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麻辣兔丁(2 / 2)

宋墨玉又立即把醃製好的兔肉丁倒了進去。沒人給她燒火她就自己添柴。

大火翻炒下,粉嫩的兔肉開始變得有些白,她手腕一抖把醬油、冰糖放進去翻炒上色。兔肉立即變成了誘人的赤紅色。宋墨玉趁熱打鐵把準備好的乾辣椒段丟了進去,抽出柴轉成小火繼續翻炒……

好香——這是廚房所有人腦子裡第一個想法。

好餓——這是廚房所有人腦子裡第二個想法。

煲湯暫停,切絲暫停,醃製暫停,殺雞暫停,他們的目光一齊看向宋墨玉的灶台。

“師父,聞著香,未必好吃呢。”徒弟還想找補一下。

“你閉嘴。”霍德福道。

徒弟立即灰溜溜地走到一邊。

在不停翻炒下,宋墨玉把這兔丁炒得越來越乾,炒到最後鍋裡湧出來不少油。

等快出鍋時她又加了一些薑片和青紅辣椒進去做點綴。

一大盆乾香、酥嫩、油汪汪的麻辣兔丁就這麼做好了,看著紅紅火火,可不就是應了那個名字嗎。

鴻運呈祥!

還不到盛菜裝盤的時候,宋墨玉把這一大鍋冒著熱氣的兔肉先盛到了木盆裡。

“上去搭把手。”霍德福踹了徒弟一腳。

徒弟一聲都不敢叫喚,拉著旁邊的另一個小工就朝著宋墨玉走了過去:“宋掌櫃,我們來幫您!”

宋墨玉有些意外地看了霍德福一眼,她想了想拿了個小碟子盛了一小盤出來,然後走到霍德福麵前微微頷首:“霍大師,早就聽聞您的大名,還勞煩您賞個臉,指點小輩一二。”

古往今來大師都是尊稱,宋墨玉並不介意拍拍對方馬屁。到底是一個行當的人,先交好總是沒錯。

徒弟很是積極,立馬遞了一雙筷子給霍德福。

霍德福見四周的人都看著這盤兔丁咽口水,自己也不好再擺什麼架子。

他揀選著一塊大小適中的兔肉丁夾起來放進嘴裡。

因是剛出鍋的,這兔肉丁還包裹著熱氣,稍許有些燙嘴。但當熱氣散去,辛香麻辣的氣息瞬間占領味蕾,那些香料與兔肉相輔相成,掠奪著食用者的所有思緒。

再吃一口這句話在霍德福的腦海裡響了無數遍。好在他活了四十餘年,幾乎用全部的定力才沒有讓自己失態。

他放下筷子,揚了揚手對著其他人:“你們也嘗嘗。”

一群人早就忍不住了,頓時歡呼雀躍你一口我一口,甚至爭搶起來。

宋墨玉眨眨眼睛,等著霍德福的評價。

霍德福沉默了半晌,遲疑著問:“你此前從未學過廚?”

宋墨玉當然不會告訴他,她當然學過了,她在自己的世界從記事起就開始切菜了。於是她默默地搖了搖頭:“我是半路出家,自己摸索的。”

她看著霍德福一臉震驚的表情,心裡的小人在狂笑。她突然明白那種扮豬吃老虎的裝逼爽文有多爽了。

霍德福是個愛才的人,此前收了兩個徒弟,都無甚天賦,隻會笨功夫。但又能怎麼辦,湊合著教唄。學了手藝,他們總不至於以後餓死。

可他如今吃過宋墨玉的菜,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叫珍珠和砂礫的區彆。

於是他極其鄭重地向宋墨玉發出邀請:“宋掌櫃,我在酒樓還算說得上話。如果你願意,我在酒樓是多少工錢,你便可以拿到多少工錢。”

他這話一出,四周嬉笑的人都忍不住沉寂了。他們這位灶頭的手藝可以說在整個寶陵縣都找不出一個比得上他的。可他現在卻向一位十六歲的小娘子發出邀請,還願意給她同等的待遇。

宋墨玉又行了個禮,儘量讓自己拒絕得不那麼直接:“多謝霍大師美意。隻是我這人不喜拘束,打算自己做做小生意,還請見諒了。”

