒,快來見過三爺!”

梅靖是此次東道主梅靖,此時卻隻能下首陪坐,薛虹對那“三爺”身份已有七分篤定,不過他不明示身份,自己也不好太過拘禮,便隻是向居中那人做了揖。

那三爺這才抬起頭來,展顏一笑,一副禮賢下士的派頭:“聽說你今日拜了宴太傅為師,想來文章作的不錯?”

薛虹心下吃驚,他今日上午剛拜了老師,這人如何晚間便知道了?麵上卻是鎮定:“不才今日始有幸初見老師,文章還未得指點。”

三爺笑得有幾分敷衍:“能得老太傅青眼,自己總要有些斤兩!聽說你明年要參加春闈?”不待薛虹回答,他上下打量薛虹一番,向眾人笑道:“看這相貌,怕是又一位探花郎!”

眾人附和大笑,空氣中瞬間充滿假笑的氣息。

三爺向梅靖揮揮手:“人,爺見過了,不錯,你和他談吧!”

梅靖誠惶誠恐地帶了薛虹出來,走出一箭之地,才拉著薛虹在廊角坐下,笑道:“虹哥兒,一晃眼這麼大了,上次見你才不過這麼高呢!”

他比出約有五、六歲孩童的高度,五、六歲對薛虹來說基本相當於一甲子之前,哪裡記得清楚?

薛虹心知應是在寶琴定親時見過,便笑道:“梅大哥好記性!我此次來京,也曾到府上拜訪過兩次,想是梅大哥貴人事忙,兩次都緣慳一麵,不可謂不遺憾。”

“不過瞎忙罷了,”梅靖哈哈一笑,直接轉了話題,向精舍方向努嘴道:“你可知今天見得這位是誰?”

看剛剛情形,薛虹已經有了十分猜測,梅家上一世就是三爺黨,這三爺自然不做他想,沒想到如此地位的人還要親自出來網羅人才。

他心中有數,麵上卻擺出天真愚鈍之態:“還要請教賢兄!”

梅靖神神秘秘地往天上一指,壓低聲音道:“你往大了猜!”

薛虹兩扇長睫毛忽閃忽閃,做出極力思考的樣子:“是翰林院的哪位大儒吧?”

“往高處猜!”

“哪位公爺、侯爺?”

“再高一點兒!”

薛虹吸了口氣,驚道:“不會是位宗室郡王吧?”

梅靖不耐煩起來,歎氣道:“鶴哥兒天天在家說你如何機靈敏銳,怎麼這麼不開竅呢!天底下能被我們如此尊稱為三爺的,還有誰?你不是讀書讀傻了吧?”

他站起身,直白說道:“你若是拜入這位三爺門下,明年春闈還不是手到擒來,將來入翰林更是易如反掌!”

薛虹誠惶誠恐地起身,四處看了一眼,悄聲道:“這,茲事體大,愚弟得回家和家母、家兄商議。”

梅靖恨得戳了薛虹一指頭:“商量什麼?這天大的好事,不懂得抓住機會的是傻瓜!再說,咱們是實在親戚,聽我的還能害你不成?”

薛虹唯唯諾諾地不再開口,隻以肢體語言流露出抗拒之意。

梅靖急著回精舍去,懶得再和薛虹掰扯,一甩袖子走了。回到精舍後,梅靖先把薛虹埋汰了一頓,並表示如此傻讀書的人不配跟著三爺。

三爺倒是幸災樂禍起來,與眾人嘲笑了一通宴太傅也免不了老糊塗,便把薛虹拋之腦後,揮手讓召下一位俊傑上來。

薛虹回到二樓座位,敷衍過同桌人的問話,又以兩首極平庸的詩作應付過詩會,告彆眾人,回到家裡,才長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