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很快封鎖,安重根也被捕,其他人群則被趕到大廳一一審核身份。
朝廷眼看他快要像袁世凱一樣做大做強,立馬又用了明升暗降這一招,把他調回軍機處。
換句話說,現在東三省這個清朝的龍興之地,武裝力量幾乎全是北洋軍。
在張之洞死後,清廷又立了一個漢人大臣為軍機大臣,即北洋的二把手徐世昌。
李諭訝道:“頭山先生出門還會看黃曆?”
李諭說:“那麼請攝政王指正。”
但張之洞內心對大清還是比較忠誠的,他死後,年輕的愛新覺羅們樂於少了一個囉唆的老臣,大清也隨之踏上了死亡快車道。
張之洞又想起剛才給載灃進言關於鐵路建設任選人員的事情,不僅鐵路修建時發生了貪腐事件,派去調查貪腐的還是那桐這種愛財如命的,簡直荒唐。
李諭沒想到他這麼大的反應,又道歉道:“真是不好意思!”
不等李諭繼續解釋,小德張就出來了,對載灃說:“攝政王,我們回宮吧。”
但日本實在霸道,整個審理過程,從旁聽者、翻譯員,到庭審法官、檢察官,以至律師,無一不是日本人。
新任東三省總督叫做錫良,蒙古鑲藍旗人,壓根指揮不動東三省的北洋新軍,隻好讓徐世昌再過來安排安排。
“這是中國人的習慣,”頭山滿說,“但我今天有正事。”
這次伊藤博文來哈爾濱,是與俄國財政大臣舉行會麵,希望取得沙俄對日本徹底吞並朝鮮的諒解。
“是疏才啊,”張之洞說,“年輕人是國之未來,何況你這種人才,我向攝政王和德公公都建議,應該讓伱擔任要職,可他們隻答應讓你將來做學部分專門管新學的郎中。這根本沒有意義,郎中是個小小的五品官員,毫無話語權。實在是……咳咳!”
載灃臨走對李諭說:“彆忘了修改修改。”
伊藤博文的護衛衝上前抓他時,安重根把剩下的幾發子彈打完,便從容被捕。
按說,案件發生在哈爾濱,火車站的路權歸俄國,中俄兩國都可以負責審理此案。
徐世昌說:“可惜哈爾濱地區,還未能完全為我控製。”
而伊藤博文當了朝鮮太子的老師,被授予“太子太師”之職,準備把朝鮮太子培育成傀儡國王。
李諭說道:“徐中堂,趁著日本人和俄國人都沒什麼力氣,咱們應該儘快測繪東北,不要留給日本人把柄。”
李諭說:“本人無心官職,香帥勿念。”
頭山滿摸了摸胡須:“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伊藤博文走出火車時,下麵的人群不住歡呼。
現在整個東三省日俄雙方的勢力都非常空虛,隻可惜鐵路還沒有收回來。
載灃說:“明明求命中率,怎麼又去算非命中率?”
李諭一拍腦門,我去,原來伊藤博文也在這輛車上。
判處死刑後,日本法官為了顯示自己的“人道”,給安重根五天的上訴權。
李諭準備回包間睡一會兒,在過道中走路時,不小心踩了一個人的腳,連忙說道:“實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槍槍命中要害。
科茲洛夫現在已經快不行了,非常痛苦,但鐳水都喝沒了,希望找李諭再要一些。
張之洞說:“可惜啊!可惜!朝廷看不到人才,看不到人才!”
伊藤博文厚顏無恥地回道:“還沒有咽下去,我們餓得厲害。”
李諭根本不想多問,於是說:“改日再約。”
張之洞有些急火攻心,突然昏厥過去,一名郎中趕忙上前給他把脈。
李諭很無奈地走了出來。
徐世昌在奉天下了車,剛練成的新軍大部分在這裡。
安重根如此回答:“我對判決結果不服,但我不上訴。我不怕死,所以不上訴。假如我有罪,就罪在我是善良而弱小的朝鮮國民。”
李諭給他解釋了解釋:“是這樣,一發打不中的概率是30%,然後用30%……”
被踩的人手從懷中伸了出來,李諭發現他的無名指少了一截。
張之洞越想越氣,還不如像袁世凱一樣,早早稱病遠離朝廷中樞。
戲嘛,肯定要演足。
徐世昌問道:“你這次要去哪?”
火車抵達哈爾濱時,外麵有很多歡迎人群。
朝鮮當局本來還想給安重根請個律師,被日本拒絕。
李諭又給他解釋了一下。
這批軍隊目前主要駐紮在奉天,同時分防吉林,一定意義上可以算是此後奉軍的濫觴。
過了四五個小時後,李諭才在俄國中東路司令霍爾瓦特的指示下離開。
伊藤博文並沒有像傳言中那樣聽說刺殺者是朝鮮人後罵一句“蠢貨”,事實上他二十分鐘後就咽氣了,到死都不知道殺他的是誰。
李諭說:“無酒無妨,喝酒多了誤事。”
頭山滿說:“此前一次我與李君在火車上相遇,還曾暢飲一路。”
此前的兩三年時間,徐世昌一直當著東三省總督,辦了不少實事。
彆看伊藤博文已經在日本國內下野,但他現在的身份是朝鮮“統監”,就是朝鮮的太上皇。
而安重根則迅速靠近,當機立斷,掏出懷中的勃朗寧M1900手槍,朝著五米外的伊藤博文就是三槍。
但這隻是載灃以為的。
張之洞歎了口氣:“我急的是這個江山,他愛新覺羅家看不到眼裡,我也沒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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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可是恨透他了。
而章太炎盛讚安重根是“亞洲第一義俠”。
中山先生則寫詩稱他是:“功蓋三韓名萬國,生無百歲死千秋。”