霍德福本想再挽留幾句,但見宋墨玉淡然的模樣,終是按住了心思。

強扭的瓜不甜。

宋墨玉的廚藝不在他之下,卻如此年輕。他若是這個年紀時能做出這樣的菜,隻怕會覺得天高海闊任憑他去,狂妄非常,也斷然不會把自己交待在一個鎮上的酒樓裡了。

霍德福想到這裡,眼神不由開始搜尋起那盤他才吃了一口的兔丁來,結果沒成想,他說了幾句話的功夫,那群家夥已經把兔丁吃了個光盤。

若不是他們顧慮著宋墨玉還在這,隻怕連那盤底的肉沫子都要舔個乾淨。

好氣。老子就吃了一口!

霍德福的眼神要是刀子,這群人隻怕都要被他紮穿了。

“都沒活了是吧,快點!散了散了。”霍德福沒好氣地說。

宋墨玉抿唇笑笑,回到自己的灶台上,開始準備另外一道菜。

因著兔丁的插曲,福瑞大酒樓這些人對宋墨玉的態度也好了起來。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把她當個透明人,刻意排擠她。

如今還會主動過來問問她要不要幫忙。

宋墨玉笑著搖頭,表示自己應付得來。

隨著時間流逝,廚房裡各色菜肴都開始出鍋。各種鮮香的味道彌漫在廚房裡。

宋墨玉也借此機會圍觀了福瑞大酒樓的做菜過程和水平。

紅燒肉、青蝦卷、鍋塌山雞、槐葉冷淘、蟹釀橙……全都是福瑞大酒樓的招牌菜。

色香味,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都算得上是上乘。甚至還會配上簡單的雕花。隻是大多都較清淡,不像宋墨玉做的菜這般暴力辛辣。

正在這時,本在外頭忙碌的葉夫子擦著汗朝廚房走來。

他身後跟著一個人,也是一樣的滿頭大汗,手裡還抱著一口箱子。

葉夫子先走到霍德福麵前:“霍大師,有個十萬火急的事。縣令大老爺剛才派人送來一樣東西,說是給我們書院的賀禮,讓晚上一並做成菜呈上去給賓客享用。可我們都認不出這是什麼……”

霍德福目光凝重起來,打開那口箱子看著那被綁著紅綢的乾貨。一共八條,大小都差不多,捆紮在一塊看起來有些古怪。

周遭的人頓時驚叫:“這什麼怪物,身上這麼大,尾巴這麼多。”

“是啊,是啊,怪嚇人的。”

霍德福遲疑了一下,說道:“這……我也未曾見過,好像是種乾魚。”

葉夫子連聲道:“是是。聽說這是縣令大老爺的嶽父從沿海一帶給他寄過來的食材,很是珍貴。您這是否能做?”

霍德福沒有說話,甚至有些赧然。他去都沒去過沿海地帶,哪裡會做海貨。

宋墨玉也走過來湊熱鬨,她往箱子裡一瞧,頓時樂了,好嘛,這不就是魷魚乾嘛。

她見霍德福沉默,葉夫子又這麼著急,於是說道:“這個或許我會做。”

葉夫子看向她:“宋掌櫃,並非我不相信你。隻是這是縣令大老爺的賀禮,做壞了不是鬨著玩的。你這……”宋墨玉年紀這麼小,他作為長者,並不願意看她擔這個風險。

宋墨玉點頭:“我知道。我能做。”她的語氣篤定起來。

霍德福看著宋墨玉自信的模樣,鬼使神差地替她說話:“葉夫子,宋掌櫃在廚藝上確實有過人之處,要不就讓她試試吧。”

宋墨玉繼續說道:“這東西叫做魷魚乾。縣令大老爺送來的這些色光白亮,隻形均勻,肉質微中透紅、乾燥且有腥香,是各種佳品。要想烹製它們,需得先浸泡兩個時辰。”

她說起來頭頭是道,很難不讓人信服。

葉夫子也沒了辦法,隻得把這個重擔交托給宋墨玉。臨走前他又說:“宋掌櫃你隻管做,若,若果真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由我擔著就是。”

宋墨玉聞言,心中忍不住多了幾分感動,笑著朝葉夫子點點頭。

有她在,就沒有做不好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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