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三姐怒闖榮國府,慧紫鵑名噪大觀園(1 / 2)

謝媛兒回到叔叔家,派小廝五桐去請來尤三姐,將黛玉的主意說了,尤三姐喜不自勝,立時便托謝媛兒設法告訴她姐姐。

謝媛兒讓糖花兒跑到賈府,傳信兒給黛玉,黛玉一邊修書給紅爻,一邊派紫鵑又去找平兒。

恰好鳳姐陪王夫人去舅太太那裡聽戲,秋桐去園子裡閒逛,隻有平兒守著尤二姐,紫鵑假作找平兒拿繡樣子,把眾人的計劃告訴尤二姐、平兒。

平兒聽了,也歡喜起來,勸尤二姐道:“既有這種神藥,你便借機到外麵住個一年半載,等孩子平安落地,我再知會二爺去接你!”

尤二姐卻怔住了,良久才道:“林姑娘、林少奶奶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心人,我若有命,結草銜環也要報答。隻是,這假死脫身的計劃,我卻不能!”

紫鵑與平兒互看一眼,一起勸道:“就算不看自己,也要看肚子裡的呀!”

尤二姐哭道:“就是因為有了肚子裡的,才萬萬不能離去!”

她見紫鵑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兒,不便明說,隻對平兒道:“姑娘也知道,我往日裡是個什麼名聲。打從去年夏天跟了二爺,我是真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東府的人都儘量避著嫌疑。就算如此,還要被那些人說三道四。”

她本是坐在床上,說至此,慢慢站起身來,雙手放在小腹上,淚珠兒連線般滾落在手背上:“我若是把這孩子生在外麵,他這一世豈不都要不清不白?我名聲有損,是往日報應,這孩子卻又做錯了什麼呢?要被人當私生子看待!”

平兒、紫鵑再勸,她隻是一邊哭,一邊搖頭。二人見尤二姐態度堅定,隻得作罷。

紫鵑回來告訴了黛玉,黛玉歎道:“命都要沒有了,還要那些虛名做什麼?”

過了幾日,尤二姐請賈璉找個大夫來看脈,小廝們誤請了胡庸醫,一口咬定尤二姐腹中不是胎氣,而是迂血凝結,開了個下瘀血的方子。

因紫鵑來診視過,尤二姐本還爭辯幾句,怎奈那庸醫言之鑿鑿。

因紫鵑診脈是黛玉私下的情分,尤二姐決不能拿出來與賈璉剖白。她又想紫鵑一個年輕女孩兒,診錯了脈也極有可能,且素來是柔順慣了的,隻得無奈依了。

誰知一副藥下去,腹痛不止,竟將一個成了型的男胎打了下來。尤二姐當時便哭得暈了過去,賈璉大怒,直把請大夫的小廝打了個半死。

次日,鳳姐叫人出去算命,說是屬兔的秋桐衝撞了尤二姐,引得秋桐衝到尤二姐門外,大罵尤二姐腹中胎兒是雜種羔子。

正混鬨間,尤三姐得信闖了進來,一把拉過秋桐,左右開弓打了兩個嘴巴子,然後衝進屋內抱住尤二姐大哭,一邊哭一邊要找賈母評理。

鳳姐知道賈母是個精明人,她做的事保不齊要露餡,便先發製人,搶先趕到賈母那裡去,說秋桐如何欺人,尤三姐如何撒潑,自己夾雜其中如何受屈。

賈母雖看出疑點,到底還是偏愛鳳姐兒,待尤三姐闖進來時,便喝命丫鬟婆子們拿下。

尤三姐從袖中拿出一把剪刀,指住自己脖頸,冷笑道:“鐘鳴鼎食的榮國府,原是仗勢欺人之地!”

唬得丫鬟婆子們退了一箭之地,此時剛過午飯時間,邢、王夫人,黛玉、湘雲、探春諸姐妹都正陪賈母逗趣,不曾想見到這般場麵。

黛玉深知內情,然而此時不好開口,隻能緊張地看著尤三姐。

賈母先示意姑娘們都下去,然後才道:“賈府如何仗勢欺人,你倒是說說看!若信口雌黃,這裡也不是你肆意撒潑之地!”

鳳姐冷笑道:“老祖宗彆聽她胡說,隻打聽下她們姐妹在東府的作派,就知道她嘴裡沒一句真話!”

聽她提及過往,尤三姐連笑三聲,才道:“奶奶既知道東府,也該知道是什麼人逼得我們姐妹如此!我們也是良家出身,難道有清清白白的好日子不過,憑白送上門去給你們賈府的爺們兒欺辱嗎?”

她不再避諱,從賈珍、賈蓉父子如何趁她們年幼、家貧,威逼哄騙了她們說起,直說到尤二姐在賈府的淒慘生活,又被有心人請庸醫打下孩子。

賈母聽到是一個成了型的男胎,也是長歎一聲,道:“這麼多年,賈家好容易有了新生命,卻是這麼個結果。”

又問尤三姐:“你們姐妹既已各自嫁人,便得安分生活,有委屈和長輩們說就是了,這樣拿著剪刀,大吵大嚷,卻成什麼體統?”

尤三姐冷笑連連,卻並不拿下剪刀,依然指著自己脖頸。

邢夫人道:“你姐姐受了委屈,我們知道了,掉了孩子,大家都傷心,快拿下剪刀回去吧!老太太年事已高,若嚇到了,你們姐妹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尤三姐恍若未聽見她說話,依然看著賈母。

王夫人也道:“鳳丫頭最近病著,所以照管不到,那個善姐直接攆出去,請胡庸醫的小廝也打一頓,趕到莊子上去!以後尤氏的月銀份例,鳳丫頭多督促著罷!”

尤三姐冷笑一聲,仿佛王夫人說了什麼好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