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賈府歡慶元宵 薛虹喜中會元(2 / 2)

次日正午,薛虹才睜開眼睛,鶯兒正強撐著坐在床前,垂頭打瞌睡,聽見動靜,喜得忙讓小丫鬟們去告訴薛母。

薛虹還沒洗完臉,薛蟠已經闖了進來,拍手笑道:“你這一覺好睡,倒把我們唬了個半死。不過考個試,好不好明年再來,如何就睡死過去呢?快快快,跟我見母親去,老人家唬得一夜沒合眼。”

說罷拉著薛虹就往外走,薛虹隻得從丫鬟手中奪過麵巾,隨意擦了臉水漬,半乾半濕握在手裡去見母親。

見到薛母,又是一番哭笑,薛蟠見弟弟無事,尋到機會就開溜,恢複了平日裡的在外浪蕩生活。

下午,梅鶴、衛若蘭、馮紫華等人登門拜訪。

原是他們互相對了答卷,錯置百出,各自內心不安,巴巴地趕來與薛虹探討。薛虹也不藏私,大致說了自己的答題思路,瞬間引來一陣慘嚎。

半個月後,就是杏榜張貼之期,賈政為了激勵寶玉,命令寶玉與薛虹同去看榜,感受下科舉氛圍。

薛虹在貢院對麵茶樓定了個座,與寶玉對坐喝茶,讓清硯、洗墨兩個小廝去看榜。放榜順序是從後十名開始,順次朝前。

茶樓內擠滿了等待開榜的秀才,不時有報喜的人衝進來,高喊一聲“恭賀某某公高中!”瞬間便如沸油中投入一滴水,引發一陣喧囂。

寶玉頭一次來這種祿蠹彙聚的醃臢場所,恨不得時時捂著鼻子,茶也顧不上喝一口,不斷地向薛虹抱怨。

薛虹用茶蓋撇去浮沫,啜飲一口,悠然道:“今日的茶,火候不夠啊!”

寶玉掩著鼻子,看一眼杯中,皺眉道:“外麵會有什麼好茶?虹二哥若喜歡,我那兒還有一盒黃山毛峰,聽說是宮裡貢茶,再好不過的!”

薛虹看他一邊看不上追求仕途的人,一邊卻又把貢茶當作上品,不由得微微一笑:“為何茶經皇室欽點就有了金字招牌,人追求皇室欽點就成了祿蠹呢?”

寶玉怔了怔,方道:“茶非出自自願,人卻是刻意為之!”

薛虹笑道:“有些寒門子弟,常年掙紮在溫飽邊緣,不得不懸梁刺股,寒窗苦讀,替家人掙命;有些名門世家,家勢頹廢,危在累卵,不得不挺身而出,替家族掙命;有些有誌之士,看不得奸臣當道,世道昏暗,拚儘一身才華,隻為替生黎掙命!這些人,又如何忍心稱他們祿蠹呢?”

寶玉無言以對,心中卻對薛虹的說教不以為然。

薛虹看他表情,已知孺子不可教也,便也沉默。

突然,有三個人闖上二樓,其中一人高呼道:“中了!我中了!”竟是梅鶴、衛若蘭與馮紫華。

梅鶴滿麵興奮地抓住薛虹的手,叫道:“薛兄,我中了第一百五十三名!真真讓人喜出望外,薛兄平日的提點之德應居首功!”

薛虹站起身,先恭賀了梅鶴,又見衛若蘭微帶喜意,便笑著看他。

衛若蘭紅著臉道:“不才中了二百一十三名,算是末等了。”

薛虹拍著他肩膀道:“終是跨過了一道檻,此後際遇不可限量。”

據他所知,梅、衛二人前世並無功名,今生竟然雙雙中了,自己的提點影響確實起了不小作用。他們若是仕途順利,將來大廈傾倒,也是自己的一大臂助。

馮紫華在一邊苦笑:“對呀,衛兄,你一隻腳已經跨進官門了,我多半還得回四門館去受賀滔那起人的醃臢氣。”

梅鶴笑道:“放榜還未結束,馮兄高中前十名,也未可知啊!”

馮紫華苦笑不語,他自知資質遠不如梅、衛,遲遲未有消息,便是落了第了。

他素來是個爽利人,此時見友人皆中,唯他一人落榜,也少不得有幾分落寞。薛虹善解人意,忙岔開話題,將寶玉引薦給諸人。

三人聽得這是榮國府的公子,都上前寒暄。

寶玉見這三人皆是品貌不凡,不同於一般祿蠹,尤其是衛若蘭靦腆溫柔,羞怯怯有女兒之態,素來是他最喜歡的類型,也傾心相交。

日上正中,茶樓裡已散去不少人,已知高中的另換酒樓請客,自知落榜的落寞回家傷心。留在茶樓裡的,要麼是對自己有高度自信能名列前茅,要麼是等著看名列前茅者是何方神聖。

馮紫華對薛虹笑道:“我已徹底無望,隻等薛兄壓軸登場!”

薛虹微笑搖頭,手心卻也禁不住滲出汗液。

猛聽一聲大叫:“前十名出榜了!”

茶樓中眾人呼啦啦地幾乎全湧了出去,擠得數十個報喜人無進入之地,隻能扯開嗓子在樓下拚命高喊:“恭喜薛虹薛相公高中會元!”

梅鶴等人都跳起身來,薛虹一時有些耳鳴,恍惚間知道眾人都圍著他道喜,卻有種如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此時,洗墨、清硯也擠上樓來,歡呼道:“二爺!中了!中了第一名!”

薛虹遙控自己走到樓道口,向樓下眾報喜人抱拳道謝,又讓洗墨、清硯派下喜錢,一時恍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